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皮糙肉厚,别把你的手打疼了。”梁桢抓住她软乎乎的粉拳,眼中溢满了笑。
两个人挨得极近,呼吸相融,衣襟缠绕。怀内温香软玉,梁桢舍不得撒手。
暗夜中,他的眸子极亮,仿佛映着星光。
被他火热的气息笼住,秦莞不由乱了呼吸,“快下去,不许待在这里,也不许越过屏风!”
“好。”梁桢答应得干脆,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秦莞被他无赖的样子气笑了,手脚并用,连踢带踹。
梁桢像是化身成了“磨盘精”,死沉死沉的,还硌手。
秦莞气哼哼地把手伸到了他腮边,捏住几根短短硬硬的胡子,狠命往下揪。
她原是想让“梁大将军”受些疼,给他点教训。只是没想到轻而易举就揪下来了……不是几根,而是一大片。
梁桢面色一变,猛地起身,抬手捂住侧脸。
秦莞吓了一跳,忙道:“抱歉抱歉,我、我第一次揪人胡子……”
没想到这么好揪。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啦!
第53章 8.24
秦莞原本就想让“梁大将军”疼一下, 没想到会扯下来一片。
她不免诧异, 胡须不应该是一根根的吗, 为什么手里的这一撮感觉有点奇怪?
秦莞将手举到光亮处,正要去看, 指尖的胡须便被梁桢夺走了。
梁桢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回床上, 沉声道:“快睡觉, 明日还要早起。”
秦莞正愧疚, 自然不会反抗, 只乖乖地缩进被子里,关切地问:“可是疼狠了?”
梁桢背着光, 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他严肃的声音:“下次不可再胡闹。”
“遵命!”秦莞含着笑意应了声,纤长的手指抓着被子往上拉啊拉, 只露出一张水润的眸子,巴巴地看着梁桢。
梁桢背在腰后的手暗暗攥紧, 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回到了屏风后的矮榻上。
“将军安睡。”秦莞说。
“娘子亦安。”梁桢低声道。
暗夜中,这低低的一声仿佛含着无尽的温情。
一夜安睡。
第二日, 天蒙蒙亮,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
秦莞将醒未醒, 还以为是在一方居,习惯性地用被角捂住耳朵,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半张俏脸埋在枕头上, 继续赖床。
梁桢就在床边站着,原本想要叫醒她,垂眼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唇边勾起愉悦的弧度,想着晚些再叫罢,多看一会儿。
秦莞这床赖得不大安稳,像是哪里不舒服似的,眉心微微蹙着,唇间发出模糊的呓语:“清风姐姐,硌得慌……”
硌得慌?
梁桢凑近了些,这才看到她颈侧压着一枚胖嘟嘟的板栗,想来是昨天“添喜”时落下的。
他俯身,宽大的手掌轻轻托住秦莞的后脑,另一只手迅速拿到了板栗。
即使动作又轻又快,秦莞还是醒了。她睁开眼,看到床边有人,目光一凌,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去。
彼时梁桢正弯着腰,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浓浓的戒备。
“别怕。”他隔着被子往秦莞身上拍了拍,“只是一颗栗子。”
秦莞定了定神儿,这才看清了他,“梁大将军?你为何……”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便停住了——她嫁人了,住到了别人家里,早上会和另外一个人在同一个屋子里醒来。
“晨安,将军。”秦莞很快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晨安。”
梁桢面上沉稳,心下却不免诧异,方才秦莞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军营中那些枕戈待旦的将士们才会有的反应。
一个养在闺阁的小娘子,为何会这般警惕?
屋外,清风等人听到动静,轻轻叩门:“将军,大娘子,可是起了?”
秦莞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句大娘子是在叫自己,“起了,进来吧!”
“是!”丫鬟们鱼贯而入,手中托着洗漱之物。
“稍后要去荣养斋拜见老夫人,时候不早了,需要利落些。”明月凑到秦莞耳边,低声说。
秦莞点点头,“那就赶紧着,头发衣裳都不必太复杂,得体就好。”
丫鬟们点点头,围着她打理起来。
这些丫鬟都是秦莞从一方居带来的,青松院原本伺候的那些长随小厮如今都退到了二门外。
秦莞洗好了脸,转头看到“梁大将军”正一个人穿衣裳,忙指了两个小丫鬟过去。
梁桢摆摆手,“不必。”
他还在想着方才的事,脸色显得有些严肃。
丫鬟们以为他生了气,忙屈膝请罪:“奴婢们伺候不周,请将军责罚。”
梁桢手上一顿,发现满屋子的丫鬟全都在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秦莞也是。
她刚洗完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像是哭了似的。
梁桢心下一软,缓声道:“我常年行走军中,向来不用旁人伺候,你们只管顾好大娘子。”
丫鬟们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福身称是。
尽管“梁大将军”不计较,清风还是不敢大意,亲自过去帮他递衣裳、送腰带。
秦莞梳好了头,也凑到梁桢跟前,一双晶亮的眸子心虚地往他脸上瞅。
她的眼睛随了韩琼,圆溜溜,水汪汪,仿佛会说话。
不用她开口,梁桢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笑着摸了摸左腮,故意指给秦莞看。
鬓角往下的地方原本应该生着半寸长的美髯,此时却少了拇指肚那么大的一片,皮肤泛着红肿的颜色,就像被老鼠啃了一口似的,可怜又好笑。
当然,梁桢是故意的,昨天半夜他特意去密室补了个“妆”,尽量显得真实且凄惨。
秦莞信以为真,心底的愧疚就像喷泉似的咕噜咕噜往外冒。
“可还疼?”她陪着小心问。
“不疼,只是不好见人。”梁桢说。
秦莞更愧疚了,颠颠地凑过去,讨好似的帮他系腰带。梁桢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抬起手臂方便她动作。
梁桢本人腰身劲瘦,为了扮演好梁大将军,他特意往身上裹了十层宽布条,整个人显得魁梧粗壮。秦莞费力地伸长胳膊才勉强圈过他的腰。
这个姿势让两个人贴得极近,就像小娘子主动投怀送抱。丫鬟们拿眼瞅着,个个红了脸。
秦莞本就系得辛苦,梁桢还时不时不着痕迹地捣个小乱,叫她多忙活一会儿。清风硬着头皮想帮自家姑娘,却被梁桢阻止。
好不容易把腰带系好,秦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梁桢又把束袖塞到她手里,“劳烦娘子。”
说这话时,梁大将军一本正经,自然而然,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当着丫鬟们的面,秦莞不便发作,只用了极大的力气给他系得非常紧,算是暗搓搓地警告他,叫他以后再也不敢“劳烦”自己。
然而,那点力道看在梁桢眼里就像撒娇似的,他不仅没接受警告,还贪恋上了这一婚后小情趣。
***
新妇入门,按规矩要到梁老夫人的荣养斋请安。秦莞和“梁大将军”到的时候,屋内已经聚满了人。
夫妻二人同众人一一见礼。
秦莞给梁老夫人送上一双缎面软底鞋,是她亲手做的,绣工说不上多好,胜在料子精贵,穿在脚上贵气又舒坦。
梁老夫人生得富态,唇边的两道法令纹十分明显,看上去有些威严。她接了秦莞的礼,也没显出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样子,只是说了些“好生照顾将军,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话。
秦莞乖巧地一一应下,梁老夫人这才带出些笑模样。
梁老夫人回的礼是一对水头十足的玉镯子,大小刚好称秦莞的手腕,想来也是精心准备的。
三房姚氏掩着嘴笑笑,脆声道:“怪不得是大兄瞧上的人,这行事喜好都与先大嫂一个模样。”
说着,便扭头朝小辈那边瞧了一眼,玩笑般说道:“我记得先大嫂当年献给母亲的也是这样一双南锦缎面鞋,就连颜色都一样!”
秦莞假装娇羞地垂着头,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讥笑——不错嘛,入门第一天就有人明晃晃地发出挑衅,看来往后在这梁府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不等她接话,便有人道:“听三婶这话,倒像您亲眼见过似的。没记错的话,三婶比我母亲入门晚吧?”
秦莞循声看去,瞧见“梁桢”正站在一众小辈之前,身上穿着赤色劲装,头上勒着束发抹额,像是刚从练武场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梁大将军”和“梁桢”同时出现。一样的身高,一样的长相,只是梁大将军看上去更加壮硕,皮肤更黑,脸上长着胡子,更显成熟。
秦莞来回瞅了瞅,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身边的“梁大将军”给她的感觉更熟悉——明明她先认识的是梁桢。
不得不说,秦莞的感觉十分敏锐,这个“梁桢”是黑子假扮的,刚才那句话也是真正的梁桢示意他说的。
屋内众人反应不一。
梁老夫人拉下脸,不知道是气姚氏多嘴,还是气“梁桢”顶撞长辈。
二房崔氏则是垂着眼,就像没听出姚氏话里的不妥似的,面上依旧带着浅笑。
姚氏涨红着脸,不满道:“傻小子,你出的什么头?我还不是——”
“三弟妹以为这是行军打仗,还是朝堂争锋?需要谁‘出头’吗?”梁桢,也就是此时的“梁大将军”开口道。
低沉的声音,暗含警告,姚氏面色一白,再不敢多嘴。
三郎君梁栋是姚氏亲子,忙站出来替母求情:“大伯、大兄,你们别生气,母亲就是惯爱说笑,没别的意思。”
梁情也上前,朝秦莞福了福身,“三弟说得没错,婶婶便是个爱说爱笑的脾气,伯母往后就知道了——听说伯母也给我们几个备下了好礼,情儿从昨日惦记到现在,伯母可否让我们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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