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泰坦到底有什么目的?”李察皱着眉头说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贝鲁尼耸耸肩,胸口剑伤里突然喷泉似的滋出一股鲜血,“我知道他们肯定有目的,但不关心。只要能帮我进阶剑圣,什么都无所谓。”
“以后逢年过节,我可以代你去给玛丽皇后和萨格雷扫扫墓。”领主大人试图以怀柔政策,诱使对方老实交代。
“不必,既然已经决心做下这一切,我就从没奢求过心安。”大片湿润正在贝鲁尼外套胸口迅速扩散,显然是斗气已经维持不住心脉,“我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
“好吧。”领主大人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身上有种不疯魔不成活的气魄。
“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贝鲁尼向后倒在地上,眼睛里倒映着天空中变幻莫测的白云。
他居然在笑,如孩童般纯粹无暇,“一场大战,真他妈痛快。”
瞳孔里的鲜活光华褪去,生命正在离开这具躯体。
…………
艾伦镇里的亡灵已经被清缴干净,赛巴斯安牧首也早就解决掉。
但他们也掺和不进李察和贝鲁尼的战斗,只能干等着。直到一切平息,才终于敢靠近这片几乎硬生生被打成洼地、到处都是裂痕的区域。
于是所有人得以亲见,自家领主正站在敌人尸首旁,背影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萧索。
那份凝重的气氛让他们一时间为之缄默,只有伊丽莎白走过来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怎么说呢……死是死不了。”李察捂着肋骨嘴里咝咝倒抽凉气,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学堂教室的台阶上坐下,好一阵龇牙咧嘴,“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没眼力界,也不知道来扶老子一下。”
刚才那一番龙争虎斗那么激烈,光是余波就把这栋建筑打得千疮百孔,却奇迹般维持着结构完整没塌。
“小德,你去屋顶把风向标上那个戒指给我拿下来。”虽然状态很不好,但领主大人到底还是没忘记现成的洋落。
“遵命,君上。”德古拉抚胸躬身,快速后退不见。
那一手冰霜斗气,可没看起来那么好消受。李察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冷。由皮到肉深入骨头缝里的冷,仿佛连灵魂也为之冻结的冷,整个人一个劲打颤。
要知道他早就习惯于寒暑不侵,已经好多年都没体验过冷是什么滋味。而且这份寒意完全是由元素造成,只能靠抗性硬捱,穿棉衣半点屁用没有。
他知道自己还最少断了两根肋骨,不过连神经都被冻得麻痹,暂时不太疼。
哪怕是满级“铁骨”加上铁之心带来的夸张加持,在一名前无古人的剑圣面前,也没那么坚不可摧。
“平生所见诸恶,堪以贝鲁尼为魁首。当然,这货水平也真高,这点咱们必须承认。”领主大人恶狠狠啐了口裹着浓厚血丝的唾沫。
竟然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冻成一坨冰疙瘩,砸在石头上“咔哒”一声,玻璃似的裂成八瓣。
一堆眼球全直勾勾盯住这个冰疙瘩,然后又看着自家领主。
“大人。”卡洛斯毕恭毕敬地问道,“请问您是怎样击败对手的呢?”
“哈哈,不懂了吧。”刚才还一脸五劳七伤的高山堡领主,立刻一拍大腿倒擎斩龙剑满脸洋洋得意:“看到剑柄上这个环没有,铁的!”
所有人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恍然。
剑柄上确实有个环不假,但分明是和风磨山铜一模一样的颜色。得仔细盯着看,才能借助反光从质地上发现些许端倪。
众人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这种精心制造的伪装,明摆着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光明正大用,好毒的心思!
李察自己倒美得冒泡,用正面的拳脚吸引注意力,其实杀招是背后袭来的飞剑。
在阴人方面他绝对是天才,这种声东击西的打法完全瞄准生物天性弱点,没吃过亏很难反应过来。现在唯一一个受害人已经死逑,看来下次还可以接着用。
他正要接着说话,忽然看到一条风神翼龙在不远处扇动翅膀缓缓降落。
大部分空骑兵执行战斗任务时都会配备单人座鞍,而这一条却偏偏背负着双人座鞍,明显应该是在迟暮森林里搞新兵训练的“教练龙”。
“李察!”安妮解开座鞍绑带,直接从龙背上跳下来。
她哭得泪雨滂沱,顾不上崴脚,赤足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地面冻得全是冰碴,没几步,脚印就变得殷红。
半精灵却仿佛没感觉一样,奔来的速度好似一阵风。
“拦住她!”李察脸色大变。
伊丽莎白一伸手拦腰抱住安妮,任由她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放开我!”一向脾气很好的半精灵却突然发了火,使劲一拳打在伊丽莎白肩膀上。
“你先别着急,我没事,慢慢说。”李察挨了太多下附带冰霜斗气的重拳,至今还没消散。
他自己魔抗高还能忍忍,但安妮压根没什么抗性可言,要是碰一下估计她至少得丢半条命。
“真的吗……你嘴上怎么有血……”半精灵语无伦次地说道,“刚才奇丘突然不对劲……我还以为你……”
哪怕生死相搏时,李察也从没动摇过。但此时此刻,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虽然高山堡空骑兵为了加强防护,一向都使用全封闭座鞍。但在高空气流中穿梭的那份寒冷,又岂是只靠座鞍就能抵挡,所以哪怕夏天空骑兵制服也是带毛皮衣。
而安妮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一路飞过来冻得脸颊发青,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我没事,真的没事。”李察有点心疼得厉害。
“那……那就行。”安妮低头擦了擦眼泪。
李察从系统商铺里买了件厚毛皮,随手抖开扔到半精灵头上,“赶紧披上,别着凉。”
“你怎么也冻成这样?”
“唉……这就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两个同样浑身发抖的人,相隔几码距离看着对方,忽然噗嗤一声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