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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

在一片“嗡嗡”的议论声里,这个轻快甜美的声音格外有辨识度。林溪一回头,看见的就是爱丽丝含笑的面容。她穿着一袭黑色的二尺袖和服,寂静的玄色上淌着绚丽流金的花朵,红色的腰带上还绘着曼珠沙华的图案。

“日安呀,小溪。”她笑眯眯地说。

“爱丽丝?”纵然事态紧急,林溪也忍不住分了一丝精力,来注意到她今天的妆容和打扮都格外精致,几乎到了严苛的程度,令人敬畏,“你怎么……”

“这样的打扮吗?”对方略一歪头,发髻上的流苏也跟着略略垂下来,像鸟的尾羽,“因为我不上场嘛。副队长大人不希望爱丽丝上场,那不如将比赛当成节日过一过,还开开心心的呢。”

第109章 胜负

爱丽丝也不上场?林溪不禁又是一怔。绫小路爱丽丝是巡逻者一分队的分队长,对符咒、刀法都非常擅长。以她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成就,即便在无形学院里也是当之无愧的精英。这样一个厉害的下属,米德尔居然不安排她上场?

“嘛嘛,不要这么一脸惊讶的表情啦。小溪也很厉害,可是小溪也不上场呀。”

爱丽丝还是那样轻快、甜美、云淡风轻。她走到林溪身边,大大方方将手肘放在栏杆上,手掌托着脸,悠闲地注视着场内。

这时,硝烟已经被赛场内掀起的清风吹散了。

沙利昂的火/药并不如爱丽丝说的那般儿戏。这一点,从场上被炸得凄凄惨惨的地面就能看出来。连地底的魔法晶石都露了出来,说不定连运行的魔法阵都被炸坏了。

始作俑者站在一块比较完好的石头上,看上去也很狼狈,连那头标志性的绿头发都成了乱七八糟、黑不溜秋的“鸟巢”。

隔得太远,又有弥漫的烟尘,绿妖精的神色看不清;只能从他谨慎的姿态看出,他此刻并未放松警惕。

在他对面的上空,一团漆黑的东西也渐渐摆脱了烟尘的遮蔽;它的边缘隐约在抖动。

那是随着气浪翻飞的羽毛。

唰啦——

黑羽扬起,也掀起无数纷飞的羽毛。被双翼包裹其中的人还没完全出现,无数锐利的羽毛就已经尖啸着朝沙利昂飞去!

嗖嗖嗖嗖——

不是平时训练时随意的攻击,甚至不是任务中正常的攻击——都不是;漫天狂飞的羽毛,将空气和硝烟一起切割至粉碎,又席卷出尖锐的鸣响。

羽毛太快、太多,被它们指向的绿妖精避无可避,又因为一时力竭,无法再次召唤藤蔓,仓促间只能举起手里仅剩的荆棘短鞭。但那纤弱的身姿、狼狈的姿态,在黑羽的包裹下显得格外孱弱。

这一刻,林溪的手紧紧捏住栏杆。

“尼尔——!”

快住手!

在光法师的眼中,飞舞在场上的不光是黑羽,还有一层蠢蠢欲动的黑气!

那是——失控前的征兆。

林溪伸出右手。嘉德丽雅在她身体里轻轻颤动,回应着她的焦急。她的面前诚然隔着一层屏障,但只要她愿意,她的法术拥有足以破开一切阻碍的力量。然而……

她的光法术也许可以净化一切暗影。但对于灵魂被纠缠的特殊组成员,她的法术也代表了死亡和湮灭。

“呀呀,情况是不是有些不妙呢?”爱丽丝撑着脸,以一种一无所知的轻描淡写说道,“真希望沙利昂能撑过执法者的怒火啊。呐,小溪?”

林溪没说话。此刻,所有关于法术的知识都在她脑海里疯狂回放;她一方面竭力思索有没有哪一条法术能帮上忙,一方面又要分神观察场上的情况,实在没有精力回答爱丽丝。何况,她也不是那么想回答。

林溪抿抿唇,默念了一段咒语。

如果尼尔真的失控,第一步,刻在他身上的暗银之阵会发动。从暗影溢出的数量来看,波动不算严重,她完全可以控制局面,防止其他人被暗影感染。唯一的问题在于……

这一次的擂台赛,会吸引来这么多观众和关注,让每个人都很吃惊。一直以来,特殊组和执法者都是被边缘化的存在。他们是里世界的保护者,却也同时是威胁。因此,常人往往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尽量不和他们打交道。

这次的比赛一开始很让人恼火,但发展成这样节日般热闹祥和的氛围,林溪知道,其实特殊组的大家都很开心。连伊瑟也是。虽然他们口头不说,可心情的好坏是无法掩饰的。

她甚至听到过双胞胎的悄悄话,说,这样一来,好像比之前的竞技会更热闹了。双胞胎从来面无表情,熟悉的人却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他们的真实情绪。他们的性情其实非常单纯。

好像特殊组很多人的性格都挺单纯。包括尼尔。

也许,他们是觉得,这是执法者在慢慢被主流所接受的信号。可是,如果执法者在众目睽睽下失控,那么这一切——假如他们真的已经得到了一点点的接纳和认可——这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呐,小溪。”

爱丽丝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你在做什么?”

林溪握紧手心,也将嘉德丽雅的颤动握在掌中。属于光法师的力量已经悄然弥漫出去。屏障可以阻碍人的进入,可以阻碍一般的法术和冲击力,可是阻止不了光。

——没有人能阻止“光”……

这个模糊的句子在她意识里一闪而过。速度太快,甚至没来得及被她的大脑捕捉。

“没什么。”林溪敷衍了一句,悄悄将力量向前推出。

穿和服的姑娘撑着脸,注视着光法师紧张的神情,嘴唇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是一个莫名的、颇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容。

“真是努力啊,小溪。”她轻声说,“可惜……”

无形的光化为无形的风,安静柔和,以一种绝不起眼的方式湮灭了那些薄薄的暗影粒子。林溪注视着场中缓缓褪去的黑暗,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学校的设备应该来不及检测到暗影的出现。希望尼尔控制住,不要继续放任暗影粒子的溢出,否则……

再看场中。

距离羽族的脱困,只有几分钟。没有人注意到场外光法师的努力;所有人的神经都被眼中那蓄势待发的场面给紧紧牵引住。

千万枝黑羽瞄准绿妖精,如千万整装待发的军队;羽族双翼伸展,悬停半空,微垂着脸,神色全部被垂落的金发所阻挡。

“这个爆/炸的声势……喂,巡逻者,你提前在场地里埋了东西?”

尼尔的声音传递出一种阴郁的意味。

这句话被扬声器播放出来,在看台上引起一片低低的哗然。但场中的沙利昂十分镇定。他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输了就是输了,别找借口,执法者。”

“借口?这副嘴脸还真是……让人恶心。”

唰啦啦——

霎时,随着堕天使羽翼的再度振动,漫天的羽毛忽然更加密集,几乎形成遮天蔽日之势。隐约地,这些漆黑的羽毛仿佛聚合出了一张狰狞的面容,宛如渐渐睁开眼睛的恶鬼,就要朝沙利昂扑去——

“够了,尼尔!”

黑羽一滞。

“行了,这一场我们认输。”

冰晶。雪花。隐隐泛蓝的洁白带来四散的寒意,忽而驱散了场中的阴郁。

维利耶尔的剑芒划破重重黑羽,也在绿妖精面前划出一道优美却也凛冽的弧线;寒意扑面,也是无声的警告。

精灵队长轻盈地落下,正好将对峙的双方隔开。他又盯了沙利昂一眼,这才收起长剑,回头打量了两眼尼尔。而后,微不可查地,他稍微松了口气,目光朝看台一瞥,流露出些许骄傲,却也有些许担忧。

“尼尔,到此为止。”他说,“冷静下来。”

“可是老大……”

尼尔心有不甘,还想争辩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眼底已经隐约有黑气盘旋。他还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干掉那个卑鄙的绿妖精,为什么要这时候认输?但随即,冰冷的霜雪猛一下扑到他脸上,冻得他一个激灵,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

身上刻印的暗银之阵在微微发热。

羽族心中一惊,头脑瞬间冷静下来。他抿起嘴唇,不甘却又无奈地收起羽翼,双手紧握成拳。

“场面搞成这样,可真是……不大好看。”这声吟咏般的叹息,自然是来自姗姗来迟的米德尔。他从赛场边走过来,右手握住腰间金色的长鞭手柄,春日新叶般翠绿的眼眸在几人身上一转,最后流露出些许莫名的笑意。

“亲爱的伊瑟,”他说,声音甜蜜,“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执法者要认输了,是吗?”

尼尔厌恶地皱起眉,伊瑟的表情则更加冷淡。

绿妖精则小跑到米德尔身边,恭恭敬敬地在他侧后方站好,又挑衅地看了执法者一眼。那张文弱清秀的面容上,是一种得意的情绪。

米德尔笑眯眯地看了属下一眼,还拍拍他的头。“这孩子有点被我宠坏了。”他说,“不过,被宠坏了也能赢过执法者,倒是说明,宠爱小孩子并不一定是坏事,对不对?既然诸位有意礼让,那么,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对伊瑟你而言,这也不完全是坏事。”他继续说,笑容更深,“这样一来……你就有精力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了,不是吗?说不定,当你取得某些重要的胜利时,还会因此而感激沙利昂呢。”

他意有所指。米德尔·维夏总是如此热爱一语双关、含糊其辞。用林溪的话说,那种“一切尽在掌握可是我就不告诉你”的姿态,实在有点烦人。伊瑟想,林溪有时候说话还是很一针见血的,米德尔就是热衷于这样的做派。

“没有下一次。”精灵看了一眼绿妖精,目光格外锐利,“米德尔,这一次我们让步。但是同样的手段,没有下一次。”

“哦?”米德尔唯一挑眉,几缕粉色的额发也轻轻晃了晃。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没有预先准备,凭沙利昂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引发这种程度的爆/炸。”伊瑟冷冷道。

“那么,如果真是这样,”米德尔漫不经心地、几近戏谑地反问,“你又是为了什么主动认输呢,亲爱的伊瑟?”

精灵身后,尼尔的神色陡然愤怒起来。“老大,你不用管我!”冲动之下,他脱口说道,“大不了就是我被发现……”

“够了!”

伊瑟的冷淡陡然有了裂缝。维利耶尔在他手里绽放寒光,蓦然生出一道雪风;在纷飞弥漫开的细雪里,银色的剑刃狠狠潜入地下!

霎时,以维利耶尔为中心,厚厚的冰层转瞬蔓延,下一个就生生覆盖了整个广阔的赛场!

光线忽然明亮起来。那是冰雪的反光。

在这片明亮的光线里,巡逻者神色微变,绿妖精的身体更是禁不住地微微发抖。他竭力想控制自己,但那刺骨的寒意却避无可避。

“我说了——”

冰霜精灵缓缓抽出剑。

“——没有下一次。无论是谁。”

第三天的比赛,就在这片炫目的雪光里宣告结束。到此为止,执法者的战绩为一胜两负。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要补“柔情”章的小剧场:

纯黑的夜晚。没有光。

然后,一丝天光朦胧浮现。黑暗中,有许多细碎的闪光。

那是雪。

一场风雪。

漫天的细雪,纷纷扬扬飘洒。

风雪尽头,有两个身影渐渐走来。越来越近。一高一矮。

他们都穿着厚实的斗篷,面容被兜帽遮挡着,只有银色的头发垂落下来。

他们踩在雪上,以一种轻盈得不可思议的姿态。四周摇曳着枯瘦的树枝,可他们的身姿似乎比那些晃动的轻影还要更加渺无声息。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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