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如此可爱的模样与这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依旧有些不符,但雪姝这回却没像方才那样笑。
抚着掌下蓬松细腻的软毛,雪姝的心似吃了蜜一般,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忍不住声音都放柔了好些,“还睡吗?”
夙珝被摸得舒服,不禁惬意地闭上了眼,在她腰腹处蹭了蹭,懒散道:“不了。”
便跟喜贵想得一样,到底是猫科类动物,即便是神兽,也难逃这习性定律。
雪姝的手才在他后颈处揉了揉,他便舒服得忘乎所以了,喉间时不时响起一阵细细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夙珝自出生至今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
太皇太后难产而去,贤宗帝并不知他的真身。
他虽两岁前化形不稳定,但在君曜的掩饰下其他人对他的真身也是一无所知。
尽管喜贵之后对他的身份有所了解,但到底有着主仆之别。
后来虽能自己控制化形了,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夙珝便再未变过身。
即便屋内只有他一个人,也有戚风莺歌在暗处护着,他也始终都是人形。
君曜倒曾拎过他,却也仅限于拎,毫无温柔可言。
或许有时候会因睡得不舒服而有想化形的想法,但年幼的他却是早已擅长忍耐。
后来大了些,能以分身之术搞障眼法骗过他人的眼睛,本体化形,旁人也只会将他的分身当成他。
但夙珝还是没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他懒。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还得弄分身,麻烦死了。
于是乎,这一嫌就是二十来年,直到雪姝的出现让他分了心,才让他一时忘了“嫌麻烦”这回事。
他本就没睡醒,这会儿又被身上的这只小手摸得这般舒服,困意瞬时来势汹汹,嘴上说着不睡了的话,圆圆的小脑袋却控制不住往雪姝怀里点。
雪姝听着他细细的呼噜声,再看他这打瞌睡的样儿,整颗心都快融化了。
不过好在她及时清醒了。
在抬起手要再摸下去的时候忽然想起她为什么会在这,顿时把快黏在雪团子身上的心拉扯回来。
“对了。”
她稍微弯了弯腰,侧头看着他可爱的侧脸,神情有些许凝重。
“可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夙珝听到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睁眼,声音有点闷,“为何有此一问?”
雪姝被他这一问给问懵了,抬头朝莺歌本该在的方向,结果这才发现屋里就只她跟他。
雪姝眨眼,将视线重新放回他身上,“你不是让莺歌带我过来么?我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事,不是呀?”
从未在人怀里蹭过的夙珝嗅着她怀里的馨香有些成瘾,抬起爪子掩掩嘴打了个呵欠便索性懒懒地靠到了雪姝身上,不答反问:“你不想我?”
雪姝又被问懵了。
夙珝抬首,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她,“不想?”
尽管他此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成年大猫,眼睛也不是人形时的凤眸。
可他清冷的声音没变,那琥珀色眸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与深不可测也同他人形时一样。
雪姝被他这清冷却又不失慵懒的声音问得心头一紧。
再对上他漂亮的眼,她竟就跟面对人形的他一样,心里的小鹿就此开始活跃了起来。
不过,雪姝在他面前向来诚实。
换成别的姑娘被问及这种问题时定会羞涩转移话题,省得让男人觉得不矜持。
然而雪姝却不,她虽被一只“大猫”问臊了,但她却很坦诚地看着他,微红了脸点头。
“想,莺歌找我之前我便在想你今晚会不会去我那,实在不行我就来你这,但又怕耽误你的事。”
夙珝就喜欢她的诚实,侧头在她手腕处亲了亲,然后就这么靠着她的手臂看着她。
雪姝破天荒被眼前的“大猫”看得双颊发热,挠挠头,迟疑片刻后试探地抓住了他的一只前爪。
“你还没跟我说你让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夙珝眼帘微垂,视线落在她揉他爪子的手上,继而笑了一声,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我知你念我,便让莺歌带你来了。”
雪姝意外,一面将他往上搂了搂一面问:“就为这呀?”
夙珝挑眉,眼睛上方那几根长长的须跟着动了动,“就为‘这’?”
言下之意便是,这难道还算不得“事”?
雪姝听出来了,难为情地咬唇,“我以为是别的事……”
有了上辈子跟前几天那样的经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
虽然现在的他在她的告知后已有所防范,但那和尚的事毕竟还没查出来,便是他让她宽心,她也不可能真就这么全部放下。
夙珝岂会看不出她的担忧。
想到自己明日为何会去神宫,他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看着雪姝的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异色。
“没别的事。”
他晃了晃尾,缓慢且优雅地站起身走回床上,在方才的地方绕了一圈后卧下。
“我今日懒得动,却又想着你会想见我,就让莺歌带你来了。”
说完又看向雪姝,问:“可冷着了?”
雪姝因他前半截话哭笑不得,听完最后一句话后却又觉无比暖心。
摇头,算是彻底放了心,而后追着他趴了过去,在他的前爪上用指尖点了点,有些羞涩。
“单是我想你了,你就不想我?”
也是这段时间他太“勤快”了,都让她忘了他实际是个最嫌麻烦,最懒得动的了。
夙珝的爪子被她碰得痒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向她,对雪姝的问题并不觉得有多难以启齿,反而觉得这的确是个值得回答的问题。
“你如何就知道我不想你了?”
这个反问便相当于是肯定回答了。
面对这样一只漂亮的雪色大猫,雪姝脸上的颜色稍微深了一层。
抿抿唇,没接这话,而后摸了摸他的后颈,问:“我可以亲你吗?”
这话就跟先前夙珝怕弄疼她吻她前问的一样,只现在角色互换了。
夙珝没在这种形态下被人这么亲近过,但对小丫头片子,他是不吝啬的,颔首便想应允,却又猛然想起一个问题。
“如何亲?”
他现在这般模样,便做不到人形那样与她呼吸交融,难不成这丫头片子是想就这么让他像前几回那样亲她?
呃……
夙珝脑中浮现一个极其不和谐的画面,嫌弃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雪姝的眼神也多了一抹异样。
看不出来啊,这丫头还有这种癖好。
尽管他眼底的这抹异色都淡得快察觉不出来了,但心细如发的雪姝却还是看出来了。
“轰”的一下,一股热气蹭蹭从她心底升向脑门儿。
瞬时间,不仅双颊,整张脸都红了个遍,连耳尖跟脖子都没被这热气放过。
“不……不是,不是那个‘亲’!”
雪姝拔高音调,臊得手足无措。
“嗯?”
平日里不是军营就是床上,鲜少去街上逛,也不曾接触过养宠物的人的夙珝对雪姝的话表示不是很能理解。
雪姝没看明白他现在的眼神,还以为他将自己当成有那些有怪癖的人。
一时急于证明,不等夙珝应允,当即抱着他圆圆的脑袋就在他头顶狠狠亲了好几口,边亲还边说:“这样亲,看到了么,这样亲!”
夙珝被抱了个猝不及防,本能地就要抬起爪子狠挠过去。
却又在想起面前的人是他的小丫头而将尖锐的爪收了回去,就这么任由这丫头片子在他的虎头上“胡作非为”。
雪姝连亲几大口,因为情绪激动,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她顶着一张猴子屁股喘着气看着被她揉得浑身的毛都快炸开的大猫,“看到了吗,是这样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是的。
要不是看他这个样子实在可爱得紧,她才不会在他这个形态面前说这种话,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