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成妃跟秦婉如。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在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互相猜忌,但凡谁心里有一点儿疑心,别人见缝插针的机会就多如牛毛。
上回她让郎昊叫人画了两张红莲,一张已经送到了玉和宫,另一张还留着,回头等她多画几张,再把这份礼继续往玉和宫送。
至于怎么送过去嘛,哼哼……
“公主,该喝药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与陈嬷嬷的声音打断了雪姝的思绪。
白茯手一抖,险些将画给扯了,忙不迭把刚好干了的画折起来藏在桌上的书里。
雪姝被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了,待她站好后才叫陈嬷嬷进来。
昨天上午她也在小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陈嬷嬷就站屋里看她在弄什么。
她也不撵她,反正看会儿书后就写字,写完了就趴桌子上打瞌睡。
最后陈嬷嬷实在被磨得没了耐性,自己就出去了,所以今天她就没进来。
“先放着吧,”雪姝余光看到陈嬷嬷端着碗进来,头也没抬地翻着手里的书。
陈嬷嬷脚下微顿,很快走到她边上,“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公主可以喝了。”
雪姝打了个哈欠,“嗯,放着,等我看完这几页了就喝。”
说是“看完这几页”,实际手上却翻得毫无章法。
陈嬷嬷将药碗放桌上,一再强调:“今儿天冷,再等会儿估计就凉透了,公主现在可趁热喝了。”
娘娘吩咐了,务必让她亲眼瞧着这丫头把药喝下去。
雪姝当然不会觉得秦婉如会蠢到直接下药把她给毒死,但就算如此她不可能真就这么喝了。
于是她抬首,终于将视线放到陈嬷嬷脸上,“嬷嬷,我说的话很难懂?”
陈嬷嬷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没明白她的意思,“公主的话……”
雪姝开口打断,“我说放着我一会儿喝,嬷嬷非得让我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呢?”
陈嬷嬷被她这话问懵了,面前的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第一天还拿银子讨好她,怎么这会儿竟然就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想着,陈嬷嬷讪笑着说:“公主息怒,奴婢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担心公主喝了凉透了的药身子会受不了,所以就……”
雪姝笑笑,用手碰了碰碗,然后立马又缩了回来,一副被烫了的样子搓着手。
“嬷嬷莫不是老糊涂了?这药哪里要凉透了?不知道我是最怕烫的吗?嬷嬷想烫死我不成?”
说到最后,声调还拔高了。
白茯一看就明白了,马上很上道地过来查看,“哎呀公主,你可当心着点儿啊,让奴婢看看烫成什么样了。”
陈嬷嬷吓得不轻,赶忙用手去摸了摸碗,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雪姝,“公主,这……这药不烫啊,不至于……”
“住嘴!”雪姝“啪”地一掌拍到书桌上。
陈嬷嬷浑身一怔,瞪大眼站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雪姝厉色看着她,道:“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最基本的规矩还不懂吗?我说烫就烫,我说一会儿喝就一会儿喝!嬷嬷是在质疑我?”
老家伙,真当她先前给的那两样东西是用来讨好巴结的吗?
嘁,想得倒是美!
陈嬷嬷没想到这丫头真敢这么跟她说话,好歹她也是皇后派过来的人,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雪姝看这老家伙听了她的这些话竟然就这么站着,心底忍不住冷笑。
“怎么,嬷嬷是觉得自己是母后让过来照顾我的,我就得给你面子,你就有权力以下犯上了?”
以下犯上?!
陈嬷嬷被这四个字震得心神一凝,连忙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婢绝非此意!奴婢只是……”
“只是?”雪姝美眸轻眯打断她的话,拖长的尾音带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冷意。
陈嬷嬷当即“扑通”一声跪下,垂着头再不敢多说,只一个劲儿道:“公主息怒,奴婢不敢!”
话虽如此,心底却是将此事正儿八经记下了。
明知她是皇后娘娘的人竟然还这么不给面子,这不等于就是不给皇后娘娘面子吗?
死丫头片子,回头我就把这事告诉娘娘去,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雪姝会看不出来这老家伙心口不一?
嘁。
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雪姝缓和了脸色,又摆出一张笑脸,“瞧嬷嬷,这是做什么,当我是洪水猛兽不成,我便只是说说而已,嬷嬷怎么还跪下了呢。”
说着,看向白茯,“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嬷嬷搀起来。”
白茯差点被她一会儿一张脸给逗笑了,掩嘴憋着笑过去规矩礼性地搀着陈嬷嬷起来。
陈嬷嬷被耍晕了,不明白她为啥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雪姝也没给她时间去想明白,摆了摆手就说:“我等凉会儿了再喝,母后的心意自然不能浪费了,这里没什么事,嬷嬷就先出去吧。”
陈嬷嬷没听出“心意”两个字的话外音,瞥了那碗药一眼,翕了翕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送陈嬷嬷出去后,白茯回来小声说:“看吧,一会儿就得去告状。”
雪姝不屑,“我还怕她不成?皇后会为她专门来我这一趟吗?”
说着,端起那碗药就倒进了床前的盆栽里。
她没有看不起奴才的意思,但像这种仗着主子有势就以为自己也高人一等觉得别人都得敬她几分的人她是最看不上的了。
告状又如何,难道秦婉如会专门过来让她给一个嬷嬷好脸色吗?
可笑。
白茯拿了一旁的浇水壶往土上灌了一层水,“这样下去也不行,公主总得吃药才能好得快些。”
雪姝不在意,打了个哈欠回到位置上昏昏欲睡,“等明儿个雯萱姑姑那边来消息了再说。”
也就刚醒那天情况严重些,现在过了两天,她感觉不吃药都可以了。
一炷香后,雪姝亲自拿着碗出去找陈嬷嬷,还一边皱着眉说:“太苦了,嬷嬷下次去御药房顺便捎点儿蜜饯吧。”
说完,装模作样地抿了抿嘴说苦,让白茯给她倒茶喝。
陈嬷嬷留心瞧了瞧,没看出异常,道了声“是”后就规规矩矩退下了。
晚上用完晚膳,她又端了药来让雪姝喝,雪姝当着陈嬷嬷的面喝了两口包在嘴里,最后借口药苦全部吐出来了。
陈嬷嬷立马把蜜饯拿过去让她吃,雪姝一把将把那小撮蜜饯全吃了,让陈嬷嬷又去拿。
那咋行啊,她要看着这死丫头喝药啊。
于是陈嬷嬷就走到门口叫小宫女去拿,雪姝趁着这时候又把药给倒盆栽里了。
等陈嬷嬷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她虽然在吐,但药碗已经空了。
陈嬷嬷怀疑雪姝没喝药,可看她的样子又像喝了,有点不好判断。
但她转念一想,这死丫头不知道这药里有东西啊,没道理故意支开她才喝药啊。
这么一想,陈嬷嬷立马就放了下心,叫来小宫女就把药碗给收了。
而在背对着她的地方,雪姝与白茯相视一眼,都差点没憋住笑。
晚上,雪姝早早地洗漱完就窝进了被窝。
因为早上才下决定不能老是想某人,所以她就给自己又找了个活儿干——学绣花,结果绣着绣着还没扎几针就不省人事了。
显然,她已经把早上某人跟她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直到她被莺歌喊醒捂住了嘴,并从莺歌那听到“王爷”两个字后才想起男人早上的那句“今晚可有空”。
“这……莺歌姑娘,咱……咱不会掉下去吧?”
紧紧抓着莺歌的肩,雪姝极为担心地从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棵大树上往下看,身体绷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