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空燃并没打算散去夙珝的三魂后就开始对月灵族出手,他还没自不量力到这种地步。
他知道,即便夺去了月灵王的行动能力和意识,存在于月灵王身上的强大灵力还是在月灵王身上。
而月灵整族都是骁勇善战的,月灵历代国师更是有借用月灵王灵力的能力。
夙珝中了散魂欲不能行动,但国师却是可以借他能力的。
这种情况下,他没必要去动夙珝而跟整个月灵为敌,他要的,是属于月灵王的强大灵力。
原计划要让那六公主怀上夙珝的血脉,避开月灵族的追踪,待孩子落地,他便能将那夺取了夙珝能力的崽种一口吞了,最终将夙珝的能力占为己有。
但如今,受夙珝红鸾星动影响,为防事情有变,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夙珝跟那丫头片子已行周公之礼,这么几次,夙珝的血脉差不多也该留在那丫头身上了。
既然吃不了熟透了的小崽子,那就连他的母体一块吞了!
不过,散魂欲还是得让夙珝服下,一来让二人再行一次周公之礼,二来削去夙珝的行动能力也能保万无一失。
想罢,空燃对虚渺二人道:“散魂欲是必然要其服下的,却并不一定需要秦宵,等过两天,你们……”
两人边听边点头,最后皆露出了然的笑。
这边师徒三人瞧着是一点儿不急,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京城甚至大贤却都陷在大豫军过境的恐慌中。
可再恐慌,朝中目前也拿不出任何解决方案。
齐王几位藩王跟宣武侯自中毒日起便接连两天都处于昏迷状态。
第三天齐王跟承王倒是醒了,却在听了皇帝在丞相府遇刺之事后一时气急攻心又给气晕过去了。
夙承勋比宅子里的几位睡得时间还长,到了第四天方悠悠转醒,而此时,距离大豫军过境也过去了整整四天。
就在大伙儿都以为这场仗非得不可的时候,章宜守城将军却传信来说对方就过了个境,然后这几天都驻扎在离章宜城五里处不动了??
消息传到皇宫来时,恰好就在夙承勋转醒的时候。
夙承勋刚醒的脑子本来就还没来得及转,一听这消息,懵了。
几位朝中众臣聚集在永和宫,汇报了情况后就等夙承勋下达命令,“皇上,您看这……”
夙承勋刚醒来不到一盏茶的时辰,还没来得及追究自己遇刺这事,也就不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夙珝救回来的。
他的伤还不允许他坐,只能就这么躺着,想了想后,他看向江太尉,问:“太尉如何看?”
江太尉琢磨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夙承勋皱眉,眼底是没掩饰的烦躁和不耐,这时,门口传来宫人问安的声音,紧接着端王就带夙嘉进了屋。
几位大臣纷纷起身行礼,夙嘉来到床榻前喊了声“皇伯伯”。
夙承勋微微颔首示意李楷看座。
端王先看了看夙承勋的情况,然后看着江太尉等人,明知故问:“几位大人可是来商议章宜之事的?”
几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由兵部尚书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端王点头表示:“此事本王也有所耳闻。”
夙嘉难得规矩地坐在一旁吃宫人刚端进来的小糕点,一边看他家父王演戏。
夙承勋转动不似往日精神的眸子看着端王,“皇弟有何见解?”
到底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连着最亲的骨血,就算平日里有吵闹过,两人实际的关系并未真撕裂过。
端王装模做样地沉思了小会儿,最后一边摇着头一边却猜测道:“过境数日却不发兵……你们说,葛弩等人可是在等一个契机?或者,时机?”
夙承勋的脸色倏地一变。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这……”
端王又开始了他的装模作样,说:“柳大人几位就不说了,太尉不应该不知道吧?”
被点名的江太尉先是怔了怔,旋即迟疑道:“王爷的意思是,敌军的发兵时机是经过推算的?”
江太尉也就是这些年上了年纪才没有再上战场,往年年轻的时候也是纵横沙场的猛将。
只他那些年没遇上大豫这次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况,一时忽略了这一点。
迎战出兵的且不说,作为率先发兵的一方,发兵时辰往往要经精密推算,是以寻求最为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
就好比酒楼开业需得找人推算时辰一样,发兵也一样。
江太尉这一说,其他几位大臣就都跟着明白了,稍微一琢磨,都觉得是这么回事。
夙承勋因几天前失血过多而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上这会儿神情僵硬到了极致。
他有猜想,但他打从心底不愿去信,就问端王:“你不是向来不信这些的么?”
端王看向他,无奈扯了扯嘴角,说:“以前是不信,但有皇后的事摆在那,皇兄又受了伤,不敢不信了。”
说起皇后,夙承勋的唇角又往下拉了一个度。
端王没打算跟他扯这些,在他发作前朝夙嘉招了招手。
夙嘉吞下最后一口糕点麻利上前,当着众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纸来交到端王手上。
几位大臣纷纷面露疑惑,夙承勋亦不知他此举为何,询问:“这是什么?”
端王从夙嘉手里接过那一沓子纸,却不是第一时间给夙承勋看,而是分发到江太尉几人手里。
屋里短暂的静默后,江太尉及其他几人都面色如纸,拿着那一张张纸的手抖成筛子。
“皇上,这,这是……”
“没想到,秦大人他竟然……”
“我早该想到……”
几个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都说话说一半,连江太尉都这样,颤抖地拿着手里的纸难以置信地看着夙承勋:“皇上……”
夙承勋怒了,没好气地看着他们,“什么东西?给朕拿来!”
一发作,牵扯到腹部的伤,疼得他唇色又是一白,细密的汗几乎立马就爬上了他的额角。
李楷弓着身子从各位大人手上把东西收起来呈到夙承勋跟前,把纸上的内容展示给他看。
夙承勋脸上起初还带着些疑虑,可随着他越来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最后一双眼睛都气红了。
“好,好……”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了,吃力地撑着床要坐起来,额角青筋暴起,嘴角都气得抽搐,加上又忍着疼,一时间他脸上的神情趋近于扭曲。
“皇上当……”
“心”字没出口,李楷就被重重推开了。
夙承勋一手撑着床一手从李楷手上夺了那些纸。
“好,好一个秦宵,好一个忧国忧民的丞相大人!他竟是如此狼子野心胆大包天,连叛国通敌之事都做得出来,枉朕如此信任于他!”
说完,猛地把那些纸扔下床,洋洋洒洒地铺了一地,上面赫然便是以秦宵的笔迹书写的一封封与大豫宫廷往来的书信。
书信上,不仅字迹是秦宵的,还带了秦宵的私章,内容包括了他与皇帝私下的谈话内容和设计谋害夙珝,以及空燃为大豫测算的发兵时辰。
一条条一件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旁人或许不知信上写的那些关于和皇帝一同合计谋害夙珝的事是真是假,但夙承勋却一清二楚。
那就是真的!
也就难怪几个看了信的人脸上会露出那种难以置信又略带古怪的神情了。
他们知道皇上跟昭王之间有间隙,但两人在朝中到底维持的表面关系,他们私底下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拉帮结派。
即便知道皇上经常有些小动作,也没谁会说出来,却没想到,他们有一天竟然会看到这玩意儿。
他们才知道,哦,原来去年昭王刚回京不久就病了,却原来不是得的风寒,而是被皇上跟丞相算计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