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白茯吃力地从床底爬出来,生怕雪姝哪里伤到了,一出来就全身山下地看。
“我没事,”雪姝拨开她的手。
莺歌已如计划的那样点了那人的穴,雪姝穿上绣鞋,一把扯开男人脸上的黑面罩。
圆盘脸狐狸眼,大嘴塌鼻,整张脸看着极其普通,是那种放在人群中都难找到的类型。
但雪姝看出来了,这男人的这双眼睛不容忽视。
方才这人一来,她在床上就感觉到了他视线里浓烈的杀意,此时再看,那眼里更显狠辣才残暴。
雪姝任让他这么看着,勾起一抹冷笑,拢了拢白茯方给她披上的披风,衣袖一甩,在椅子上落座。
“没想到,秦婉如还养着这么一条凶恶的狗。”
被比作狗的男人并未因此而气愤,而是用他那双冰冷阴鹜的眼睛看着雪姝。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雪姝不介意,毫不畏惧对上他阴森的视线,“搜身。”
“是!”
莺歌果断应下,改为让白茯拿着刀子比划在男人脖子上。
只可惜一番搜身下来,连他臭烘烘的鞋子里都看了,却没找到任何足以证明是秦婉如指使他来此的东西。
“呵!”
男人冷冷一笑,下颚两侧因想拼命挣脱穴道使劲而紧绷。
雪姝因他的这声冷笑变脸,不等白茯与莺歌反应,她起来一把夺过白茯手中的匕首直接一刀狠狠划在那人脸上。
“啊!”
男人一声低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阴鹜的表情有所松动。
雪姝冷哼,猛地将匕首扔到地上,冷声道:“不过是秦婉如养的一条恶犬也配冲我吠,你想做她的忠犬,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说着看向莺歌。
“把那东西给他灌进去,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口中的“那东西”是一种名为“言真散”的毒药。
顾名思义,便是能让人吃下后就实话实说的东西。
这东西市井中自然是没有的,但在江湖中却为人经常使用。
不过,这言真散产自于枫香村,是枫香村的独门秘方。
尽管江湖上许多人都曾尝试过制作,至今无一人成。
如今枫香村在江湖上消失,这东西自然成了绝品。
雪姝会有,得益于夙珝屠村时将枫香村的毒药一扫而空。
而照着君曜的本事,别说区区言真散了,任何经他闻过的东西都能做得出来。
莺歌点头,即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瓷小瓶儿。
可就在这时,那男人突然冲雪姝诡异一笑,脸上的鲜血让其整张脸看起来狰狞极了。
不好!
莺歌暗叫不妙,看出他的意图上前伸手就要制止。
只可惜她的动作晚了一步,只见男人的嘴猛地一张一合,大股红色液体自其口中流出,紧接着他便口吐白沫。
然即便是这样,他还强撑着狞笑,对雪姝含糊不清地说道:“区区一个黄毛丫头也想跟娘娘斗?呸!”
随着最后一个重音落下,男人两眼一翻,整个人直直儿地倒在地上。
莺歌上前探其鼻息,手中微顿,回头看向雪姝,摇头。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从男人被俘到他服毒自尽,不过就几个眨眼的功夫。
“公主……”
白茯没经历过这种人死在她面前的事,一时被吓到了,一个劲儿往雪姝边上靠。
“死了……”
雪姝迷眸看着地上的人,眼里没一丝温度,然下一刻她却是笑了,“姑且便当他是一条忠犬。”
人人都道她没资格跟秦婉如斗,那她偏就要他们看看,究竟是谁没资格跟谁斗!
莺歌起来,问:“公主,这尸体如何处理?”
原定计划给这人服下言真散,待拿下章晋松后便将二人一并带到秦婉如面前。
届时即便有人觉着不可思议,但人证物证俱在,秦婉如也休想赖账。
照大贤律例,谋害皇子公主,一般嫔妃一律处死,皇后则废后打入冷宫。
当然,以雪姝在夙承勋心里的位置,若是想让夙承勋就此将秦婉如废了打入冷宫肯定是不可能的。
虽然这左不过夙珝一个眼神的事,但雪姝暂不想秦婉如这么好过。
她要的不是要送秦婉如去冷宫万度晚年,她要的,是秦婉如死!
所以,现阶段即使不能就此让夙承勋废后,但雪姝到底还是公主,且还有太后在,让夙承勋暂时收回秦婉如的册封宝册还是可行的。
日后利用江玉盼抖出秦婉如丢失凤印之事,秦婉如的这个皇后就算真做到头了。
“尸体……”
雪姝摸摸下巴暗忖,左右踱了小会儿步后忽而一脸轻松。
“算了,反正我也没想着这就一定能成功,咱们不还有章大人在吗?”
既然没有这个人增加筹码,那她便在太后那多下下功夫。
总之这次,她是一定要让夙承勋收回册封宝册。
秦婉如这个名不符实的皇后,是坐定了!
不过……
若就这么把这个人给埋了,岂不对不起他对秦婉如的忠心,至少得让他那主子再见他最后一面呀对不对?
想着,雪姝对莺歌道:“尸体暂时收着,保管好,等他那主子暂时‘安定’下来了再说。”
“保管好……”
白茯觉得瘆得慌。
“反正人都死了,就算我们不去说,时间长了人没回去复命那位应该也就知道了,怎么还非得留着啊?”
“你懂什么?”雪姝挑眉。
“她此次乔迁我们明日奉上大礼,下回乔迁咱们自然也得送上贺礼,此乃为人处世之道。”
轮挑礼物的眼光,她不敢说第一,却也不算差。
“大礼……”白茯摇头,对自家主子现在的恶趣味不敢恭维。
莺歌已经习以为常了,谁叫她原就伺候的是那么个心黑的主子,这会儿再遇上这么个心黑的主儿,见怪不怪。
不过莺歌倒有一事不明,“公主,您不是睡着了么?怎么知道来人了?什么时候醒的?”
不管是呼吸还是心跳频率,以她的经验来看都是睡熟了的,甚至到她掀被而起前一刻都无丝毫变化。
莺歌不解,她是怎么做到连她都瞒过去了。
还随身携带辣椒粉,这种事也就她这样的公主做的出来了吧。
“嘿嘿,”雪姝笑得得意,“装得像吧?要想骗过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连自己人一块儿骗,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睡着。”
“为什么?”白茯就不懂了,“没睡着你装什么装?你是要吓死奴婢么?”
天知道她在听到床上的动静时有多害怕,就怕这祖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届时别说不好向王爷交代了,就是她自己,也会恨死自己的。
雪姝撇嘴,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洗沾了辣椒粉的手。
“我要不装肯定就是莺歌来当诱饵了,难得这么个机会,我不得好好把握?”
说白了就是想玩儿。
“公主,你!”
白茯气结,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玩心骗她们,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雪姝耸耸肩,不想她继续这么话题,就对莺歌说:“看你把他放哪,可以的话最好保持原样。”
毕竟是条忠犬,若不保持原样送给秦婉如,她“于心不忍”。
一番折腾下来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雪姝才重新回到床上,屋里的脚臭味和血腥味在白茯的努力下也尽数除去。
说到最后莺歌也还是不知道雪姝是怎么瞒过她的,而白茯为了这事在雪姝耳边碎碎念了好久。
雪姝听着耳朵长茧子,以骑了马身上痛为借口博取白茯心疼,就此把人给忽悠过去了。
本来应该惊心动魄的暗杀事件就这么暂时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可怜秦婉如在凤印找不到,如此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急不可耐地盼着她的犬给她带回去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