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望向塔拉,只见塔拉也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他眼神复杂,有仇视、狂热,竟然还有些许敬佩的意味。
“好久不见啊,靖王,现在怎么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了?难道你的勇气被吃掉了?”塔拉稳稳坐在马背上,大声调笑苏好。
“我当年不怕你,现在自然也不怕你。”苏好嘴角勾起,往前走了几步,“只是最近你这般频繁骚扰我的将士,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塔拉马上脸色沉下来,不高兴地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国派去的使者巴特尔被你们杀了,难道我讨个说法也不行?”
“讨说法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觉得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更合适,我这里有些话想要跟你说,你一定感兴趣。”苏好一脸高深莫测。
果然,塔拉听了苏好的话,马上上钩,他沉吟片刻,然后同意和苏好友好地坐下来谈一谈。
他带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走进苏好的帐篷里,剩下的将士在周围守着,帐篷外双方将士互相怒目而视,恨不得揪着彼此的衣服领子打起来。
“你想和我谈什么?要是让我认栽,想都别想,我们的使者绝不能白死。”塔拉大大咧咧坐下,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苏好。
“皇上不是已经为巴特尔的身死做出解释了吗?他行刺失败后,畏罪自杀,若真要追究起来,恐怕是你们这边的罪过。”苏好毫不畏惧回望着他。
塔拉马上从衣服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怒摔在苏好面前:“这种烂借口是那个狗皇帝拿出来糊弄我罢了,真当我是傻子么?!”
他脸色带了一层薄怒:“巴特尔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行刺,一定是有人设局,然后杀害了他。”
苏好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笑着鼓起掌来,塔拉一脸戒备。
“果然是突厥国的王,此等敏锐反应,让苏某佩服。刚才我说有话要和你谈,也是关于此事。”苏好收起脸上笑意,突然严肃起来。
“你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塔拉皱眉问道。
苏好点头承认:“自然知道,巴特尔正如你猜想那样,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至于杀他的人......”
她故意没说完剩下的话,吊了一下塔拉的胃口。
“是谁?!告诉我!”塔拉神色微变。
“正是皇上干的,他想要借巴特尔的手除掉我,但是失败了,因此杀人灭口,再伪造出巴特尔自缢身亡的假象。”苏好眼神冰冷。
塔拉顿时用力一拍桌子:“这个狗皇帝,我迟早要杀了他!不过,此事你也有责任。”
说完,他恨恨地瞪了苏好一眼。
苏好无语,觉得塔拉真是性格有点捉摸不透,就像传闻中的一样难对付,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冷笑看着塔拉。
“与我何干,我也差点被皇上杀了,他巴不得看我们两个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他再成我们都重伤的时候,一块儿收拾了,难道你想这样吗?就这么让他得手?”
她的话,让塔拉稍微冷静下来,他沉默片刻,然后深沉地看着苏好:“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是要和我开打,还是有另外的打算?”
塔拉很聪明,刚才马上听出了苏好话里有话。
“我和你之间早在几年前就了结,没什么好打,现如今既然皇上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命,那么与其等他出手,不如我们两个联手,一起对付他。”苏好沉着说道。
闻言,塔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靖王竟然有这么胆量敢忤逆自己的君主。
“他可是皇上,你想清楚了?”塔拉迟疑问。
苏好点头:“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早就容不下我,若不是我命大,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与其这样任人鱼肉,还不如起来反抗。”
她眼睛滴溜溜转一圈,然后笑着对塔拉承诺道:“只要你和我合作,一起推翻他,我承诺你五十年内和突厥国和平共处,并且在这五十年期间,不收取你们任何进贡,还给你们开通贸易的路,如何?”
在苏好一番极力游说之下,塔拉渐渐松口,权衡利弊以后,他终于点头答应和苏好合作,一起打倒苏闵。
“具体怎么做?”塔拉问她。
“我们得配合着演一出戏,现在我手上只有一半兵权,另一半还在皇上手里,只要我们演好这出戏,我自有办法让皇上自己乖乖交出兵权。”
苏好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塔拉忍不住有些震撼,这个人的才能他以前就见识过了,现在感觉比以前更加长进,靖王实在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存在。
“好,我答应配合你。”
两个人正在帐篷里密谈了很久,最后一直到日落时分才终于结束这场谈话。
他们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表情都很平和,将士们愣在原地,一开始还以为要打起来,想不到现在竟然是这番情景。
三日后,皇上收到一封苏好寄回去的信件,说是塔拉正在纠结大批人马,确认要进攻中原,并且不接受谈判。
皇上顿时气得又摔碎了好几个杯子,心急得上火。
他心想以靖王的实力,应该能挡得住塔拉的进攻,因此稍微安慰了一下自己,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可是没多久,苏好又寄回另一封信,说战况激烈,我方士兵每日都有折损,皇上刚放回肚子里的一颗心马上又吊到了嗓子眼儿。
后面每隔一个星期左右,苏好就会寄回一封信,信上内容一次比一次不乐观。皇上待在深宫中,也不清楚边塞的具体情况,只是每次看完苏好的来信,都一阵心惊肉跳。
等到最后一封信寄到的时候,苏好禀报说,塔拉这次兵力强盛,驻守在边塞的将士们恐怕要守不住了,请求皇上批准剩下的兵力前往边塞支援。
当年先帝留下的信物是一分为二的双鱼玉佩,靖王身上有一个,皇上身上有另一个,见到玉佩即见到先帝,军队只听持有玉佩者差遣。
如果边塞失守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那是万里山河的大门,只要塔拉突破这层防御,便可以带领大军进攻中原地区,那么其他地方又会再一次受到战乱的侵害。
先帝在位的时候,国泰民安,如果到了皇上这里乱了套,那他就成为千古罪人,皇上自然不想承担这样的骂名。
可是,难道真的要把另一半兵权让靖王调用吗?
如果靖王有异心,他还能顺利收回这一半的兵权吗?现在靖王原本手上就有一半兵权,如果另一半也被他握在手里,只怕自己这龙椅就坐不稳了。
皇上顿时惊恐,既害怕江山失守,又害怕靖王借此机会吞下另一半的兵权,拥兵自重,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陷入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正当皇上犹豫不决的时候,苏好又寄回了一封信,信里说塔拉十日之内就会突破边塞的防守,将士们实在顶不住了。
如果再不派援兵过来,被塔拉攻破只是早晚的事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上根本没得选。
他思索了一番以后,决定把另一半的双鱼玉佩送过去给苏好,解决这次的困局,但是他留了一手。
那便是派遣霍将军亲自护送双鱼玉佩前去给苏好,这相当于安插了一个眼线在边塞那边,也顺便让自己人去亲自看一看边塞的情况到底如何。
临行之前,皇上特地交代霍将军,如果靖王上报的情况和实际情况不符合,那么便当场以欺君乱国的罪名,当场将苏好扣下来,即刻押送回洛阳城治罪。
“靖王,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欺瞒,否则,朕一定不会放过你。”皇上站在城门上,目送着走远的军队,暗暗握紧拳头。
霍将军带领一万精锐军队前往边塞,长路漫漫,快马加鞭连赶了几日的路,他们才终于到达,但是霍将军刚下马车马上就被苏好和塔拉的人截胡。
他被关押在一所地牢里,派重兵看守着他,而苏好也顺利拿到了另一半的双鱼玉佩,玉佩在手,周围的军队都要听苏好差遣。
“塔拉,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联手,我不可能这么顺利拿到玉佩。”苏好端坐在军营帐篷里,端起一碗酒笑看塔拉。
塔拉也笑了笑,端起一碗酒饮尽:“这些客套话就免了,你只需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
“那是自然,苏某说到做到。”苏好点头。
另一边,洛阳城皇宫内,自从那日皇上派遣了霍将军护送双鱼玉佩去边塞后,便没有了消息,苏好也不再寄信回来,皇上心里着急,但是根本没有渠道知道那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该死,霍将军三日前就应该到达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回信?!”皇上气得一拍桌子,德才公公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
“德才,你怎么看?”皇上抬眼,阴恻恻地问了一句。
德才公公突然被点名,心里咯噔一下,然后连忙换上一张笑脸:“皇上,许是霍将军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正在休整,等过几日就有回信了,不必担心。”
“那靖王又为什么没有寄信回来了?”皇上拧起眉,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