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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姑娘!”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想来是家丁进来了。

“别耽搁了,快走!”宁书看了看外面那一扇刚刚被自己砸倒的雕花木门已经彻底着了火,她脱下湿哒哒的外衣扔在上面。

暮春背着宋氏先一步跨出去。

然后宁书和宁棋一前一后往外走,两个人不过相距一步远,宁书出去了,宁棋却被另一扇木门压在了下面。这一扇门本就摇摇欲坠,宁棋踏出来的瞬间,烧着的门朝着她压了下来。

所幸,门的一头倒在了桌角,形成了一道三角形。宁棋并没有受伤,却被困在里头。

屋器倒塌的声响掩盖了背后的一幕,宁书竟是没有发现。

宁棋心里慌张,她试了试,脚被压在门下,她出不去!望着宁书近在咫尺的背影,她动了动唇,终于忍不住呼叫:“三妹!救我!”

听见呼喊的宁书转过头才看见宁棋被压住了。

看着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此时露出慌张的表情,宁书愣在那里。

她皱眉,她在犹豫。

屋顶的那根横梁颤动了下,似乎马上就要砸下来。

“三妹!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宁棋哭着喊,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了,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二姐救救我……”

宁书咬了下唇,终于向前踏出一步抓住了宁棋伸向她的手。

“轰!”

屋顶的那一根横梁终于支撑不住砸了下来。

“啊——!”

宁棋凄厉的喊声随之响起。

纵火凶犯

“伤口千万不要沾水,每隔三日一换药,等退了痂,再换这瓶药膏,早晚各一次。”江宏翻了翻药匣,将一个赤色的广口圆瓶放在桌上。

“谢谢表哥。”宁书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当时替宋氏打去落下的画时烧伤了。

“烧伤不比一般的伤口若想不留下疤痕不是很容易,所以更要仔细着涂药,”江宏已经站了起来。

“表哥,听姨娘说你去了太医院当值?”宁书问。

江宏点了点头,道:“说起来还是因为之前照料伯父的时候有幸结识了太医馆里几位太医,得到提携一二。”

宁书知道江宏说的并不完全是实情,依他以前的性子是并不喜欢做太医的。然而这似乎和自己并没有关系,并没有多说。

“姑娘……落棋斋的人来说请姑娘过去一趟。”午秋皱着眉小碎步走进来,样子焦急。

江宏皱了皱眉,“二姑娘的状况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她的腿被砸断了。

宁书和江宏去到落棋斋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听见瓷器摔碎伴着哭喊声。

不同于宁书烧伤,只有一个江宏过来医治,落棋斋这里已经围着五六个大夫。

“三姐你过来了,听说你手烧伤了,怎么样了?”宁书一进屋子宁画就迎了上来,除了大房那边宁宗和卢氏病着没有过来,宁家的人几乎都过来了。就算是大房主子没有亲自过来看望,下人也是一拨一拨的过来人询问着情况。

宁画的话成功地吸引了宁棋的注意,她指着宁书有些疯癫地喊:“是你!是你害我!你要是肯拉我一把我也不会摊在床上!”

“阿书!”坐在床边的宋氏出声训斥,“如果不是你三妹冲进来救我,我们娘俩能不能出来都不一定!你在这胡说什么!”

“母亲你要信我!真的是她不肯救我!当时我被被压在下面,如果她早一刻拉我我就不会弄成这样!”宁书头发凌乱,衣服也是脏旧的,此时瞧着既狼狈又不像话。

“那么三丫头为什么不愿意救你?”宁老夫人审视地看着宁棋。

“她!”宁棋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解释。

面对宁棋的失态指责,宁书始终闭着嘴没有为自己分辨。因为她也不清楚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犹豫,拉了宁棋一把,她是不是就不会受伤。愧疚?不,宁书垂了眉,如果时间倒流,她大概还是会如此。能朝她伸出手已经是她的极限。若不是听见她喊的那一声“二姐”,心里又有不忍,她也不愿意拉她。

“阿书,你过来。”宋氏朝着宁书招了招手。

宁书乖顺地走过去,“母亲,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宋氏摇了摇头,拉着宁书的手瞧了瞧,说:“没事,只不过是扭伤了。乖孩子,这次多亏了你。你的手怎么样?要不要紧?将来会不会落了疤?”这最后一句已经是问江宏了。

“三姑娘的手背烧伤有点重,恐怕想要一点疤痕不留不大可能。”

“这……”宋氏听江宏这么说,顿时就心疼了。这姑娘家的,相貌最是重要。虽说这疤痕不是在脸上,可这手背也是整日露在外头的。

“这股勇气,不愧是我宁家子女。”宁老爷点头。

宁老夫人也把宁书拉到身边,瞧了瞧她的手,又仔仔细细吩咐首秋好好照顾着千万不能大意了。

一旁的宁画眼圈都红了,就像伤在自己身上一样心疼。

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对宁书的关心,宁棋又怒又怕。她宁书不过是烧伤了手凭什么一家子人都这么关心她!自己瘫在床上,刚刚的大夫说她要有小半年不能下床!

宋氏毕竟是心疼亲女儿的,她握着宁棋的手宽慰:“阿棋你要把心放宽了,这腿才能好得快。”

本是傍晚才能回来的宁奉听说家里出了事,急忙赶了回来。

“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宁奉踏进屋子,没给宁老爷和宁老夫人问安,直接便问。

因为人多,宋氏忍了忍怒气,不过仍旧语气有些冷地说:“放火的人已经捆起来了,毕竟是你院子的,还是你自己处置吧。”

回来的路上,早就有人把事情详详细细讲给了宁宗,如今听宋氏的语气,便知道她恼了,有些讪讪。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宁老爷脸上也有了怒气。

宁书也很意外,放火的人怎么会是清荷?清荷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破布,跪在地上。她绾起来的头发早就被抓散了,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印象中的清荷轻柔宁静还有漂亮,哪里是现在的样子。宁书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宁奉抓着清荷衣领,将她捞起来,一巴掌抡过去。瘦弱的清荷朝后跌去,装在烛台上,燃着的蜡烛倒下来,红彤彤的蜡油滴在她的身上。鲜血就从清荷的口鼻中流出来,她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嘴被堵着,只能望着宋氏“呜呜”乱叫着。

“让她说。”宋氏死死盯着她,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清荷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咳咳咳……”塞在嘴里的破布被扯了出来,清荷猛地咳嗦了几声,鲜血便从她嘴里淌出来,流到地上。她抬起头用一种仇恨的目光望着宋氏,“夫人,你还记得清月吗?你害死了她!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又不放过我和我的孩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宋氏有点恍然,脑海中的一个身影逐渐清晰。她当然记得清月,清月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头。

那个时候宋氏刚刚嫁给宁奉不过三个月,这个清月就背着她爬了宁奉的床,还有了身孕!长子不为嫡本就是大忌,那个时候她才刚嫁过来,丝毫没有不能孕的迹象。所以这个孩子自然不能留!清月是个聪明人,她自己也清楚这孩子留不得,主动请罪,请了堕胎的药。

然而她命不好,那药不仅流掉了孩子,也要了她的命。她临死的时候求宋氏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照顾自己只有五岁的妹妹。宋氏自然答应了,毕竟自小就是和清月一起长大。

那个妹妹就是清荷。

宋氏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对姐妹都要爬她男人的床?

不过这两姐妹区别也很大,清月不过是有些小算计小心思,大体上还是个聪明人。这个清荷,怎么就那么蠢呢?

由庶变嫡

第33章

“下.贱的婢子!”宁奉大怒,“不检点的东西,不知道勾搭了谁留下野.种。给我堵了嘴,拉出去乱棍打死!”

清荷不可思议地望着宁奉,这个男人怎么能怎么绝情?他的温存呢?他的柔情体贴呢?他明明说了时期特殊所以才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他明明答应过她等过了一阵子就会收了她给她名分的!

他居然骂自己下.贱!他居然说这个孩子是野.种!

“二爷……”清荷因激动胸口起伏,可是她发现自己完全是懵的,什么都不知道说。直到两个家丁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拉她,腹中忽然的刺痛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手脚被捆绑着,她就使劲儿扭着身子挣扎。

“孩子!我的孩子!”

两个家丁哪里容的她再说下去,立刻堵了她的嘴。一个受了伤的小丫头哪里折腾得过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立刻就将清荷像麻袋一样拖了下去。

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宁书悄悄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别开目光。那个在外受人尊敬的宁大人,那个在内受到子女敬重的父亲。为了名声,连自己的骨肉也可以喊做野.种。宁书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可是又何必非说出这种话不可呢。

“还不收拾了,肮脏!”宁棋愤愤,若不是清荷放火报复宋氏又怎么会连累自己?自打清荷被押上来,宁棋盯着她的目光就像两把刀子。

便有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血迹处理了。

不过一会儿工夫,两条生命就这么逝去了,连她曾经存在的痕迹就像地上的这一滩血轻易的被抹掉了。要不了几日便会没人再记得她。

“老二你该好好管管院子里的人了。”宁老爷站起来,不悦地责备了宁奉便要走。

“是是,儿子知错,回去一定重新整顿院子。”宁奉毕恭毕敬。

宁老夫人也站了起来,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宁棋,又是宽慰了宁棋一番,便和宁老爷一起走了。

宁书颔首垂眉,也许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然而不能说破,而且还是要将戏冠冕堂皇地演下去。

就这是世家。

“书丫头也回去歇着吧,这手背上的伤可不能马虎了。”宋氏又吩咐宁画,“四丫头有空就多陪陪你三姐,给他解解闷。”

宋氏想着宁棋有自己陪着,宁书却没有,不知怎么竟然是升起一股愧疚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自己都意外,竟是忘了宁书有自己的生母。

“嗳!”宁画自然笑着应下,那双大大的眼睛却不动声色的转了一圈。以前母亲最是厌恶三姐的,如今一场火中救母,竟然对她改观了。若说这本来就是宁书的目的,那她可要好好打量一下自己这个三姐了。若说真的是救母心切,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毕竟,不是亲娘。若是林姨娘陷入火海,自己能不能像三姐这样冲进去救人她说不好,可是宋氏身陷火海,她就算在身边,就算火势渐小没那么危险,她都不可能冲进去。

不过三日,一道消息如丢落水中的石子儿在宁府惊起了涟漪——宋氏要将宁书纳到自己名下。

有的人说三姑娘可是一朝奋不顾身从此升了天,也有人说三姑娘真是好算计。

嫡母没有自己的儿女,倒是有将庶出的长子长女收到自己名下养着的。可是宋氏有自己的一双儿女,宁书排行又是在宁棋之后,完全没有改籍,由庶变嫡的道理。

“这真是你的福气了!以后可得好好待你母亲。”病中的江姨娘一脸喜色的望着宁书,脸上红润有光,是难得的好气色。

她又嗔:“你哥哥也是,家里一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曾回来看过。现在你得了好,也不回来给你道喜。”

“我听大姐说哥哥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伴读了,在祥王爷身边当差,许是不得空呢。更何况这也没什么可道喜的。”宁书脸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喜不自禁。相反的,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傍晚,宋氏差人喊宁书过去的时候,宁书心里不详的预感就越浓。

“手上的伤还疼不疼?有没有依大夫的话好好上药?”宋氏拉宁书坐在自己身边,仔仔细细询问着她的手。

宁书一一答了,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不多言。

“书丫头啊,现在宁家有了难处,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宋氏斟酌着言语,“头几年觉得你性子不好,如今却是觉得你是个顶好的姑娘。你可以冲进火海里救我,母亲也就明白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有孝心的孩子总是明大义的。”

宁书暗中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阿书还小,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的。”

宋氏将先前宁老夫人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嚼了嚼对宁书说:“虽说你年纪大,大概也是知道咱们宁家如今与往昔并不大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