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冰停下了脚步。她有些无奈。到底还没有正式和离,她怎么可能不认自己的夫君呢?只是鱼龙白服的,四周又没有个护卫傍身,这般街上说话,实在没有个道理。
离煜希还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楚冰瞧着来气。提起手指遥遥点着他的额头,想要骂上几句,苦于街上众人围观,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长叹一声,就丢开了手。
离煜希还以为楚冰是怕了他,心中甚是高兴,刚准备说点什么,便被楚冰抢白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前头不远处有个酒楼,你着人去定个包厢。有什么事情我们包厢里说。”
离煜希也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听的楚冰这般吩咐,虽心中有些不快,却也按捺下来,略微点了点头,便着人去办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这才回过头来,拿眼看着楚冰道:“那我们一起过去吗?”
楚冰倒是想要不从,可想想如今他身边竟是连一个护卫也没有,多少有些不大放心,便冷着脸点点头,跟了上去。
等到了酒楼,店小二赶紧迎上来,刚准备说两句话,便听见楚冰道:‘小二,方才定的包厢。’
这酒楼的小二是个人精,乍一听这话,便明白这少爷跟小姐定是借着这个新春佳节之际,出来私会,便摆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连连点头道:“方才公子的下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公子姑娘,快些随我来吧。”
说罢,便在前面带路。
楚冰知道小二误会了什么,却没解释什么,只点点头,便叫上离煜希跟着小二一起上了楼去。
才在包厢坐下,点好了菜色,等小二离了去,楚冰这才冷下脸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我想圣上也应当明白,便是鱼龙白服与民同乐,也该有个忌讳。若是被人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离煜希听着楚冰的教训,心里却甜蜜蜜的,他点点头,温声道:“我记住了。往后定注意的。只是今日有些心急,想要见你,这才忘记带上侍卫一起了。你别生气。”
楚冰听着觉得好笑,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如今他才是圣上,要做什么决定,他只要心中有数便好,自己一个都快要自请下堂的人了,还能说他什么吗?
“从楚家过来?”楚冰深吸一口气,果断换了个话题。
“是啊。从楚家过来。”离煜希笑着回应,“这个年,你兄长怕是有些不大好过。我虽然明面上打压着楚家,但心里头实在想念的紧,便微服私访,去瞧瞧了。”
楚冰嗤笑一声,心里想念的紧?只怕是被兄长搞的这一出辞呈给弄的不知所措,去拦人了吧?
如今这朝野上下,看似一团和气,其乐融融的样子,可实际上能被重要的臣子,独独那么几个。楚文彦便是其中之一。
只因为楚家出了一个皇后,圣上又十分重用楚文彦,这才使得楚家招来嫉妒,险些被弄的家破人亡。
如今楚文彦实在累了,不想陪着这满朝的文武百官玩耍了,结果做圣上的慌了,想要挽留了。
楚冰只觉得好笑,这天底下到底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呢?你想要一个人留下来,一个人就愿意留下来,你想要一个人走,一个人就走了?
楚冰不咸不淡的道:“那妾身真应该替兄长谢过圣上隆恩了。只是如今楚家的情况到底大不如从前了,便是圣上,也应该少来往些,免得在楚家惹上一身的臊。”
离煜希听楚冰这么说,便知道楚文彦已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楚冰,心中微恼。这后宫不得干政,他虽管的不算严格,又时常去问楚冰一些关于朝政上的事情,可楚文彦终究是朝臣,如此大大咧咧的将朝上发生的事情跟后宫之主说明,实在是有些目无法纪了。
离煜希一面想着,一面对楚冰道:‘往后这样的话便不要再听了,且不说你如今还是后宫之主,本就不该干政。便是楚文彦一个文臣,跟你一个后宫之主说这个,就是目无法纪,论律,应当革除职位的。’
楚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声道:“那岂不是更好?兄长本就已经累了,无心在朝堂之上,若是因为此时没了官职,反倒顺了他的心思。况且妾身如今虽然还担着一个皇后的名头,却不过是虚衔。只等着太后娘娘回宫,便会自请下堂,将手里的权利交出去了。”
她说到这儿,顿了下:“算起来,太后应该是初七便回宫了吧?妾身便那个时候回去吧,正好直接跟太后娘娘说明了此事,往后妾身与皇室,便再无瓜葛了。”
离煜希听着听着,脸便彻底冷了下去。他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退让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楚冰还步步紧逼,难道真的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她才知道要回心转意吗?她难道就不怕自己仗势欺人,用身份压着楚文彦,叫他如何都离不开朝堂吗?
离煜希一面想着,一面竟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了口!
楚冰听罢,又是生气又是叹息,连连摇头。她只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若是能早一点看穿了离煜希背后的模样,少不得要给自己的兄长寻一条后路,断断不会叫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离煜希见楚冰的脸色忽然变了,愣了一下,猛地发现自己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不由得变了脸色,赶紧跟楚冰解释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我之间本不必如此的。静嫔如今我已经准备打发走了,你若是回来,自然还是一宫之主,不会有人越过你去。”
离煜希觉得自己说的情真意切,很是认真,可楚冰却只觉得他十分凉薄。那静嫔可是为了他诞下公主的人啊,说打发了就打发了,那她呢?如今他是回心转意了,可之后呢?万一忽然又变了模样,她的处境岂不是也要跟静嫔一样?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