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安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思考了下人生,然后爬起来,走到镜子前……
又把杜凌轩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
然后高景安打通了助理的电,“马上把金善恩给我揪过来,老子现在需要他。”
助理听的有点傻眼,“董事长,他可是微创整形……专家啊,您……”
“废话,要的就是他!让他来纽约。”高景安挂掉电话,又痛的呲牙咧嘴,对着镜子里惨不忍睹的脸同情的哀叹。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你非要靠实力。”可是想想似乎哪里不对,“特么,老子靠什么都比他杜凌轩强一万倍!”
杜凌轩回家已经很晚了,在外面换了干净的衣服,收拾停当的杜凌轩并无任何异常。
张曼宁早已热切的迎上来,关心的环着儿子的手臂,台湾女人特别温柔的声音,“轩轩,你这次去中国那么久,还不让爹地妈咪去看你,你看你呀,都瘦了这么多了。妈咪好心疼你!”
张曼宁不满的踢了一下杜成业的拖鞋,“都怪你,这么早就把公司交给儿子一个人打理,你倒是清闲了。每天看报纸,下棋,打高尔夫,哼!”
杜父对儿子的归来却有着不同的态度,他把报纸翻过去,手指按了一下,杜凌轩看到了报纸上的英文。
京都房地产风云再起,三足鼎立是否二度出现?
当着妻子的面,杜父没有提及工作上的只言片语,但是他对杜凌轩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只两个字——吃饭。
晚饭后,杜凌轩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站了着,打开一扇窗户,风可以吹进来,烟可以飞出去。
房间没开灯,烟头忽明忽暗,也映衬的他脸色明灭不定。
杜父进来也没开灯,一步步走过去,把一杯半醒的红酒给他,换掉了他手里的香烟。
而烟灰缸里已经躺了八个烟蒂,每一个都被他用力的碾压过,所以死相不好看。
杜父把烟蒂熄灭,“抽这么多烟,无非是为了两样东西,女人,事业。”
杜凌轩自知瞒不过父亲,慵懒又无奈的摇了摇酒杯,红酒跌下去,荡起来。
回环往复。
杜父碰了下他的酒杯,黑暗中的脆响很清晰,“能让你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大概是两样都占了吧?”
杜父凭窗看向外面,是个晴朗的夜空,星星很高很亮。
杜父拍一把儿子的肩头,“还记得你小时我给你讲的故事吗?星星和星星,你看着他们离的很近,近的你觉得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他笑笑,似乎是想到了有意思的事,“可是儿子,你当时不知道,每个星星都有他们的运行轨道。强行让两个平行运转的星星相遇,它们就会爆炸。”
会爆炸,变成瞬间的陨石,成为无数人眼中所以为的流星雨。
那么绚烂的美丽和浪漫,是建立在如此狼狈血腥的真相之上。
杜凌轩举杯,顾自啜了一小口,“可是爹地,我小时候也能跟你说过,我喜欢看流星雨。”
这个回答出乎了杜父的意料,他以为他懂了,原来他还是不懂!
“也罢,人各有志,你如果坚信你是对的,就去做,失败后自己疗伤就行。”他换了个手拍打他的另外一个肩膀。
杜凌轩遥望天空,手指在玻璃上滑下了一道流星陨落的痕迹,“如果一辈子连流星都没见过,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一瞬间,杜父好像被说服了,但又有说不出的别扭,“蓝天是你的,就算现在不给你,迟早也会交到你手上,所以,你折腾吧。”
杜凌轩有些意外,“爸想跟我说什么?”
“蓝天和夜空,你觉得会同时出现吗?”他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红酒的作用,那一刻杜凌轩看到了他从未认识过的父亲。
父亲离开,杜凌轩的手机响了。
“亲,别忘了提供证据哦!来自目睹过你所有秘密的——男人!”
这个混账!
“啊!”
杜凌轩抓起手机砸在门板上,吓得张曼宁尖叫一声。
“轩轩,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啊?公司的事情吗?公司就由他去,我只要我的儿子开心!”
杜凌轩高大的身影突然矮了下来,他抱住了母亲的肩膀,“妈咪,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张曼宁看到儿子这样,心都要碎了,哪儿还会责备他。
“对不起,你那么喜欢安娜,我没有把她变成你的儿媳妇。”杜凌轩眼眶有些发红,但忍着。
张曼宁拍拍儿子宽阔的背,想想,自己是怎么样把他从出生养育这么大,她的小宝贝,长成了多么优秀的企业家啊!
“不怕,不要说对不起,轩轩,妈妈告诉你,爱情里从来没有对不起,因为爱是没错的。”
杜凌轩心房被她的话温暖着,“妈咪……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追求安娜,不,或者说楚洛寒?”
张曼宁认真的看他,“你真的爱她吗?”
这一问,他回答不出。
因为问的太过沉重了。
“好好想想吧儿子,爱一个人,至少不能做伤害对方的事,对不对?”张曼宁何等聪明,阅人无数后,还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懂吗?
杜凌轩嗫嚅,“我……”
开庭时间转眼到了。
整个案子洛寒没怎么参与,律师让她提供的证据她已经全部递交上去,至于其他的,她相信龙枭会帮她。
洛寒的律师并不是林克飞,而是他手下一个大状,但是这个也足够了。
鼎鼎有名的王牌女律师呢!今天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她眼前这位名叫Rosa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将决定她是不是可免受法律制裁。
开庭前,Rosa很友好的主动上前。
隔着好几个人,洛寒便看到她穿一身极为简单干练的哑黑色职业套裙,裙摆下延伸出两条纤细修长的小腿,踩着一双黑色亮漆高跟鞋。
很奇怪……
明明这么简单的衣服,为什么一旦被她穿上,就变得这么灵气,这么养眼呢!
洛寒欣赏的女人不多,但她绝对是一个。
“你好,龙太太。”、
她微微一笑,很职业却很舒服,竟然莫名觉得踏实。
“Rosa,对于本次开庭,你有几分把握?你从接案子至今,据说没有失败过,这次据说证词对您当事人很不利,你为什么接下来了?”
“Rosa,听说你主要接商业官司,极少涉足民事纠纷……”
记者们显然对律师的第一反应很在意,但是他们看错了,Rosa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表情——给我滚远点!
洛寒对律师的这个反应还是很满意的,“这么说,你对这次这次案子很有把握?”
Rosa求饶的看她一眼,“恰恰相反。”
可是反应为什么这么平静?
“Why?”
“很简单啊,我第一个败诉的案子,也是龙枭人生第一次失败的经历。如果凡事都注定有第一次,那么我选一个比我大的……来垫背。”
“……”洛寒第一次跟女人对话气结又好笑到无言以对。
最后只能哈哈哈笑,“你这个嘴真是厉害,不过我服你。”
“承让了龙太太,术业有专攻,让我拿手术刀……”她撇嘴耸肩表示no。
不管什么样,跟律师的愉快交谈缓解了洛寒的心里压力。
龙枭等她们聊完了才走上去,借走了洛寒,“老婆,不是你的责任,不要往自己身上揽,知道吗?”
洛寒点头,“我相信Rosa。”
原告,被告,以及双方的律师、家人、陪审团已经全部到位。
洛寒坐在被告席位上,若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她右手压着左手,握紧了那枚戒指。
心,一点点的收紧。
Rosa和原告律师点头示意。
“法官大人,可以开始了。”
戴着近视镜的中年男法官点头,“请原告出示你们的证据,被告,各位陪审团成员,你们也互相传阅。”
证据是被塑封好的诊断书,原告的丈夫死于治疗延缓导致的心脏窒息,还有他的主治医生一栏,明白的写着楚洛寒,死亡确认书也是。
片刻后,法官第一次对窃窃私语的人提出肃静,“被告,你对证据有什么异议?”
Rosa微微一笑,然后拎起证据,“请问原告,患者在华夏医院接受时,是否患有重大疑难杂症?”
“我丈夫他……”
Rosa简单的打断她,“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罗太太咬牙,“是。”
rosa点头,“患者在做第一次手术的时候,你是否签署了一份手术同意书?”
罗太太更咬牙,“是。”
“第三个问题,您丈夫在术后的恢复过程中,有没有复查?医生是否说过一定痊愈?”
罗太太有点心虚,“没……有。”
Rosa再度一笑,“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听到这里,洛寒的心轻了,同时又重了。
她该不会想把主要责任推给唐靳言吧?
原告律师站起来,“请问被告,罗先生去世当天,你是否迟到了?”
洛寒点头,“是。”
同样的,她也没权利说更多的字。
“你迟到的原因,是否跟一起恶劣的飙车案有关?”
洛寒抿唇,“是。”
原告律师微笑,“罗先生是你的重症患者,作为医生应该及时的了解病人的病情,、临床治疗方案,以及为不可抗力的突发事件做准备,是不是?”
回想,一下,“是。”
“但是你没有做到,是不是?”律师的语调突然拔高一个八度,明显压下来了一头。
龙枭淡然的跟皇帝似的,可是顾延森和白薇他们要气死了!这个该死的混蛋律师!
洛寒神色悲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