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姝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她对他的占有欲会这么强,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
如果说,这事是发生在他开口让她给他时间之前,发生在他没有温柔地吻过她,抱过她之前。
那她顶多就是在看到这个痕迹时伤心自卑,像上辈子那样认命,把对他的感情藏到死。
可关键现在不是。
她告白了倾诉了,他亲她了,抱她了,无微不至地待她好。
她可以不去追究他先前说的没碰过府上其他女人这话的真假,也可以不去计较他在这之前有过哪些女人。
但她忍不了,忍不了他在对她做了这些事后又将这些事对另外的女人做。
她会嫉妒,会嫉妒得发疯!
夙珝凤眸微眯,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捏着雪姝下巴的动作变为轻抚,“所以,你想杀了我?”
雪姝看着他,眼前有些模糊,声音这会儿才有些变化。
“没办法,我只能这样,因为我会嫉妒,会嫉妒得想死。”
夙珝看清了她泪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痛苦和坚定,忽然明白了什么。
而这个明白,让他心底因她为这么个小玩意儿就对他动手而升起的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夙珝稍微松开了钳在她腰上的手,指腹在她的唇角摩挲,“你舍得么?舍得我死么?”
雪姝咬唇,方才的冷静又有了裂痕,“舍不得也要舍得,我见不得你跟我一起后又跟别的女人一起。”
说起这个“别的女人”,夙珝并未马上纠正,而是问:“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雪姝撇开视线,开始有些哽咽,“杀不了也要杀,想方设法。”
她知道自己是不自量力了,可她真的忍受不了。
她光是一想到他怀里有过其他女人,她的脑子,她的心就跟要炸了似的。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会生这样的心思,也从不觉得自己会这么执着。
可已经晚了,在他主动亲她,说会对她负责时起就晚了。
上辈子藏了一辈子的心思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她已经收不回来了。
夙珝读不了怀里人的心,然这般强烈的感情,便是不读心,他也感觉到了。
这么个玩意儿?
没必要?
夙珝看着她,这才觉得没必要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想逗她,好奇她嫉妒起来会是何种模样,可他怎么能忘了,她对他,是至死不渝啊。
至死不渝的爱会存在嫉妒吗?
会。
会因为嫉妒而改变吗?
不会。
会因为嫉妒而悲伤吗?
会。
所以他在干什么?
明知她对他的感情,却还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用这种方式逗她,这不是在伤丫头的心么?
他被百姓称“不败战神”,他也自认自己从未有过任何失败,却偏偏在碰上她后屡战屡败。
大意中药强要了她致她惨死,为追究真相逼得她险些心灰意冷,如今又因自己一时兴起而伤她的心。
夙珝觉得,别说她想打他了,就是他自己都想打他了。
抿了抿唇,夙珝呼出一口浊气,擦去雪姝脸上的泪后轻轻将人拥着,“我怎么偏遇上你这么个小傻子。”
能不傻么。
明知他们之间的不可能,却依旧藏着对他的心思忍辱为他产子。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应她这份感情,却傻傻地相信他,对他毫无防备。
明明自己都说见不得他有其他女人,却又矛盾坚持爱他,哪怕是一个死人。
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雪姝看他方才分明都还对她冷眼相待,这会儿却又这么温柔,不由想起先前的巴掌和甜枣,回想起来不禁更让她愤然。
“你放开……”
这个节骨眼,夙珝自然不会就这么松开她,相反不仅没就此放手,还拥得更紧了。
“你……”
“不管你信不信,”夙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说,“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人,这里的痕迹……”
捉着她的手摸到那处。
“是前晚去端王府时被夙嘉那臭小子咬的。”
雪姝挣扎的动作因他后面这句话僵住了,一时错愕,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夙嘉……咬的?”
夙珝看她不挣扎了,这才稍微松开了手,“是,你且仔细看,像人为的么?”
雪姝被迫摸着那小块地方,指尖处似有小虫子在爬,痒痒的。
本心想就算是夙嘉咬的,那也不能说不是人干的吧。
结果凑近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两个稍大些的红痕中间各自有一个乍一看完全不会看出来的小点儿。
“……”
想到会是怎样的可能,雪姝无言以对,就差连呼吸也一块卡喉咙里了。
她极其不自在地缓缓抬眼看向男人,开始冷静不了了,“夙嘉……咬的?”
夙珝颔首,将她疑问的语气换成了肯定,“夙嘉咬的。”
“……”
空气里的尘埃都安静下来了。
雪姝看看他,又看看他脖子,再看看他,最后抬起双手缓缓捂住了脸,“别看我……”
老天爷,干脆真来一道雷劈死她算了!
她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连看都没看清就认定那是他跟其他女人乱来留下的痕迹,甚至还自不量力地想打他,还想杀了他??!
天……
哪怕是上次错把他府上的分身当成他,在他从幽之境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跟他闹不愉快,她也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丢人,简直把人丢到姥姥家了好吧。
不,不对……
雪姝叉开指缝,盯着男人衣服上的绣纹眼珠滴溜溜地转。
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如果不是他刚才说了那让人引人误会的话,她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地就对他动手啊。
思及此,雪姝稍微有了些底气,顶着满头热气慢慢抬起视线,正好跟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撞到了一块儿。
猛地就是一惊,差点就没出息地把视线撇开了。
咬了咬唇,她就保持着捂脸的姿势透过指缝看着夙珝,道:“既是夙嘉咬的,那……那你刚才为什么说那种话?”
还说什么不能留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这种话,是个女人都会误会的好吗?
夙珝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了,一改平日里精明的模样,无辜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雪姝放下手,仰着下巴说:“当然有问题了!”
说了不准留在“明显”的地方,意思就是能留在“不明显”的地方了?
这不妥妥地男人背着妻子在外面偷吃才会有的说辞吗?
她之前可是听宫人们说了,好多妻管严的大臣在外偷吃都这样。
虽然她根本不是他的妻子……
夙珝见她回到了平时的模样,多少放了心。
不过,想到这丫头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到底还是不忍心再逗她,便将自己的“坏心思”跟她坦白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做错了自然得诚心认错。
雪姝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你是为了让我嫉妒才……?”
完全不敢相信,被人们奉为“战神”的这个男人竟然会有这种小姑娘家才有的心思。
夙珝很坦诚,“是。”
雪姝看着他无比诚恳的模样,一口气吊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但转念一想,心里又觉得暖洋洋的。
聪明如他,却唯独搞不明男女之情。
会有这些小心思,不正说明他正在一点点探究这其中的意思,不正说明他心里是有她的吗?
想着,雪姝忍不住扬起唇角,侧首抚着那块红痕,问:“还痛吗?”
夙珝摇头,抓着她的手问:“你不怪我?”
雪姝笑,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
“我怪你做什么,你心里有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反倒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就对你动手,对不起。”
说起动手,夙珝脑海里闪过她那时的神情,有些心疼,捉着她的手亲了亲。
“放心,不会有其他女人,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就只你一个。”
雪姝双颊开始泛热,羞涩地抿了抿唇,一头扎进他怀里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却用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夙珝翻手腕在她拇指上盖了个章。
“大丈夫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