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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639节

江舟摆摆手,没跟他计较。

肃靖司的作派,他早在初临此间时,就在那石锋身上见识过,数以千计的流民,说杀就杀,还能指望他们是什么善类?

众巡妖卫见江舟走了进来,都是一惊,纷纷让开。

江舟直入其间,看到了虞拱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大椅上,面前跪着几人。

这是一间博物铺子,书画古董,珍奇异宝,店中都有售卖。

这几人看穿着,是铺子的老板和伙计。

“虞大人好威风啊。”

江舟一来就调侃道。

“哟!”

虞拱一听这声音,屁股便如装了弹簧工,猛地蹦了起来。

本是凶神恶煞般的脸,顿时堆起了笑容:“江大人,您可仙游回来了!”

“……”

仙游?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江舟懒得和他计较,朝那店掌柜一群人偏了偏头道:“虞都尉,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江大人,您先请坐。”

虞拱殷勤道。

江舟也不客气,在店掌柜战战兢兢之中,在虞拱原先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虞拱这才笑道:“江大人,说起来,这还跟您有关。”

“哦?”

虞拱道:“是这样的,江大人您仙游的这些日子,有一位秋闱考生曾数次来司中嚷着要见大人,此人名叫郭瑜,当时某还以为是一个普通学子,谁知秋闱放榜,他竟榜上有名,且位列三甲。”

“某便觉其中有异,也是想查清此人,究竟想找大人您做什么,也好先为大人解忧,谁知这一查之下,还真有许多怪事!”

江舟想起之前纪玄和他说的过“江都大事”里,就有一桩,是在宴请高中功名的学子的鹿鸣宴上,当众以血书喊冤的经魁,在江都文坛士林闹出了诺大的风波,将朱家针对钟馗这个解元的事也压了过去。

不由问道:“什么怪事?”

虞拱道:“虞某多方查探,发现上届科考有一学子,也叫郭暇!”

“不过此人已因科举舞弊,被教典台移交提刑司问斩,属下觉得太过巧合,便继续查了下去,只是当年有关此人的案卷卷宗,一切相关物证、画押文书等,竟也都不见踪影,询问教典台与提刑司,却都是相互推脱。”

江舟听到此处,也一样是生出此案必有蹊跷的念头。

这样的情况,典型是在制造冤案,毁灭证据嘛。

虞拱继续道:“某多方查探,才找到了当年与那郭暇有关的一件事物。”

江舟道:“是什么东西?”

虞拱道:“是一卷书稿。”

“书稿?”江舟有些诧异。

虞拱道:“虞某派人打听过此人学籍乡里,却是毫无所获,当年赶考之人,竟然人人都众口一词,说与此人并不相识,甚至不知其名。”

“更荒唐的是,教典台竟说那一场科考曾发生火灾,将其中大半落榜学子的学籍文卷等都烧了,好在都是落榜之人,倒也不重要,来年再考,重新录便是了。”

江舟闻言不由道:“看来这背后的人物,来头颇大啊。”

“可这和你说的书稿有何关系?”

虞拱朝纪玄抱了抱拳,又对江舟道:“大人,是这样,其实这还要多亏纪管家,纪管家找到了当年这郭暇赶考下榻的客栈,属下找去之时,这家客栈的掌柜伙计,也是众口一词,都说未曾与这郭暇说过话,并不了解。”

“但其时,这家客栈中有一伙绿林豪杰,其中一人,竟与那郭暇颇为投机,在客栈之时,常常一起把酒言欢,纪管家找到此人,问出了些端倪。”

“据其所说,那郭暇为人,颇有几分痴意,这份痴意中,倒有七八分是在书法一道上,其人十分酷爱书法,身上曾带着一卷据说是大儒手稿,爱不释手,从不离身。”

“听说,即使是进入考场之时,也不舍放下,便是因此物,被人发现后,便告他挟带之罪,由教典台拿下,一番查证后,便定下其舞弊之罪,移交提刑司,择日问斩。”

“他死之后,因这书稿价值极高,被当时经手处理之人暗自扣下,多方辗转,流到了市面上,而那经手之人,姓张名佐,曾是教典台一位书吏。”

江舟听到这里,不由看了一眼纪玄,纪玄点点头,示意便是适才所说之人。

虞拱说了这么多,江舟也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看了一眼那店掌柜,对虞拱道:“所以,那卷书稿,是辗转流落到了此处?”

“正是!”

虞拱说着,朝那店掌柜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不过此人冥顽不灵,竟在此时还敢对本某虚言哄骗!”

“哼,李掌柜,若本都尉没说错,那个张佐是你妻弟吧?”

那李掌柜顿时跪在江舟面前,连连磕头叫冤:“大人啊!大人明鉴啊!”

“那张佐确实是小的妻弟,可小的也早已经有几年没见过他了,实在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也从未有得过什么书稿啊!大人明鉴啊!”

第600章 蹊跷

“老东西!江大人面前,你竟还敢胡言乱语!”

虞拱大怒,指着他大骂道:“本都尉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再冥顽不灵,休怪本都尉将你锁入大狱,施以极刑!”

“冤枉啊!大人!小老儿真的是冤枉死了!”

在江舟来之前,店掌柜本已经十分畏惧,在虞拱的威逼之下,几乎已撑不住。

但江舟来后,见到虞拱对江舟十分恭敬,知道他必定身份不同寻常。

偏偏在他眼里江舟长得白白净净,人似乎很好说话,便生出了几分侥幸,一个劲地磕头哀求。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如此对着一个年轻人磕头苦求,任谁看上去都会有些不忍。

若是在去地仙洞天之前,江舟也一样会如此。

只可惜,经此一遭,江舟已经不是那般轻易为皮相所动。

凭由这店掌柜如何喊冤哀求,他也不为所动。

依然老神在在,如若未见。

这是虞拱的案子,手段虽有些粗暴,可也算不上出格,他自是不好插手。

而且以他如今的道行,想要看出一个普通人的真伪来再简单不过,此人也绝不是什么善类。

店掌柜苦求无果,虞拱又从旁威胁,心中终是生出恐惧之心。

众所周知,天底下最可怕的牢狱,就是肃靖司的牢狱。

纵然是提刑大狱,有诸般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刑,也远远不能与之相比。

因为人人都知道,肃靖司牢狱,是关押众多妖魔鬼怪的所在。

对于妖魔之流,普通人本就天然有着恐惧,仅凭一个印象,都足以令人战战兢兢。

虞拱冷笑道:“你当江大人是何等人物?岂能受你这等小人所惑?我劝你还是趁着本都尉耐性未失,将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若果与你无关,本都尉自然不会与你为难,可你若是胆敢隐瞒哄骗,待本都尉查出真相……嘿嘿!”

虞拱一声冷笑,令得店掌柜身子猛地一抖。

只是在他还在挣扎强撑之时,他身后一个伙计突然瘫坐了下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人呐!”

“我说!我说!小的知道您问的事儿!只求大人网开一面,饶了小的!小的都交代了!”

虞拱一喜:“哦?快快说来!本都尉恕你无罪!”

那伙计也不管店掌柜神色剧变,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个张佐小的知道,他就是掌柜的妻弟,他二人时常在一块喝酒。”

“三年前,他曾来找过掌柜,不过当时掌柜的避着我们所有人,与那张佐在房中喝酒,”

“小的一时好奇,偷偷在外头听了一阵,那张佐曾拿出一物,当时小的怕掌柜的发现,只敢在门缝中看了一眼,当时也看不甚清,但今日听大人所说,小的都想起来,那东西确实就是一卷书稿!”

伙计激动地叫道:“当时掌柜的给了那张佐一笔钱,也是自那时起,小的再也没见此人来过店里。”

“你、你……!”那老掌柜神色一白,颤抖地指着伙计。

“嘿嘿嘿!”

虞拱狞笑着盯着他:“老东西,你可还有何话可说?”

老掌柜脸色死白死白,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再也撑不住,同样瘫坐了下来。

“大人,不是小老儿要与大人作对啊,实在是那东西小老儿也不知道会有这般来头,若是知道这是脏物,小老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接手啊!”

“小老儿一时糊涂啊,误收脏物,怕大人问罪,是以才一而再地隐瞒,不敢说出来的啊!”

虞拱冷笑道:“你的罪,咱过后再论,那书稿在何处,还不交出来?”

老掌柜脸色惨白地摇头道:“事已至此,小老儿不敢欺瞒两大人,”

“那东西是大儒手稿,价值连城,也正是因此,小老儿才鬼迷心窍,收了此物,”

“如此神物,小老儿自然是无福消受,本就是为了拿过来,倒手大赚上一笑,到手没几天,就卖了出去,实在是不知此物究竟去了哪里。”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虞拱狞笑着一招手:“来呀,将这老东西押回大狱,好好伺候着!”

“是!”

一个巡妖卫应声而出,老掌柜顿时全身一抖,身下已有黄浊之物慢慢渗溢而出。

江舟这时才摇头道:“算了,他没有说谎。”

虞拱顿时摆手挥退那巡妖卫,对江舟笑道:“大人果然是宅心仁厚,既然如此,那就饶了这老东西,老东西,还不快谢谢大人?”

老掌柜面色狂喜,连连叩首:“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虞拱冷笑道:“哼,你莫要高兴得太早,江大人宅心仁厚,本都尉可不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