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宋这个时代,除非是自幼生长在冰雪山地之人,才懂得应付冰雪之灾。
那些从未到过高山雪原的人物,别说是见过雪崩,就连雪崩这个说法都没有听说过,更不要说在雪崩发生之际设法逃生了。
所以通常来讲,中原人士来到西域,如果遇见这种近乎天翻地覆的灾难,妥妥的就是一个“死”字。
杨康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杨康的命却很好,因为他的身边有钱青健。
钱青健也是未曾见过雪崩的,但是他有关于雪崩的记忆,更有在雪崩发生前后应对的各种办法。这办法来自于雪战专家——血刀老祖。
在感到窒息的那一瞬间,钱青健一手紧抓杨康的手臂,另一只手单掌飞舞,连续拍出三十六掌,掌势覆盖他和杨康的身体周围,将袭来的雪块雪沫拍离身体周边,为两个人的身周辟出来一个大大的圆洞。
随后他放开杨康的手臂,围着杨康身周游走,双掌继续拍击,将洞壁越拍越实,越拍越大,头顶上的落雪是否继续堆积无从知道,雪崩将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但是两人在这雪洞之中活个一天半日已经不是问题。
这还多亏了钱青健内力深厚的怒涛铁掌,如果换做是杨康这样去做,以他的本领来说,根本做不到这样完美。那铺天盖地的大雪,也是挟有极大的力道的。
当然,如果只有杨康自己,在知道这个方法的前提下,他可以拔出佩剑来削挖雪洞,那才是血刀老祖快速成洞之法。但是他必须要挺过最初大雪砸落时的巨大冲击力,就算是有松树阻隔,也恐怕会被砸晕。
如果换做是两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或者武艺比杨康更低一些,即便是懂得这个方法,且持有刀剑,也只能被大雪先砸后压致死。
事实上在大雪砸落的那一瞬间,杨康还真的被砸晕了,只不过他因为手臂被钱青健抓着,兼之心中并未放弃求生的欲望,因此醒来的也快,在发现钱青健已经拓辟出来一个大洞时,更感到惊奇。
钱青健将洞壁拍打得坚如铁石之后,拂了拂身上已经融化的雪水,仰头看向上方,只觉得洞内的光线逐渐黯淡,知道这是头顶上的雪正在越积越厚,所以导致了阳光难以透入。
就在洞内渐渐黑暗已经接近伸手不见五指之时,亮度终于停止了变化,钱青健嘿嘿一笑,轻声道:“这他妈在雪山上说话还真得小点声。行了,三弟,该你干活了。”
杨康一愣,问道:“我干什么活?”
钱青健手指沿着山壁倾斜向上的洞壁说道:“你用佩剑在这洞壁上挖几个落脚的坑窝,然后咱们一直往上挖,就可以出去了,总不能困在这个雪洞里。”
杨康这才醒悟,抽出长剑来开始挖洞。
他的佩剑还是钱青健在玉门关外买的,不论是木华黎还是西夏武士,就没有一个玩剑的。与钱青健和郭靖比起来,杨康才是正宗的全真门下,第三代弟子。自然也会使全真剑法,所以钱青健给他买了一把长剑带在身上。
按照钱青健的方法,很快两人就挖出了一条雪道,爬出来重见天日。两人也不再交谈,生怕引发下一场雪崩,这一次还有几棵苍松救命,再往上走,可就只有冰雪覆盖了。
日落之际,两人翻过了一座山,来到了一座雪谷之中,根据之前向昆仑猎户打听的消息,只要过去这座雪谷,前面的山峰就是光明顶的七峰之一了。
此时两人都已又累又饿,钱青健说道:“咱今晚不往前走了,就在这雪谷中歇息一夜。”
杨康唯钱青健马首是瞻,就准备寻些干柴生火取暖,再融些雪水来喝,有雪的时候不喝身上携带的水,这是钱青健的要求,这不是什么野外生存技能,这是任何一个懂得节约饮水之人的本能。
钱青健一把拉住他,指着头顶崖边直翅盘旋的几只兀鹰说道:“等等,我试试看能不能逮只兀鹰来吃。”
杨康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钱青健一番才道:“大哥,你好像没带弓箭哦。”
钱青健微笑着拍了拍杨康的肩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到那棵树后躲好。”
杨康疑惑着走到了大树后面藏了,露出头来,却见钱青健四仰八叉躺在了雪地上,宛如一具死尸。
“根据记忆,雪山里的兀鹰最笨,张无忌躺下就来吃张无忌,狄云躺下就来吃狄云,我躺下会不会来吃我呢?”钱青健手里准备了几枚钢针,默默想道。
他行医既久,身上各种型号的针具倒是不少,起初是铁针,后来银针金针也到处搜集了一些带在身上,现在手里扣的却是几枚铁针。
兀鹰果真没有让钱青健失望,也没让杨康久等。或许是已经饿了一天了,看见雪谷里面躺了一具死尸,立即盘旋几圈后俯冲下来,在距离钱青健尚有三丈之时,钱青健以铁指神通将铁针激*射而出,直贯兀鹰之脑,那兀鹰俯冲之势并未稍缓,在杨康几乎惊叫出声之际,钱青健横挥一掌,将兀鹰打落身侧丈外。
那兀鹰落地后犹自扑扇翅膀,将雪谷中的积雪激荡得漫天飞舞,片刻之后,方才扑地不动了。
钱青健站起身来,招手让杨康拾柴生火,他用杨康的长剑,先把兀鹰开膛破肚,摘除了内脏,在兀鹰扑扇后露出的土壤里掘出一些泥土来,又用篝火旁边融化的雪水把鹰腹洗净,再用雪水与土壤和成了泥,裹在了兀鹰的身上。
嗯,这是标准的黄蓉叫花鸡做法,咱学来做一只叫花鹰,想来也比身上带的馍馍好吃得多。
从雪崩开始再到现在,杨康被大哥的一系列生存手段惊愕的瞠目结舌。他从小锦衣玉食生活在王府,别说是野外生存了,就是在厨房里生存也要颇费脑筋。在这一方面,他比郭靖尚且远远不如,比起神奇的钱青健来说,那更是天差地远了。
吃着香喷喷的叫花鹰,杨康膜拜地对钱青健挑起了大拇指:“大哥,你真神奇!”
钱青健嘿嘿一笑:“这是没时间鼓捣,也没带锅盆油盐,否则把这头鹰埋在雪地里,引来肥美的大蜈蚣几百条,捉来炸了一吃,啧啧,那叫一个香!”
杨康听说蜈蚣也能吃,顿时一阵反胃,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
钱青健说的这个办法,自然是记忆里十六年后洪七公在华山之巅跟杨过的一番美食了。想起这些,钱青健默默算了一下,按照最晚来说,打穆念慈是去年七月二十二那夜怀上的杨过,那么最多还有三个月,到了今年五月二十左右,这个啃着叫花鹰的三弟就该当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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