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怎么也得试一试,”凉时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只有把元神还给我,我才有机会上九天破结界,”她哽咽了一下,“我一是回去求问一下进红月森林的方法,二是……我得回去拜祭我师父……我必须回去。”
司颜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行,澄孜不会同意现在还给你的,当初明炽将你的元神交给我,让我带去交给澄孜,就曾交代过,那元神不仅仅是你的命根子,还是天下苍生的命根子,你应该知道,如果魔君得到你凤神的元神,而九天的仙人又不再插手下界的争斗,我们都会被魔族统治,所有的大小妖精都会生活在魔族的残酷奴役之下,你不能为了你一己之私,置所有人的命运而不顾。”
“可是我们能想到的办法都行不通!”凉时急得眼睛都红了,她看着眼前茶几上的海薰,停了一下,呜咽道:“我每天都在想,他在里面……那个远古的梦魇是如何折磨他,就是在如何折磨我,我每天都像活在地狱里,我真的快要疯了。”
澄莫想一直盯着沙发对面那副画着大海的画,眼神随着凉时的话而变得越来越焦灼。
“你这才几天啊,你冷静点,”翡翠发愁地看着凉时,“想当初霂殿知道你的死,不是……就是你的事之后,这么多年你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得学学他,得沉得住气。”
“你别再说了你闭嘴!”凉时气得捶打着翡翠,“再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好好好……你打我能舒服点也行。”翡翠抱着头,蜷缩着身体。
凉时打了翡翠几下,听他那么一说,鼻子一酸,停住动作,猛地沮丧地坐回沙发里。
别墅的门被人推开,寒棠带着白清和秦笙走进来,大叫道:“可算有点好消息了。”
坐在客厅里的四个人一听,全都站了起来,齐刷刷地看向寒棠。
凉时更是急不可耐地跑了几步,跑过去抱住寒棠的胳膊,“找到进去的办法了吗?”
寒棠道:“办法虽然没找到,但是这只老梦魇和红月森林的来历倒是弄清楚了。”
凉时退了一步,白清连忙拉住她道:“先听听秦笙是怎么说的,也许我们能从这里面找到进去的办法呢。”
凉时点点头,众人又都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落座后,秦笙开门见山道:“我家祖奶奶是九天的仙女下嫁来的,所以家里有很多从九天带下来的书,我翻了十几天,终于知道,原来这个冥妖之地并非属于妖界,也不在三千界内,而是九天上一位上仙的心魔之境,这位上仙因为爱上自己的女弟子而走火入魔,为了不堕仙成魔,这位上仙自毁仙身,不料仙身被毁的那一刻,他的女弟子赶来,竟然要与他殉情,于是上仙的魂魄在千钧一发之际脱离形体而出,红月森林就是这位仙人的魂魄制造的幻梦之地,他自己的心魔所在。”
……
红月森林。
太阳的光很暗淡,空气中漂浮着雾气,隐隐约约像极薄的纱掠过人的眼睛。
黑色的秃树上奇异地冒出来一丁点的绿色,像是新长出来的嫩芽。
林霂的断月剑在这几天里已经变成了砍木头的斧子和切木头的锯。
弥染在他周围溜达来溜达去,“外面世界的家具已经变成这种样子的了?”
林霂正在制作一只高脚凳,他低着头,用剑身摩擦着圆木凳面的侧面,“这只是其中一种风格而已,还有其他很多风格的家具,最豪华的当属明清两代的古风家具,以及欧洲宫廷风格。但是我喜欢北欧风格的,看似简单,却很有格调和内涵。”
“你现在制作的这只凳子和你之前做好的床都是北欧风格的吗?”
“差不多吧,”林霂头也不抬地说道:“北欧风格的颜色大部分是白和浅灰,可惜你这里只有黑木头,而且没有油漆可以染色。”
“你指的是染料?”弥染转身看着四周围的黑色秃树,“现在的家具都要染颜色的吗?”
林霂终于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对弥染道:“外面的世界是弥君想象不出来的,除非亲眼所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和你说起。”
弥染挑眉:“你想骗我出去。”
林霂叹口气,“我是想让上仙出去看看,但是并没有欺骗弥君的意思。”
弥染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说道:“还是继续给我讲你的故事吧,如果我听得开心了,也许会考虑你的建议。”
“昨天我讲了斩杀沼泽巨型蜥蜴的事,弥君似乎兴致缺缺,。”林霂将圆凳搬到木屋外面的长桌旁,摆手示意弥染上坐,“不知道弥君想要听什么样的故事。”
弥染走过去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霂,淡淡说了两个字:“娆娆。”
林霂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弥染看着他继续说道:“七色花,我在你脑袋里看到过这只远古的花妖,她对你来说,似乎有点特别。”
林霂不言不语。
弥染道:“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什么都藏不住,我之所以想听你自己讲出来,是因为我觉得这种事就要你自己讲才有趣,拒绝的话你会很痛苦的,你之前尝试过,或者说你喜欢我钻进你脑子里乱翻的感觉?”
“……我和她有过一次肌肤之亲,”林霂坐到弥染的对面,右手的手肘放在桌子上,沉默片刻之后,他说道:“我当初答应过她,只要她用自己的花瓣来为我师姐解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霂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语气却隐含着一股承担和磊落。
弥染眼中隐含的嘲笑慢慢隐去,他收起笑容,站起身,将宽大的落到地上的袖子一甩,“无趣。”
林霂看着他一身红衣隐没在狰狞的森林深处,藏在桌子底下的左手抓着他的断月剑,鲜血滴滴答答落到枯草地上。
那件事,始终是他心尖上的一道隐秘的伤,永远不能碰触,永远无法愈合。
他知道弥染是想逼疯他,但那是不可能的。
……
寒棠家里。
白清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给叶子宴打电话。
“哥哥,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些古老的梦魇族的族人,问问他们,怎么才能和这个从九天堕下来的老祖宗沟通一下啊。”
“小清,说实话,我除了我的母亲,我就没有见过其他的什么梦魇族的族人。”叶子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还有浣熊白道道的声音,“馒头,馒头,和她说馒头的事……”
“我会给你们带馒头回来的,不要急。”电话那边传来叶子宴压低的声音。
白清这个时候可顾不上那些小妖精了,“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凉时本来都打算结婚了的,我们一起都看好了婚纱,我连伴娘服都挑好了,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看到她难过,为什么老天这么捉弄人,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活得这么不痛快。”
“你别急,小清,”叶子宴顿了一下道:“我想想办法,会有办法的,相信我,这么晚了你先睡吧,我明天再联系你,大家会好起来的。”
白清放了电话,愣了一会儿,从秋千上站起来,看到客厅里已经没了人,人形雕塑旁的落地灯散发着幽黄的柔光。
她走进客厅,将落地灯熄灭了,抹黑走回卧室。
推开门,寒棠盘腿坐在她床上,正在看手机,一见她进来了,立马将手机放到床上,恶狠狠地盯着她。
“你怎么还没躺下,”白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里有些怯意,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刚把空调被抖开,就被寒棠猛地推到,压在床上。
“你做什么?你答应我这几天不在一起的!”白清使劲地推着寒棠,轻声尖叫着,只怕楼上的秦笙会听到,“你答应过我……”
寒棠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小药瓶来,拿在白清眼前,压低的声音中蕴含着满腔的怒火,“这是什么玩意儿?”
白清一下就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那只小药瓶,迟疑着,用最细小的声音说道:“避孕药。”
“你吃这个做什么?”寒棠将药瓶狠狠地丢出去,扔到墙上,发出一声脆响。
白清的身体抖了一下,“你不是不要孩子吗?你说过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就把我和小孩子一起杀死。”
话一出口,白清的心里像是被大石头敲了一下,疼得眼泪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寒棠也是愣住了,他呆呆地看了白清一会儿,松开她的身体,翻身坐起,默默地看着地上的药瓶不说话。
白清也坐起来,不知为何,此时的寒棠看上去有些可怜,她怯怯地去拉他的睡衣衣袖,捏住一点点,轻轻地拉动,“睡觉吧,挺晚的了。”
“我没说过!”寒棠甩开她的手。
“啊?”白清侧头看着他问道:“什么?”
寒棠猛地转头看着她,气哼哼道:“你少忽悠我,我没说过那么混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