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摇头道:“区区小事,不足言谢。我姐弟二人乃是武林后辈,我姓郭名襄……”又指着弟弟说道:“他是我弟弟,叫郭破虏。我姐弟二人初出江湖,没什么名号的。”
她本待不说姓名,但是她考虑到要邀请这些能人去参加英雄大会,而邀请人家却不留姓名是行不通的,既然早晚要自报姓名,不如此刻趁着史伯威询问时报出为佳。
一旁长须鬼却说道:“郭姑娘当真谦逊。郭靖郭大侠和黄蓉黄女侠的千金和公子,怎么能说是江湖无名?令尊可是响当当的武林盟主啊!”
樊一翁此言一出,众皆震惊,郭襄却惊奇道:“樊大叔如何知道我姐弟的来历?”
樊一翁笑道:“郭小姐与令弟在晋陕一带大撒英雄帖,我们西山一窟鬼眼睛既不瞎,耳朵也不聋,如何不知?”
郭襄抱拳道:“樊大叔,真是对不住,我姐弟不知您十位英雄的事迹,因为未能邀请……”
“哈哈……我们西山一窟鬼算是什么英雄了,郭小姐说笑了,你郭家的令尊令堂才是江湖中人传颂的英雄。”樊一翁颇有自知之明地打断了郭襄的恭维。
郭襄摆手道:“樊大叔此言又是过奖,我父母是我父母,他们的名气是他们打拼出来的,却与我姐弟无干,至于说到英雄二字,我觉得,我的父母也算不上英雄,武林至尊才是真正的英雄。”
“武林至尊”这四个字一出口,四周骤然变得静谧起来,似乎兽群都被这四个字吓得噤了声息。当然,兽群也许是受到了他们主人情绪的影响,不管怎么说,这一瞬间,天地之间是真的相当的寂静,人们忽然发现,风似乎止了,雪竟然停了。
这四个字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早在十六年前,武林至尊便已做到了“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不论是帝王将相,亦或是江湖草莽、绿林巨枭,听到武林至尊的威名尽皆慑服。
虽然十六年前同样有武林至尊死去的消息传遍天下,但是十六年后钱青健重入江湖的消息在武林中更是传播的极为迅速,这消息在武林中传播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风陵渡口那些商贩旅者的口耳之间。
这四个字以及钱青健的名字或是称号,在那些商贩旅者的口中尚且敢于谈论传播,而在武林人物的口中,则是不敢轻易提起,若是不小心有所冒犯,只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终将受到严惩。
十六年前以大蒙古国皇太后地位之尊,以其金戈铁马横扫天下数十个国家之威,尚且要给武林至尊备上一份厚礼贺其新婚;而大宋皇帝没有亲自给至尊送贺礼,十六年后就得在万千臣民面前给武林至尊下跪磕头,还有谁敢说自己比这两位人间至高权力的拥有者更厉害?
众人沉寂了片刻,史伯威才从郭襄的手中接过灵狐,却惊呼了一声:“咦?它怎么死了?”
众人往史伯威手上看去,只见那灵狐直挺挺地一动不动,果然已经死透了。
郭襄惋惜道:“好可惜,可是我没有用力碰它啊,也不知它死了还能不能救史三叔?”
史伯威黯然道:“怕是不成了,这灵狐一死,血液便失去了灵性,我们如此小心翼翼地诱它,却不敢用陷阱、兽夹、暗器等物捉它便是为此。”
大头鬼说道:“也不知那黑龙潭里还有没有其它灵狐了,若是还有,只须再用雄鸡……”
史孟捷打断大头鬼的话道:“不成的,这种灵狐生性狡黠,这一只不回去,即便有下一只,也不会上当了。”
郭襄道:“既然它已经死了,我们就把它埋葬了罢。”说着她从史伯威的手中取回了灵狐,轻轻地放在了雪地上,又抽出长剑掘坑。
就在这时,那灵狐忽然从地上打了个滚,嗖地一下窜出去两丈,众人尽皆惊呼,再想捕捉却哪里来得及?
然而奇迹又在此刻发生,那灵狐竟然又一次地尾巴朝后、头朝前地“扑”回了郭襄的怀中。
郭襄又惊又喜,哈哈笑道:“这小狐狸真有趣,装死装的可真像,可是……它为什么总会回到我的手里呢?”
史伯威也喜出望外,说道:“这灵狐离开郭姑娘的手就会诈死,还是郭姑娘你拿着它为好,咱们大家也别在这冰天雪地里叙话了,这就回到万兽山庄去,饮酒取暖,岂不快哉?”
樊一翁道:“我等十兄弟就不去叨扰了,我们还需要与华山派解决一下梁子。”
站在更远处的李志常也说道:“史庄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他日定当拜访,咱们就此别过。”
未等史伯威发话,郭襄说道:“樊大叔,李大叔,不知你们两位有什么过节?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樊一翁一愣,而后嘿嘿笑道:“郭小姐,虽然你父亲是武林盟主,但是这个梁子不是你能解得了的,你还是少问一句罢。”
李志常也说道:“郭姑娘,这事你就别费心了,这事就是令尊来了也调解不开。”
郭襄道:“两位大叔误会我了,在江湖上,我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当然也没有凭借地位来调解纷争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双方把事情讲一讲,如果哪一方做的不对,让一步岂不是好?”
史伯威心忧兄弟的病情,也帮着郭襄说话:“郭姑娘说的再好不过了,你们双方何必打生打死的?不如先去我万兽山庄坐下来,大家喝酒讲和罢。”
钱青健却没心思在这里听这些人啰嗦,没有人发现他使用擒龙功抓了两次灵狐交给郭襄,也算报答了郭襄的一番好意,此刻这些人既然没有能将他认出来的,他也就懒得和这些人打交道,因此抬步便走,身后郭襄叫道:“大哥,你去哪里?”他只作没有听见。
就在钱青健经过李志常身边的时候,李志常忽然面色大变,行礼问道:“尊驾留步,在下有事相询。”
钱青健看都没看李志常一眼,不过脚步却停了,淡淡地说了一个字:“讲。”
李志常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敢问尊驾,您可是钱教主?”
李志常是见过钱青健的,但是刚才一来距离过远,二来场中形势复杂变换,所以他始终未能注意到郭襄身边的年轻人有何异处,事实上就算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这个看上去与十六年前大胜关陆家庄里那个钱教主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究竟是不是钱青健。
“这世上已经没有钱教主了。”钱青健留下这样一句,起步前行。
他步履依然不急不缓,而那些虎豹狮象尽皆闪开,就好像这些猛兽都是人类,又都明白这个青年人不能招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