离莫寒离开之后,楚冰着实过了一段省心的日子。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就连自己的兄长嫂嫂都一副想叫她好生放松放松,绕着她走路的模样。
楚冰对此,心里着实感激,她很明白,若不是担心自己的情况,像这样的节日里,楚家少不得是要大摆宴席的。
可等过了初五,楚冰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楚文彦不知道跟楚夫人都说了些什么,一大早,楚夫人就带着两张纸张去找了楚冰。
楚冰才刚刚起身,见楚夫人来了,就先告了一声得罪,然后再招呼人坐下,自行梳洗完毕收拾妥当了,这才从里屋走出来,坐到了楚夫人的对面。她一眼便看见了楚夫人拿来的那两张纸,上面都画着图样,可瞧着不像是花样子。
楚冰明白楚夫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妇道人家,依附着自家兄长,只管命妇之间的交际,在家里相夫教子,至于别的一概不管,就当这是她新鲜想出来的花样子,笑道:“嫂嫂这是哪儿弄来的花样子?我瞧着怪奇怪的,不像花不似草的,莫不是今年新流行的东西?”
楚冰在女人家喜欢的东西方面总是欠缺一些的,通常外面的流行她都追不上。若不是她有这么一个热衷流行的嫂嫂照料着,只怕早就脱离了所谓的命妇圈子了吧?
哪知楚夫人居然摆摆手,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将那两张纸摊开在楚冰的眼前,笑嘻嘻的道:“你赶紧瞧瞧,可喜欢哪个?”
楚冰细细一看,却是两处庄子。她心中一愣,想着,莫不是自己在楚家委实打扰了楚夫人跟哥哥的日子,所以嫂嫂就想着送她一处庄子,好叫她离开自处,独自过活?
楚冰知道,若是没有兄长在背后指点,像嫂嫂这样的妇道人家,根本就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的。但她细细一想,着实不能怪罪兄长,自己本就是忽然逃出的,一直住在楚家着实会对楚家不利,若是离开了,也是好事一桩。
楚冰想的明白,回答的也洒脱,点点头道:“这两处我瞧着都不错。嫂嫂你且看看,可有喜欢的?若是你喜欢,便定下来吧。银两我也带出来了不少,届时我交出了银两就搬出来吧。”
楚冰这话一说完,楚夫人就知道她这是误会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瞧瞧你,这又是说的哪里的话?若是我们一点想叫你离开的想法,只管叫我们五雷轰顶就是了!你刚来家里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往后啊,你只管吧这儿当成你自己的家里,好生住着,别想着走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楚冰张张嘴,一时哑然,若非想叫她离开,忽然给她这园子做什么?她当年出嫁的时候,陪嫁里也是有庄子的,总不能自己就要和离了,兄长还特特的送一处庄子当和离礼物吧?倘若真的这样,只怕兄长这个官职是必丢无疑了。
楚夫人见楚冰一副茫然的模样,心中颇为酸楚。当年孤儿院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虽觉得楚文彦没有欠楚冰什么,可到底也知道这事叫楚冰伤心了。
如今楚冰回了家里,整日浑浑噩噩的,一副没有活头的模样,她就想啊,与其叫她这样过下去,倒不如给她重新弄一个孤儿院盘弄盘弄,兴许有些新的生机呢?
楚夫人一面想着,一面就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楚冰:“我跟你兄长商量过了。如今你也没有什么别的营生了。总是在家里这般胡乱呆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倒不如就再弄一个庄子给你,重新开个孤儿院吧。”
“你哥哥跟我说了,当年你那孤儿院倒下之后,你的心情就再没好过。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叫他好生担心了一阵子。”
“如今虽不是战时,可外面到底有不少战争孤儿无人照顾。你既然喜欢这个,咱们家里也有这个经济条件,你就只管去做便是了。当年你能弄的红火,如今也一定可以的。”
楚冰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楚夫人,见她面上的笑容不是作伪,心中惊异,自己的事情虽然在京城里不是个秘密,可对不少命妇来说,也只是个笑谈罢了。如今嫂嫂居然还拿出庄子来给她重开孤儿院,她就不担心,万一日后命妇之间议论起这个事情来,她也会成为笑柄吗?
楚冰小心翼翼的问道:“嫂嫂这话倒是说到妹妹的心坎上了。妹妹确实还有东山再起的心思。只是这个事情打从建立之初,便是命妇圈里的一个笑谈。想必嫂嫂也是十分清楚的。如今又是嫂嫂拿来给我重新弄了,嫂嫂难道就不担心成为命妇圈子里的笑谈吗?”
楚夫人自然是担心的,尤其是在一开始她跟楚文彦聊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提出了。但是,是楚文彦打消了她的这个顾虑。
楚文彦说的也不算多,楚冰做的事情虽然被命妇所不耻,但到底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再者说了,她即将和离了,若是身上多一份名声在,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况且如今楚家的情况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楚夫人本就在命妇圈里站不住脚跟了,所幸也就放下颜面大胆让楚冰去做便是。多一句也不会怎么样。
楚夫人知道楚文彦说的话句句有理,可当她细细听下来之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大舒服。楚文彦到底是在意自己的妹妹胜过自己的。
楚夫人想到这儿,心里微微发酸,只是面上还是笑着:“如今楚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在命妇圈里何尝不是个笑话呢?再多你一个不算多了。等你哥哥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只怕我们往后都不会在往命妇这个圈子里走动了吧?”
楚夫人的话音才刚落,楚冰就皱起了眉头,赶紧问她道:“兄长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之前还好端端的,忽然就不往命妇圈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