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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开终为梦(二)

从多久开始,我喜欢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身边一棵棵挺拔的树历经四季变换,从繁茂到凋零。一棵接着一棵,似乎穿越了时光,走丢了红尘。

还是那间小小的甜点屋,两张方桌,一隅吧台,没有客人的时候,永远笑容可掬的老板娘会捧起书,静静端详。推开门,风铃就轻唤了她的灵魂,犹如进入了异度空间。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桌台,老板娘在这小屋中送来一盏清茶,一品橘子布丁,轻轻带起的灰尘混在阳光表面。然后,一切归寂于平静。这个下午的街道还是如此凄清,没有行人,不见车辆,只有窗外枯败的的藤枝和偶尔掠过的雀鸟。风轻云淡,一如这阳光里的风日,静静消磨。

在我和你认识的岁月里,我永远是个旁观者,就一如眼前的这盏清茶和橘子布丁,完全不搭配的组合,我却一如既往的从不改变。我不是个挑剔的人,只因第一次踏进几近关门小店,我只说了句随意什么都好,老板娘就把最后的一品橘子布丁连同还未锁柜的绿茶沏满,一起奉上,然后久而久之就成为习惯,变成记忆。

我放你远走,但是你却这样住进了自己的心房。那时的自己只是个失意的人。因为喝不惯酒,所以不愿买醉,因为不喜烟味,所以拒绝轻雾缭绕。一切的一切,我不愿倾吐,无法倾诉,只愿隐忍着默默消化,然后从新拾起笑脸,再去独自前行。我相信人生来就是受苦的,无论怎么拼搏,如何挣扎,都是为了减少自己受到的苦痛。她经历过太多的艰辛和背叛,此时此刻,自己总会祈求平淡如斯的过完每一个残酷的冬天。是谁这么说过,只有学会享受冬天,才能真正迎来最美的春天。可是,那一年的冬天,那么寒冷,冷到连呼吸都要冻结,冷到已经冰封了心中的每一条出路。于是,她想,我就这样住进了那冰天雪地的冬季。直到一杯热茶,一抹橙色如虹的布丁,才让她找到现实的温度。

如果难过得还不能死掉,那么只有选择重新开始。我换了新的住址,换了新的工作,换了新的号码,换了新的朋友。只因我需要长长久久的放下一个人,但这需要很久很久很久的时间,有的时候甚至长到天荒地老也不肯放下,与其说这事缘,不如说是孽。真正悲戚的,却是自此以后,我开始明白什么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曾经相信,爱一个人不需要在一起,爱一个人也可以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下一个春天或许不美,但是却温暖依旧。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命运总会安排新的邂逅。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陌生人,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身世。只知道,你偶尔会经过这家甜品店的窗外。当你经过,我就会幻想,你是谁,你住在哪里,你做着什么样的工作,你是否已经有了心爱的人,或者你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小孩。

然后想像的空间像黑洞一样无限扩张,我想知道的越来越多,我想你了,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牵手,那么一牵手,就要从此白头。当生命线就此交错,然后我会把命也交给你,那样的生生世世,不愿分离。如果,你牵着我走过烟花铺,我要任性的买一盒最贵最贵的烟花,和你坐在路边,看天空就此绚烂。如果,他还愿意陪她走下去,那么我怕便从此不再害怕,为你承受,为你心甘。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这一扇玻璃的距离,却已经是咫尺天涯。

可是,这一个人的欢喜,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茶尽,我总是拒绝老板娘的续沏。她知道,那个人不会属于自己,我也不想再和任何人有所牵绊。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一盏茶既要三品,第一品,苦若生命;第二品,甜似爱情;第三品,淡若风轻。所有的一切都将逝去,不如就这样守着一个人的地久天长,远远的眺望,静静地想念。站在离你最远的地方,期待他的发现。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我自己走不出去,也不许任何人靠近。

直到有一天,你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他们没有牵手,也不并肩。女子跟在你的身后,眼神眷恋,嘴角上翘。我看不清你的眉目,但是我知道,你有了自己的选择。匆匆,他们消失在这明晃晃的玻璃之前,阳光居然耀目的让我闭上了眼。我还是静静的品着她的茶,不张望,不奢望。我偶尔自嘲,默默在想,如果第一次看到你,我可以有走出去的勇气并认识你,那么结局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可是我却选择了无休止的等待。

等待,是一个人一生最初的苍老。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始终没有一个人愿意同我一样,静静守候着这一个人的地久天长。其实,每个男人和女人之间永远只有一百步的距离,只要有一个人向前迈进一步,那么另一个人就会走完余下的九十九步。而这一步,总是有着万水千山的艰难险阻,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然后,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尔但一开两朵,我来万水千山。”一棵花树,在深山独自开败。你不远千难万苦前来相遇,没遇到它的时候,这花与你同归于寂静。一旦相遇,这花的颜色就会为你变得美好。如此,这花便不在你心外。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走进了你的生命,你才会明白,真爱总是值得等待的。原来,缘分不是人海中两个人的擦身,而是尘世间不可能的相遇。

门并未开启,风铃却在叮当作响,总要回归现实,是什么触碰了风铃,让她清醒。也许,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事情太过玄妙,也或许,风铃未响,心已碰触。但是,不管万水千山,也无论沧海桑田,我一直是这样一个人,站在这里,永远站在这里,等待被选择的结果。

--------------王紫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