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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1165节

燕小五神色十分别扭。

江舟也见惯了他提及燕不冠时的愤怒和怨恨,只以为燕小五仍然是如往常一般,一但论及这个人便满心不爽。

燕小五确实不想提及,但江舟特地来问他,他也不好拒绝。

朝门外看了看,起身拍拍屁股道:“这儿说不方便,正好我也待烦了,听说你那方寸观最近搞得挺热闹,咱去你那看看,边走边说。”

江舟也没理由拒绝。

当下便一道离了程府。

出了长安城,路上燕小五便边走边与他说起那狛狛之事。

照他所说,原来燕不冠早在很久以前就数次进入这洞虚上古世界。

也是在其中一次,他偶然在秦岭深处遇着了那狛狛。

据说那狛狛所在之处,是一处极为特殊的所在,周遭都有某种大阵环绕。

不过那大阵年代似乎极为久远,久到几乎被时光长河磨灭。

燕不冠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偶然撞了进去。

就在其中遇上了那狛狛,还与之一场大战。

照燕小五所说,那场大战应该是燕不冠平生最为凶险的一战。

但也是对其最为重要的一战之一。

那个时候,燕不冠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但当时他新败于摘星楼主,引为平生之耻。

一心一意想要突破桎梏,除却修行之外,心无旁骛。

更不惜耗费极大代价,进入这上古世界,冒着极大凶险,四处挑战上古修士、大妖巨魔。

磨炼一身武道,以妖魄魔血洗炼肉身。

便是在这般境况下,他进入了秦岭。

也是在此之后,燕不冠便真正走上了一条“唯我唯武”的极道之路。

自此之后燕不冠的修为突飞猛进,但人也变得有些疯狂。

不仅冷酷无情,不时常有暴虐之举。

燕小五还以一种极为淡漠的神态,说起在他未出生之时,燕不冠突然练功走火入魔,他母亲便是在那时被其所伤。

他母亲也是当时大稷有名的天骄之辈,是大稷如今的一品门第、圣人世家,澹台家的天之骄女。

虽是女流之辈,不仅姿色才情冠绝天下,一身儒法武道俱是当世顶尖。

否则也不会被燕不冠看上。

却是因那一次之事,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创伤,在生下他之后,便撒手尘寰。

不仅是燕小五的母亲,当时燕小五还有几个哥哥,也都是当世人杰。

却全都死在那一次灾祸中,还是被亲生父亲亲手所杀。

燕小五平淡地说完这些过往,与以往提到燕不冠的恨怒不同,毫无情绪波动。

但江舟知道,这是真的恨极怨极了。

“你不是一直奇怪,我明明有个天下第一的父亲,却这般废物?”

燕小五异于往常的平静,甚至笑着道:“像他一样,就算练得一身惊世武道,别说大稷,就算是在这上古世界,也难寻敌手,那又如何?还不是杀妻杀子换来的?”

“与其变成和他一样的畜生,我还不如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生,顺带还能给他添些堵。”

“我知道这很幼稚,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天下第一?我就算再拼命地练,也不可能报得了这个仇。”

“现在这样,还能让他不爽,哪怕只是一丝丝,那也足够了。”

燕小五笑道:“你恐怕想不到,这些事,是姓燕的亲口告诉我的。”

“当时我并没有出生,若是他愿意,他可以将这事瞒一辈子,但他没有。”

“因为他杀光了自己最有出息的几个儿子,我剩下的几个哥哥,在他眼里都是废物,我是他唯一的期望。”

“所以他宁愿让我仇恨他。”

“我还记得,当初是我问他的,为什么从来不去祭拜我母亲,也不让任何人去祭拜,他却说告诉了我这些事,还说他从不后悔,若想他去母亲坟前忏悔,甚至想为我母亲、我的几位兄长报仇,那就超越他,打败他,押着他到母亲坟前忏悔!”

“……”

江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终于知道,燕小五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明明有个天下第一人的父亲,却是如此“废物”。

这是拿自己作为代价来报复……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种事……

子女伤害自己,报复父母,他倒是听得不少。

若是那种被娇惯坏的熊孩子,他自然是不屑的。

可像燕小五这样的,他也着实不知道如何置评,也没有资格置评。

不管燕不冠究竟是出于什么初心,这也着实……太狠了些。

换了是他,估计也得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火灵谷外。

“虽然我不想承认……”

燕小五顿足正色道:“姓燕的以前虽然十分酷厉,但对我母亲还是挺好的,两人很是恩爱,他虽是说得刻毒,但我却曾见他偷偷怀念我母亲,当不会有假。”

“所有的改变,都是自那次从秦岭之中出来之后才有的。”

“我对当时发生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可以肯定,那地方绝对有问题,或者说,那只狛狛,绝对有问题。”

“你要是想打它的主意,我劝你还是算了。”

“死了还不算什么,我怕你也弄丢了自己。”

“姓燕的当初虽然没死在里面,却也是一身重伤才逃出升天。”

“连程老粗也数次折戟其中,虽然这次程老粗扬言必杀之而后快,但这个人素来喜欢吹牛,谁知道他有没有这本事?”

燕小五说的,江舟也能想到。

他见过燕不冠,并不像是那种为一己之私,绝情绝义之辈。

或许一个人的心机深沉,能隐藏自己的真性。

但一个人的武道,尤其是达到了燕不冠那种境界的,绝对不可能隐藏得了其中意志。

那秦岭中,恐怕当真是有什么东西,连燕不冠的心志都被影响,以至于杀妻杀子……

“相传当年轩辕、蚩尤战于涿鹿之野,后蚩尤被陷,轩辕黄帝将其尸解,分葬大荒,九黎诸部、人神魔妖,也尽被封印镇压于各地……”

正要开口,便忽闻一个清朗之声,令人如在夏日炎炎的夜中,见明月泄地,有清风抚面。

江舟转头看去。

却见大德观王善恶、天师府张鹤鸣、葛家道葛稚川,还有玉府雷城的啸风使、嘘雪使,从不远处走来。

方才说话的,便是王善恶。

王善恶缓步行来,面带和熙笑意,略带歉意道:“江道友别来无恙?”

“我等非是有意偷听二位交谈,只是恰好闻听二位言及秦岭妖魔。”

“无妨。”

江舟朝几人拱手。

除了玉府雷城的那两位,神态有些冷淡,其他三位都与他一一见礼。

江舟也不以为意,本来就是有仇隙,他还坑过对方,还指望别人对他笑脸相迎?

“王道兄方才所言何意?”

王善恶笑道:“二位方才所言,王某或是知道些缘由。”

他继续接着方才说的话道:“后来人族祸起于内,人间破碎,镇封蚩尤尸首的五处,仍在大荒之中,”

“其九黎诸部人神魔妖,却多有流落四大部洲者,也不乏脱逃者,”

“秦岭之中那处太古大阵,便是轩辕诸部所设镇封法阵。”

“九黎诸部,多是与那人魔蚩尤一脉相承,以阳浊之炁炼体,故而个个勇猛凶悍,能以血肉之身匹敌真仙,”

“但这阳浊之炁,寻常之人根本难以掌控,常常受其侵蚀神智,嗜血嗜斗嗜杀,人不人,魔不魔。”

王善恶看向燕小五,叹道:“这位兄台的友人,或许便是被其中的阳浊之炁所蚀,埋下祸种,迷了心智。”

他们只是方至,听到的只是两人最后所说的几句话,也不知道说的人是燕不冠,只当是二人的友人。

燕小五双手紧攥。

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说法。

江舟见状,开口将话题岔开道:“不知几位此来,所为何事?”

这几个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如今连袂而来,连玉府的人也捏着鼻子一道,肯定不会是找他叙旧交朋友的。

张鹤鸣笑道:“实不相瞒,此番我等前来,是专程来寻江道友,想请江道友出手相助的。”

江舟想起之前在程府前遇上龙惊浪等人,又听过王善恶几人不久前一直在追杀那位叫卯二仙子的。

心中便有了猜测,当下便直言道:“听说几位最近在追杀那卯二仙子,难道是想让在江某去当个诱饵?”

葛稚川道:“江道兄言重了……”

“何必遮掩?”

一旁那嘘雪使出言打断道:“就与他直说便是。”

她朝江舟看来,不甚客气道:“你说得没错,我们就是来寻你当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