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抿了抿嘴,问:“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烧了一方居?”
提到这个,萧氏突然顿住。
秦萱似是想到什么,面上一喜,道:“母亲,说出来吧,只要您说出来,他们绝不敢休了您,更不敢毁了我!”
“闭嘴!”萧氏喝住她,“没有其他原因,不过是姐妹之间争风吃醋,是萱儿做得太过了,莞姐儿你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她说话时一直扯着秦莞的裙摆,险些把秦莞扯倒。
秦耀把秦莞护到身后,用平淡的语气说:“不必多言,如此德行有亏的秦家女断不能嫁出去,来人,照父亲说的办。”
“是!”家院抱拳应下,作势上前拿人。
“你们敢!”秦萱抹掉眼泪,硬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替贤妃娘娘办事的,看谁敢拿我!”
“萱儿,不许胡说!”萧氏冲过去,试图阻止她。
秦萱先一步躲开了,“母亲,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她看向秦莞,骄傲地扬起下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烧了一方居吗?不怕告诉你,烧一方居只是附带的,其实我是想找一样东西,贤妃娘娘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秦莞问。
“一份手札,你母亲的手札。”秦萱道。
萧氏颓然地坐到地上——她后悔了,后悔当初不够小心,叫秦萱听了去。
她该知道的,秦萱向来自诩聪明,却又虚荣至极,她为了压过秦莞巴不得攀上贤妃这个高枝儿。然而她又眼皮子浅,贤妃不过许给她一个稍微好点的婆家,她便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
只是秦萱到底年轻,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并不懂得古往今来为虎作伥哪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自己已经踏入局中,骑虎难下,没想到如今女儿也搭了进来。
这一刻,萧氏满心的计谋都使不出来了,心下一片茫然。
秦莞皱眉,“贤妃为何要我母亲的手札?”
秦萱理了理鬓角,讥笑道:“那你就得亲自去问贤妃娘娘了——啊,对了,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那个什么手札——既然已经把话说明了,就没必要再偷偷摸摸地找了。”
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样子,秦莞一阵无语。
秦耀厌恶地皱了皱眉,就像对待脏东西似的拉着秦莞避开,挥手道:“将萧氏和二姑娘带下去,关起来。”
“是!”家院们再次上前,将萧氏、秦萱、墨菊,连同其他几个丫鬟一起拿下。
秦萱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们疯了吗?没听到我之前说的话吗?我是贤妃娘娘的人!”
然而,没人理她。
就连秦昌都别开了头。
萧氏什么都没说,一脸平静地被带了下去。
***
秦莞回到一方居,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原以为这件事不过是萧氏母女一意孤行,没想到居然牵扯到贤妃。
——贤妃为什么要找母亲的手札,还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难道说,那份手札上记着什么秘密?
——上一世萧氏找到手札了吗?
喜嬷嬷刚好进屋,秦莞问道:“嬷嬷,您知道母亲有一份手札吗?”
喜嬷嬷点点头,“琼姑娘从小就爱写写画画,有趣的、重要的就会写在手札上。”
秦莞一喜,“您知道在哪儿吗?”
喜嬷嬷想了想,道:“先前整理琼姑娘的遗物,并没看见。想来应该和牡丹匣放在一起——就是先前姑娘您找的那个刻着牡丹花纹,有暗锁的木匣子。”
秦莞暗暗思忖,嬷嬷的猜测应该没错,想来那份手札就放在匣子里,必定十分重要,所以母亲才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母亲连她都要瞒着?那份手札里又藏着什么秘密?会放在哪里呢?
“折腾了一天,姑娘且好好歇歇,别再劳神了。”喜嬷嬷劝道。
秦莞回过神,关切道:“嬷嬷可还好?没伤着吧?”
“没,姑娘都问了多少遍了,大郎君安排的人去得及时,老奴连个油皮儿都没磕破。”喜嬷嬷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到榻上,“快,睡一会儿。”
秦莞乖巧地点点头,笑道:“嬷嬷也去歇着吧,叫彩练来守着就成。”
喜嬷嬷猜到她是有话同彩练说,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亲自去叫人了。
彩练笑嘻嘻地跑进来,“姑娘找我?”
秦莞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个表兄,等了你许多年,就等着你到了年纪把你赎出去成亲?”
彩练当时的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似的,“姑娘哪里听来的这等没边儿的事?我是有个表兄没错,却是极坏的,从小就欺负我,那天杀的后娘想把我送给他家做童养媳,我死活不干,她就撺掇我爹把我卖了。”
所以彩练才会瞧不上萧氏,觉得天底下的后娘没一个好东西——秦莞除外。
听了这话,秦莞终于确定,上一世喜嬷嬷根本不是死于意外,彩练也不是出府嫁人去了。
当时她听说喜嬷嬷被火烧死了,顿时受不住昏死过去,之后便迷迷糊糊地发起了烧,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
飞云告诉她彩练伤了嗓子,家里来人想把她接走,说是有人一直在等着她。
秦莞想要见见彩练,却被飞云劝住了,说是彩练伤得有些重,不好来回折腾。于是,秦莞只得把彩练的身契给了萧氏,叫她帮忙去办。
当时秦莞病得昏昏沉沉,脑子不大灵光,如今细细一想,才发现自始至终除了飞云和萧氏之外,其余人根本没见过彩练。
整件事就是萧氏设下的一场局。喜嬷嬷和彩练八成是撞见了什么,这才被她灭口。
秦莞越想越气,引得腹中一阵绞痛。
无比熟悉的痛感,叫秦莞愣了一瞬。她压了压坠胀的小腹,转身去了恭间。
再出来时苦着脸,姿势也有些别扭,“清风姐姐,我、我来月事了……可有现成的巾帕?”
——上一世她是十八岁才来的,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
清风却是面上一喜,“真来了?诶呀,看来这些日子没白补!姑娘且歇着,一切都交给奴婢来!”
经她这么一提醒,秦莞方才想到八成是她备的那些补品将她的身子补了上来,月事也提前来了。
清风扶着她躺到床上,脱下鞋袜,盖上被子,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又喊来彩练陪着,这才喜气洋洋地出了门。
不怪她这么开心,大伙可都盼着秦莞早点生个小郎君呢!有了月事,小郎君还会远吗?
小郎君远不远不知道,“梁大将军”却是近了。
他今日随官家去西郊巡营,没赶上侯府的喜宴,怕秦莞心里不舒坦,回城之后家都没进便直接来了定远侯府。
瞧着秦莞大白天躺在床上,梁桢眸光一沉,“可是病了,还是气的?”
——秦莞身边有他安排的人保护,侯府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秦莞看他面色不悦,笑道:“怎么,你还想帮我报仇不成?”
梁桢沉声道:“娘子说,是要了她们的命,还是烧了慈心居?”
“慈心居不是我家的呀?别张口闭口喊打喊杀。”秦莞拍拍床铺,“将军,过来坐。”
梁桢也不客气,自顾自解了甲胄,换了外衫,又稍稍洗漱了一番。
秦莞歪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梁大将军”换衣裳、洗脸、漱口,原本寻常的事,由他做出来偏偏就觉得十分有意思。
丫鬟们伺候着梁桢洗漱完便默默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夫妇二人。
因着腹内疼痛,身子也虚虚的,此时的秦莞卸去了平日里的光华,生出些许苍白脆弱之感,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惜。
梁桢拿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真病了?脸色为何这般差?”
秦莞眨眨眼,狡黠一笑,“失了血气,自然会差。”
梁桢眉心一蹙,“你受伤了?谁伤的你?可敷了药?”说着就要去掀秦莞的被子。
秦莞忙压住他的手,微红着脸说:“逗你呢,你怎么听不出来?”
梁桢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她脸上,看着她泛白的唇,微湿的睫毛,还有因疼痛而不自觉蹙着的眉心,怎么也不肯信她。
“到底伤在哪儿?你若不说我便要亲自检查。”
秦莞被他正经而又急切的样子逗笑了,“我说失了血气,也不一定是受伤了……”
“那还能怎样?”梁桢蹙眉,认定了她就是想敷衍。
他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让那些护卫一刻不离地守着她,管他什么侯府秘辛!
“我真没事。”秦莞心知今日若不说清楚指定过不去了,于是咬咬牙,红着脸道,“女子因那事而失血……不是很正常吗?”
“何事?”梁桢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莞惊讶地眨眨眼,“将军,你不是成过亲吗?儿子都那么大了,怎么……”
怎么跟个愣头青似的,竟然连女人的月事都不知道?
梁桢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这和成亲不成亲——”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他常年在军中,确实是个“愣头青”,听到心上人亲口说出这么私密的事,不由红了一张老脸。
秦莞眼睁睁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大感惊奇,不由地笑出声来。结果乐极生悲,牵动得腹中一阵剧痛。
秦莞低呻一声,忍不住蜷起身子。
梁桢心疼得不行,也顾不上避嫌了,不管不顾地将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地给她揉——四郎肚子疼的时候就喜欢他这么揉。
秦莞原本想躲开,然而他的手实在太暖了,这样一圈一圈地在腹间轻轻按揉,仿佛一团温热的火焰将腹中的寒凉之气慢慢化开。
秦莞可耻地屈服了。
“可有好些?”梁桢温声问。
秦莞点了点头,“好了很多。”
梁桢仿佛受到鼓励般,揉得更加用心。
看着他关切的模样,秦莞不由脱口而出:“将军,不然咱们就这样搭伙过日子吧?”
反正你也不能娶别人,而我,也不想嫁别人。
梁桢愣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一章讲清楚,就……写了个粗长,然后……发晚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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