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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柳印在将军府近三十年,对夫人还是极为了解的。得了这个答,他并不意外。

柳氏撑起身子,伸了手道:“小柔来扶我一把。日子不算早了,是该得入宫去礼部报丧的。”

她将军府的子孙,生前体面高贵,死后也容不得有半点儿不玷污。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死在战场,许是将军府子孙的宿命。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她年逾五十,即便丧子,也为詹瑎感到荣光。

可惜非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在白天,晚安

推神仙太太的预收,求收藏~

《偏宠无度》by赫连菲菲

瑗宛十五岁以前,是被养在深闺里金围玉绕的娇娇女。

瑗宛十五岁以后,雨打花落,是谁都能欺负的小可怜。

跌进泥潭的时候,那人用温暖的手掌抹平了她的伤。

自此海誓山盟,她伴在他旁,以为能就此共度一生。

直到那夜雪花纷飞,她浓妆艳饰,穿着大红轻纱曳地长裙,被送入秦王宿处。

帛撕玉碎,夜啼阑干。

她闭上眼,以为这不尽的苦就是一辈子。

后来……

弼时:宛宛,昨夜听你有几声咳,愚兄亲手替你调了这枇杷露。

秦王大手一挥:不必,本王已传了太医院掌院前来,瞧,人已到了。

排雷:双男主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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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詹瑎驾车行路的大半个月,自西北岑州到京都阳城,二人一路风尘,受尽了苦累。阳城之外,距离城门口不足十里的官道上,二人的车架停了小半日。马车的车轱辘每日每日滚个不停,沙土石块也一一轧过,终是在最后关头起了气性。

车轱辘向外撇开了几寸,车架一瞬倾斜了,詹瑎察觉到后即刻停了马车,扯了帘子问:“怎么样,可有撞到哪里?”

只见林烟双手撑着侧壁,扶得还算稳当,微喘着气回他,“无事的。马车是怎么了?”

詹瑎道:“怕是轮子不大好了。你没事便好,这车架是我疏忽了,险些伤着你。”

这话说得像个护犊子的老人,半点儿委屈也不愿让女儿家沾染。林烟惊魂未定,心头却被他惹的想笑,哪有上来就将车架的过错也一并揽了过去的?

这男人怕是也不大聪明。

倾斜的马车上是不能再待了,詹瑎牵了林烟的手腕子,扶着她腰身将她带了下来。双脚踩着实地的感觉与在车架上总是不同的,于她这个瞎子来说,心安许多。

心头松快了些,林烟紧着他的事情,便道:“我没事的,今日是要赶到阳城么?”

行路的日子过得漫长,她又一向的心思重。詹瑎那日问了她的事,她也似个痴傻的呆子,张着小嘴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此前的时间她将自己的位置摆的极正,不该肖想的东西一向不会触及,男人问的话中带了明媒正娶,愿聘为妻的字眼,倒是一朝就将她建设许久的自持淡漠一一击溃。

那时她为说话,詹瑎等了一会子,自个儿便耐不住性子,自顾说道:“罢了,我管你同不同意呢。左右你只得嫁予我詹瑎一人,聘你为妻之事也应当由我去操心,告诉你倒是没有半分用处的。”

瞧吧,男人的性子还是这般,口快心直,言语带着赌气意味,说话又是不过脑子的。女儿家的性子多半是矜持的,端着话头。

他说的倒是不错,到了阳城除了嫁给他,哪里还有旁的选择。做妾做妻,全是他决定的事儿了。可即便话里话外是往后的日子一直被旁人拿捏左右的意思,她听到詹瑎问出那句话,还是欢喜的。

前头泯灭的对来日的盼头,因为他一句话又是死灰复燃的蠢蠢欲动起来。若是来日…真可同他好好相亲相敬的过上一世,应是上天极其厚爱她了。

……

詹瑎忙着去解下马匹同车架的栓接,回了前头林烟的问话:“是今日得回去阳城了,咱们前些日子耽搁的过多时间,只差一些便就要赶不上了。”

现下的时辰不过寅时,天色该是刚刚放亮才是。

林烟疑问:“你是要赶去做什么事儿吗?”

他动作快,将马鞍挂上马匹身子,理好了脚蹬子,着手就去扶她。

“今日是一场有趣至极的大事,辛苦夫人同我一道儿骑马过去了。”

现在还不可告诉她前去做何。真要让她知道了,自己是要去拦住今日将军府出殡的自己的灵柩,怕是要吓着了她。

*

起灵的时辰是方术之士与珲圆寺方丈精精算出来的。柳氏过目之后,瞧了几眼,没有旁的问题,点头应下。

詹瑎生前还未娶妻,年纪不过二十,是黎国人口中无人送终的典例。寅时三刻,柳氏着了一身黑色金纹精绣的外袍,手执一根权重的紫金木杖子,立于大堂。身后便是八人抬着的金丝楠木的棺椁,数十盏飘扬的招魂蟠林林立立在棺椁两侧随行,再之后是丧乐班子与抱着冥器的小厮婢子跟在后头。

柳氏站定,眼睛肿胀难当,一袭黑衣不同后头众人的白服装束。

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会为儿子戴孝,索性懒得着白衣白服。一身黑色去迎她儿子的魂魄回来,也叫詹瑎回转之时,不至于在一群白花花的人中,寻不到娘亲……

“柳印,开门罢!”

“是,夫人。”柳印应了柳氏的命,走去门口指挥这将将军府的玄铜大门打开。

从门外灌进的冷风拂面而来,众人脸上都是刺痛,迷眼的得很。

柳氏迎着风口,迷眼便瞧见的外头众多的官民,如詹怀出殡的那日一模一样。一咬牙,忍住万千,她哑道:“起棺罢,送二公子出门。”

柳印接着道:“起棺木!送二公子!”

……

柳氏心知,这次詹瑎出殡实际很是不合规矩。军报虽已经传回,报中确有提及詹瑎与前锋军的行事,包括其后中埋伏丧生之事。皇帝起了军报,看过之后默声良久,只道将军报抄送一份至将军府,之后再没有旁的话传下来。

自古帝王的心思都如深海,明面上平平静静毫无波澜,喜怒不行于色。实际心思深沉,全然不知在细想些什么,是可怖的。

柳氏自去宫中将詹瑎信威将军的名头报了死丧,礼部交了那丧宝到上头也有不少日子了。却是也如雨滴入海,寻不到旁的回应。

丧宝未批下,丧事便已经开始办了,是大大的不合规矩。

上头压了,无非就是皇帝的意思或就是陈家的算计,这点东西她不畏惧。他的儿子不可过了九九八十一日的追魂之期,不可以做一辈子的野鬼孤魂。今日这棺木,起得了得起,起不了也得起!

将军府一行出殡的仪仗排面很大,棺椁其后追随的小厮婢子方士人数也不在少数。

柳氏守着前头排位,出了将军府的巷头,一眼就见了满脸笑意的陈元吉。

将军府的府巷在整个黎国都是无二的。祖上多少代传下来的荣光,哪里是旁人可比的。今日前来过丧的官员也多,一一是送了拜帖过来,将军府允过后方可进来的候丧的。

明眼人可瞧出的,今日不同,将军府除去旁的官员百姓的拜帖名帖之外,竟还接下了陈家的拜帖!

陈家胆大,派了个不知所谓的陈元吉过来,穿了一袭淡绿色的闲装,摇了扇子,站在府巷的人群里那叫一个扎眼。

人群中不少人也在议论,多是低低这话声儿,言说陈家这位浪荡苗子今日之举几多过分。

旁人七嘴八舌说道的用处不大,都盯着将军府的主母詹柳氏,轻飘飘瞧了一眼也就过去了,半点没有要计较的样子。官员不再言说什么,递了名帖进来的书生百姓又敢再说什么……

陈元吉带了小厮奉命出来的。听了自家母亲的,衣裳颜色往亮色里挑,这日有多轻佻便就多轻佻,没有回去责怪于他。只要能叫将军府的人不痛快,他们陈家的人就可日日开怀了。

这般作态摆在台面儿上,没想到这将军府的主母心肠也是真狠,这都不曾对他发难。

小厮随从见陈元吉面色一阵红色一阵白色,追随陈元吉也有些时日了,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破烂性子,鼓动的吹起耳旁之风,“四公子啊,咱们这回出来这是什么也没做成啊?”

陈元吉起了怒意,“这叫什么话!那老婆子心里定是不爽快的,母亲说的我已经做到了。”

“是倒是的,夫人叫您出来可不就已经应隔了她嘛。”

陈家与将军府这势头,只差明晃晃的拔刀拔剑前来相争了。外头所言,詹陈两家皆是祖上的荣光,到了现在也是子孙有道,两厢侧重,真是有得几局可以较量的。就连不肖子孙,都是两家皆有。

詹家有詹怀大公子,陈家偏生有二子陈元基;詹家有詹瑎这样的,陈家便出了个陈元吉,可谓两两对阵皆有可比。

陈元吉即便是个痴傻的呆瓜,也都听出小厮言语中隐晦的意思了,气得摔了手中镶金边的贵重扇子,骂道:“我陈元吉才没有他詹二这样无用,你放肆!!!”

……

府巷中顿时哄然,柳氏本就要走过陈元吉待的这处巷头转至街道。被这一言激得捏了拳头,手中牌位往柳印怀里一送,鞋尖转了方向!

是急匆匆的步子迈过去,大力一扯陈元吉领口的衣袍,“啪”的一声巨响惊起。

陈元吉生受了柳氏扎扎实实一个耳刮子,脑子有些发懵,嗡嗡直响。

“你!你敢打我!?”

陈元吉身长也过七尺,故而柳氏微微仰了头,直视于他,“是的,老身就是打了你!既是你父你母你师不懂得教诲于你,今日在我儿出殡这个时候,在我将军府的府巷地盘之上,老身便做主替他们好好教教你!”

陈元吉的无赖性子自是不肯罢休,前头的小厮扯了他几回,依旧被大力气的甩开。

他气急的跳脚,口不择言,“你算个什么东西!詹二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死人罢了。连尸首的寻不着的东西,半点脸面也没有!将军府还能得势多久,你这老妪自己心里没数吗!”

……言罢,周遭皆是寂静。

寂静的骇人。

陈元吉猛然心跳的极快,许是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是大错特错。这样多的人听见了这话,几位御史也在其中……他往后可还能有命在!?怕是还要连累家里,若是连家里都弃了他,那便就真真的完完了!

转身拔腿便要走人。

不远处似有一声马嘶,詹瑎一拉缰绳扯住马头,一手抱了林烟腰身,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揽,正正出现在自己的棺椁面前。

好在丧乐这时停下已有一会子了,詹瑎出口的一句话众人皆听的明白,“将军府能够得势多久不是由得你陈元吉说了算的,是由陛下、我父和我詹瑎说了算!”

众人的声音起来了,七七八八的自顾这私下里议论。詹瑎瞥上了一眼,匆匆看过,其后便觉查着林烟的身子抖得厉害。

怕是吓着了她。

贴了她的耳,詹瑎小声道:“莫怕,我们到家了。”

身子由他半扶半抱的带下马来,面前柳氏早已泣不成声,一双眼绯红的盯在他身上,深怕这他溜走了似的。

带人来了柳氏面前,詹瑎抿了唇,瞧着柳氏心口剖开似的疼。一别几月,他的母亲竟垂老至此。

“母亲…儿子回了。”

攥了林烟的小手,他又道:“烟儿,随我叫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大家,我忘记自己今天入v了,还欠了你们一章。(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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