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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姚鉴倒也直接,“因为你能帮我,而帮我也就能帮到杜苓,你不是一直想要帮她?更何况,你和我本来就做过夫妻,经过这一劫,以后想来会更了解彼此。”

“照你所说,我既然已攀上了江储等人,我为何还要再回到你这儿?”

姚鉴笃定地笑道,“因为你不可能嫁给他们,所说你与他们相识,但真正与你牵扯甚深的也只有姓卢的那一个。”

他看上去十分优容自信。

简娣都不清楚姚鉴他究竟从哪儿来的把握。或许是因为原主爱他颇深,让他相信“她”一直对他有旧情。可惜,那仅仅只是原主一人,这儿的“简娣”早就让姚鉴他自己给杀了而他还不自知。

想到这儿,简娣感到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我要是不愿意呢?”

“你要是愿意,当然再好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他顿了一会儿,望着她继续说道,“和离前与那庶吉士有私同和离后再与那庶吉士有私,可谓有天差地别。不仅你会遭人非议指点,那卢姓的庶吉士也会陪你一道儿。辱人妻子的名头在身,他自身难保,更顾不得你。”

“那时,没有人愿意娶一个同他人有私情的女人,你终究会回到我身侧,也只有我会再求娶阿娣你。”

第109章 生疑

“你就这么笃定没人愿意娶我?”

简娣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冷静到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我当然相信有人会娶阿娣你。”姚鉴笑道,“但有时光凭感情用事可不行,婚姻大事要考量许多。”

“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想要的,你我毕竟做了几年的夫妻,没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你。你同旁人成亲,尚且要顾虑其父母亲族,顾虑两人平日的相处,但你我之间已磨合了几年,也曾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你若愿意助我,我定会让阿娣你日后成为人上人,风光无限。”

“破镜重圆说得轻巧,但还有一个词叫覆水难收。”

说完,简娣站起了身,躬着腰掀开了车帘,叫正驾着车的车夫停下。

车夫犹疑地往车内看了一眼。

姚鉴看着她的动作,慢悠悠地摆了摆手,笑道,“我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其中利弊就交给阿娣你自己考虑,你比从前聪明了不少,相信会得到有利于自己的答案。”

“现在,你想下车可以,但不必急于一时,你想去哪儿?不如我送你一程。”

“不用你送我,”简娣她特地留意了一眼车外,虽说下了雪,但车外的街景她并不陌生,“在这儿将我放下就行。”

“但车外下着雪,正冷,叫我如何忍心将你抛在这冰天雪地中。”

“那你倒忍心威胁你的结发妻子。”

姚鉴面色未改地道,“这不叫威胁,这只是将利害摊个清楚,我也给了你选择的机会,究竟如何,还是全看阿娣你自己。”

“你就不怕我假意和你重修于好,到时候再背叛你?”

一时间姚鉴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天真的小孩,“我今天敢这么做,是因为有底气和有把握,既然有把握,又怎么会害怕这些?”

他真的是想借她来晋升,扩展自己的人脉吗?望着姚鉴,简娣心里不禁浮现出一抹疑惑来。她虽然认识谢朗和江储,但那也仅仅只是相识,还不至于姚鉴这么大费周章地威胁她,相信姚鉴对于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看得也很清楚。

他看上去比从前更加难捉摸了,光看他笑容满面的模样,她很难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简娣思索了一会儿,抬眼说道,“你就将我在这儿放下,我不至于冻死。但在离开前,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你和苏玉静之间不过逢场作戏,那她究竟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

听到简娣这一问,姚鉴的神色终于略有些动容,但也仅仅只是动容,没一会儿,他就恢复了刚刚的笑意,揶揄地笑着问,“此事是我们二人的私事,难道阿娣你对男女间的私事也感兴趣?”

看姚鉴这幅样子就知道从他哪儿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简娣干脆转过头,撩开了车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车夫听了姚鉴的示意,没有拦她。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刹那,身后蓦地传来了姚鉴的声音。

“此事我虽不能告诉你,但你不如自己去亲自问问她。至于她住在哪儿,你那位相交好的卢姓庶吉士定会告诉你答案。”

“还有我同你说的这件事,几天后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复。”

简娣停了半晌,头也没回地直接走了。

姚鉴平白地让她去找苏玉静,这说明他想让她找苏玉静。她不乐意被姚鉴牵着鼻子走,称他的意,可是她确实有事想要问苏玉静。

但在她去找苏玉静前,她还是先去一趟书铺把书稿交给辛文浩再说。

她现在在的地方,简娣虽然确实有印象,但天上正飘着雪,大冷天地走在外面,还是冻得她直打哆嗦。刚刚下车的时候硬气不屈,结果罪还得自个受。

简娣苦逼兮兮地搓了搓胳膊,哈着气,根据脑中的记忆,艰难地往书铺的方向走。

等她快走到书铺的时候,已经冻得全身冰凉,手脚僵硬,今天胃里吃的东西感觉全都冻成了冰渣子。

辛文浩看到她的时候,直接看傻了眼。

也无怪乎辛文浩他这么震惊,因为简娣她这会儿冻得面色惨白,头上和肩膀上落了一层的雪,化了的水渍泅湿了衣衫,裙角还沾着些斑斑的血迹,看上去确实凄惨。

“简姑娘……你?”饶是儒雅如辛文浩,此刻也瞪大了眼,骇然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犹豫地憋出了几个字。

“我没事儿。”简娣苦逼兮兮地问,“能麻烦生个炭火吗?冻死我了。”

辛文浩这才回神,赶紧把她迎进了屋。

“屋里正烧着火呢。”又吩咐铺子里的伙计给她倒了杯热茶。

“谢了。”

接过茶杯,一口热茶下肚,她才感觉终于活了过来。

辛文浩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一副欲言又止地便秘表情。

铺子里这哐当哐当一阵动静,惹得里屋的人也都走了出来。

“辛兄?”温和如春风般的声音拂过,来人轻声询问,“发生何事了?”

简娣捧着茶,吸溜着冻出来的鼻涕,一抬眼,就对上了刚从屋里走出来的人的视线。

镇静地把差点淌出来的鼻涕又吸了回去,简娣道,“卢小哥,好巧。”

她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果然也吓到了卢仲夏。

“你受伤了?”

瞧见她裙子上的血迹,这个温和纤弱如兔子般的青年面色一变,脸上的笑意顿失消失地一干二净。

“这……怎么会有血?”他蹲下了身,低声询问,“可是伤到了腿?”

她刚刚坐在车上的时候,血滴到了肩膀和裙子上,不过肩膀上的血迹因为头发的遮挡,没有裙子上显眼罢了。

卢仲夏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腿上受伤肯定不会在裙子上留下一个个小血点,他的视线一路往上,终于停在了她耳垂上。

“究竟发生何事?”卢仲夏蹙眉,“你怎么这么狼狈?”

就算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卢仲夏的关心还是让简娣觉得有点儿不自在。再加上姚鉴的事她不好意思让他担心,简娣心虚地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刚刚在店里看到个好看的耳坠,想试一试,但耳洞堵上了,不小心戳出了血。”

卢仲夏抬眼,如春湖般的眼眸里好似闪过了很多情绪,但最终都化为了微漾的波光,沉入湖心,什么也没有说。

第110章 小读者

就在卢仲夏检查她伤势时,从门帘后又步出一个人。

“此人是?”来人嗓音稚嫩,含有少年特有的清亮和透彻。

简娣循声抬起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张孟野府上看到的那个小少年。

自从那次在张孟野府上见到她后,简娣在附身到卢仲夏体内的时候,也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在撸猫方面,两个人都达成了共识,经常在一块儿投喂二老爷,逗二老爷玩,两人关系也算熟稔。

不过,对于这少年,简娣只知道他叫萧昶,除此外,别无所知。

今日他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辛家的书铺中,一身赭衣,腰系玉带,脚蹬着鹿皮靴,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小少年郎,他一双乌黑的瞳仁正好奇地看着她和卢仲夏。

“萧昶他?”怕被他听见,简娣特意压低了声音问。

卢仲夏低低地应道,“嗯,正是和我一道儿的。”

在此前,萧昶只和穿着马甲的简娣相处过,没见过简娣她本体,他走到了卢仲夏身侧,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问道,“这是你的妻子?”

萧昶直接的话说得卢仲夏也不自觉地一窘,白皙的脸上顿飞一抹不好意思的红云,他笑着摇摇头道,否认了他的话,“并非如此,简姑娘她不是我的妻子。”

闻言,萧昶面露诧异,“诶?”想了想,随即面向了简娣,脸上神情变得格外郑重和肃然,眨着乌黑的眼,认真地说,“姑娘抱歉,是我失礼了。”

萧昶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大部分都熊得人神共愤,为了刷存在感能到处上房揭瓦,简娣之前被和萧昶差不多大的表弟烦得恨不得以头抢地。但萧昶和她那熊表弟不一样,这小孩十分有礼貌,一举一动透着股少年老成的气质。每当张孟野检查功课的时候,也从不显摆嘚瑟,稳重好学,谦虚谨慎。

其实,简娣能看得出在这些面具下,还藏着他好奇爱玩的天性,只是他平常都将它死死的压住了,只有在和二老爷一块儿玩的时候,才会流露一二,等张孟野一来,马上又变得恭敬有礼了起来。

“辛兄,”卢仲夏突然站起了身,“能否给在下一点时间,我同简姑娘有事不便在这儿细说。”

辛文浩没有任何意见,表示你们尽管去。

“阿娣,我们去里屋详说吧。”卢仲夏又对萧昶柔声道,“萧小相公,待会儿我再出来陪你。”

萧昶虽然眼露好奇,但什么也没问,就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找了位子,从袖中摸出一本书。

“这儿人少,辛兄也不在,可否说出实情了?卢仲夏莞尔,“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

卢仲夏他今天穿着件青色直襬,乌发墨鬓,显得君子端方如玉。

除了上次元宵节的时候简娣看到他了面色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已经很久都没看到过他失态。现在,似乎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开口的缘故,青年面上露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之色。

“我……”对上卢仲夏这么可怜巴巴的模样,简娣她这也瞒不下去了,更何况,这事毕竟牵扯到了他,她也不好瞒着,耷拉着脑袋,简娣只好认命地向卢仲夏交代。

听完简娣的话,卢仲夏惊讶地问,“你又碰上了姚相公?”

“他前几天给我寄了两份礼,今天又在我家门前堵我,估计是打定了主意要见我一面。”

“其实,他威胁我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简娣心里一阵愧疚,“连累到了你,我感觉挺对不起你的。”

卢仲夏闻言莞尔。

“我都答应了要娶阿娣你为妻,何来的牵连不牵连?”估计是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满也太直接,卢仲夏不大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补充道,“你能告知我,我很高兴。”

“你都这么体贴的帮我清场了,我还怎么瞒得下去。”

卢仲夏笑了笑说,“谣言虽可杀人,但并非那么可怕。倘若你因此担心我儿心怀歉意大可不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快要考课了,姚鉴是特意选在你授予官职行着一招的。”

卢仲夏在庶常馆的学习也要结束了,过段时日就要接受考试授官,人品也是一项考核的重要标准,要说姚鉴不是故意的那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