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柯老夫人乃至柯家为得知杨秀雅小产,祖孙泪眼相对,痛心到无以复加。
恰在此时,忽然传来王氏呼喊救命惨叫声。
出乎意料,所有人包括柯家为只觉无动于衷,混没人理睬大房两口子闹剧。
唯有简小燕一双眼睛在暗夜里欢快闪烁,兀自握紧了拳头,似乎在为柯大爷加力,她恨不得王氏今日就死,或者说她恨不得柯家死绝户。
是的,龌龊人自有龌龊人逻辑,在简小燕心里,所有柯家人都对她不起。
大凡当官者,谁人不是三妻四妾,偏方氏瑶草对她防贼似地,让她举步维艰,爬不得床,做不成妾,三房母女阻扰自己前程,实在该死。
柯三爷也该死,他明明对自己有情义,眼中情愫洋溢,暗暗送过秋波,否则自己也不会飞蛾扑火到柯家。却为何任由自己伶仃飘零孩子惨死不伸援手?
三房一家子这样只顾自己一家子幸福,只顾自己美满,不理自己这个痴心人死活,全家该死。
王氏她不该给了自己希望,勾起自己欲望,却又不能帮助自己嫁给三爷做官太太,也就算了,竟然反头整掉了自己的孩子。这样背信弃义之人不死谁死呢!
柯老夫人更加该死,这个老虔婆,不仅不让自己进门,竟然偷偷整掉了自己原本可以保住的孩儿,甚至借口帮自己调理,见天排骨胡萝卜汤,猪肝,羊肝煲汤喝着,自己竟然一度感激老婆子,以为她倒底是大爷娘,对自己还有一份情谊。
熟料,到了朱仙镇,简小燕月信不至以为怀孕,欢天喜地去瞧老中医方才得知,自己并非有孕乃是闭经。
及至简小燕说了如何调理身子,老中医告知,这两宗东西常人吃了无害,孕妇吃了落胎不说,吃久了还会不孕闭经。
简小燕顿时恨得银牙咬断,可恨的柯老太太竟然让自己整整吃了一个月啊,这是要绝自己生育啊!
更有甚者,老中医还责备简小燕不该乱用附子汤,说这种汤不仅落胎,量大了还会置人死命,言说幸亏简小燕年轻底子厚,兼之用量甚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简小燕顿时五内摧伤,谁下了附子汤给自己,毋庸置否,定是苏氏柯老夫人。原来柯老太太不仅要绝自己生育,还想要了自己性命,这叫简小燕怎能不恨?这样的人不死,简直提天理难容了。
简小燕无疑是聪明的,她觉得柯老夫人没有道理要害自己孩子,纵恨自己,孩子毕竟是至亲骨肉。她猜测个种必有自己不知道缘故。她敏锐的忆起,柯老夫人对自己避之不及,是从青莲师太相命而起。
简小燕撒娇让柯老大陪她去了汴京护国寺,出了十两银钱找高僧批命,结果,高僧竟然免费不说,还反头赠送简小燕九十九枚闪金铜板。
简小燕顿时心如死灰,她磕头哭求,说自己出嫁在即,未婚夫对自己一往情深,她要知道真相,不想连累亲人。
批命大师被她谎言感动,说了实话,简小燕果然命薄如纸,克夫克父克子,乃是孤老命。
简小燕灰心之余忽然生出一股强烈报复心,柯老太太你不是嫌弃我歹命破家吗?我偏偏要削尖了脑袋挤进你柯家门,害你柯家灰飞烟灭。
简小燕明知其自己不易受孕,也知道自己孤老命,嫁谁害谁,却偏偏对柯大爷言说,她愿意一辈子不计名分跟着柯大爷,并告诉柯大爷,大师说了,自己命中合该有一子,此子富贵无极。
柯大爷虽然有了二子一女,可是心爱女人所产又自不同,兼之怀孕过后的简小燕胸脯子肥硕,屁股挺翘,更具少妇韵味风|骚,柯老大搂着简小燕越看越迷,兼之简小燕故意磨蹭,汴京至朱仙镇二三十里地,柯大爷也等之不及,竟在回朱仙镇的路上,就着颠簸驴车上,老夫聊发少年狂,搂了心上人,扒了底裤,迫不及待疯狂耕耘播撒一回。
而后,简小燕更是主动俯就,勾引的柯大爷三十里的路程癫狂三五回,差点漏泄跑马。这方才晕乎乎打住了。
此后,简小燕是日夜索求,并花钱替柯大爷配制人参枸杞子鹿茸酒,一日三餐喝着。狗肉、驴肉、雀肉、鸽子肉,但凡听人说能壮阳生精,简小燕不吝钱财买了来,合着桂圆肉、龙眼肉、红枣炖汤换着吃。果然吃得柯大爷龙腾虎跃,跃马横枪,鏖战不休,端的英雄了得。
十二月中旬,简小燕当着柯大爷呕了几天酸水,老王氏花钱雇请了位游医上门诊脉,然后,简小燕娇羞满面告知柯大爷,自己怀孕了。
柯大爷喜之欲狂,张罗要请中医替她调制。熟料先前催着柯大爷回家摊牌的简小燕,这一次改弦更张,泪流满面说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声张,她害怕别人容不得她们母子。
柯大爷闻言,很以为然,与简小燕达成一致:对外保密。她们预备一切等孩子生产再说。柯大爷枕上狂荡之时发下誓言,春节柯家不接受简小燕进门,他便不回去,夫妻一体,共同进退。
稍后,柯二爷上门交涉无果,柯老夫人掐着时间来了朱仙镇。
按照柯老夫人预谋,柯三爷到来,强硬带走了柯大爷,打破了柯大爷美梦。
殊不料,这一切都在简小燕算计中,她料定柯老夫人不会轻易屈服,也料定柯三爷必定会想方设法带走柯大爷,以全柯家颜面。
简小燕追出镇去,扑地嚎哭,心里却在仰天长笑。她在镇上人面前出尽了丑,也成功宣扬了柯家大爷之荒唐,她的报复行动开始了。虽然这一招损敌八百自伤一千,她认了,反正她这一辈子没希望了。拉柯家大房乃至满门垫背很合算。
她租了一辆驴车,逍逍遥遥回到柯家村,发了最后通牒。她猜得不错,柯家惊慌了。为了进柯家施行报复,她不惜自卖自身,甚至恳求老母做奴婢帮助自己。
她知道王氏乃至柯老夫人不会放过她,定会故技重施,在饮食上下手。她这次来什么也没带,只带了她精心炮制打胎药。
可喜的是,柯大爷勒令杨秀雅照顾她,简小燕迅速调整报复计划,在原本是要嫁祸王氏的计划里加上杨秀雅。她原本是想让杨秀雅损坏身子不易受孕,借以打击柯老夫人,也令柯家为母子反目。
熟料想,竟然搂草打兔子,杨秀雅怀孕了,这真是意外之喜。简小燕差点大笑出声,她扭曲内心,得到了极大慰藉,终于有人替自己儿子偿命了。
只有一点在简小燕意料之外,她以为苏氏厌恶自己,定然不会替自己诊脉,熟料苏氏竟然过来照料自己,从而发现疑窦,简小燕没有流产迹象。
简小燕为了洗脱自己,马上大声诉说,自己也喝了鸡汤,并且喝了两碗,借以表明,自己即便未怀孕,也是受迫害对象。
简小燕知道苏氏与王氏有过节,甚至与柯老夫人也不合心,她赌苏氏为了打击王氏不会揭穿自己。
再者,简小燕早就相好了退路,万一苏氏揭穿自己,她就反咬一口,说苏氏是受了柯老夫人指使,诬陷自己。
简小燕有信心,哪怕柯家在外面请中医诊断,她也可以反咬一口,说他们互相串通,诬陷自己,让柯大爷站在自己一边。
因为柯老夫人王氏有前科,她们不希望自己生孩子,并且整掉过自己孩子。
回头却说瑶草一家子路途劳顿,方氏夫妻又被简小燕恶心一回,实在觉得倒胃。特别柯三爷,如今看穿了简小燕,直觉自己抱着金砖思黄铜,瞎了眼睛。
夫妻们洗漱过后,一番柔情蜜意更胜从前,慵懒非常正要进入梦乡,熟料想,一声惨烈呼救传来,将眷眷将眠的柯三爷夫妻惊醒。柯三爷浑身酸软本欲不理,无奈惨叫一声高似一声,甚至瘆人。
方氏只得推推夫君:“老爷去瞧瞧呢,这是大嫂声音,不是大伯发飙就是老爷子老太太发怒了,这种场面别人说话也不顶用,万不能出了人命,我们丢不起着脸呢。”
柯三爷只得起身,方氏亲自披衣起床替他穿戴。将将穿好,外面秋云惊慌来报:“老爷,夫人,奴婢秋云。”
方氏应道:“何事?”
秋云颤声道:“春兰来报,老太太有请老爷夫人,大爷要打杀大夫人呢。”
柯三爷闻言拧眉大步夸出门去了。
方氏也忙忙穿戴,快步去追柯三爷,一头走一头吩咐:“冬云你跟我来,秋云你去陪着小姐,叫她切勿惊慌,也别出门,好好待在房里,各自歇息。”
却说苏氏为了节省炭火,想着左不过三五天时间,只给瑶草烧了热炕,叫瑶枝姐妹挤一挤也就过了。
瑶枝这会便与瑶草窝在热热炕上,说着她回家母亲告知信息,大房如何如何,祖母如何如何,瑶玉如何如何。其有二个令瑶枝愤愤沮丧之消息,一是自己红宝首饰正式归了瑶玉,二是瑶玉与杨秀成的姻缘有望再续。
瑶草只觉得奇怪:“怎么会?二舅母气成那样了。”
瑶枝撅嘴道:“因为杨二舅爷不想跟祖母翻脸,她们父母过世,祖母对他们颇多照应,帮助他们对抗过觊觎财产族亲,张罗她们成家立业,关键是大表哥舍不得瑶玉死丫头。至于二舅母,祖母说保证会好好教导瑶玉,务必在出嫁前把她臭脾气板正过来。”瑶枝说完阴测测只笑:“我倒要看看她能改成什么样呢?”
瑶草听了只为大表哥难受,也为瑶枝惋惜,只得好言安慰道瑶枝:“人生际遇很难说,四五年后不定什么样子呢?要我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姐多余犯愁!”
瑶枝被瑶草点破私心,只是红脸不依,追着咯吱瑶草,姐妹正在嬉闹,忽听惨叫传来,听着甚是瘆人,姐妹吓得蒙头盖上被子,不敢露头。
青果青叶枣花荷花出门打探,少时,随同秋云到来,一番解说,姐妹方才定下心来。
瑶枝闻听大房王氏倒霉,顿时兴奋起来,快手快脚穿起衣衫,任是瑶草如何拉劝不住,她执意带着桂花荷花出了门:“三妹,你先睡,我得去瞧瞧,免得又被她们祸害不省的。”
瑶草猜也能猜到大房情形,简小燕是最会演戏之人,瑶草料定王氏这回讨不得好,也知道王氏百足之虫,绝不会一次死透,只是瑶枝要去痛打落水狗,苦劝不住,一时睡不着,问秋云得知柯家栋梁已经睡下,瑶草只得吩咐青果等与瑶枝等门,自己闭目养神不提。
瑶草原本要等瑶枝一起,却不料这一夜好睡到天亮,醒来不见瑶枝,还道她早起了。忙拉了青果询问:“二小姐忙什么,这早就去了?”
青果却道:“二小姐昨儿折了大腿骨,嗳哟,可吓人啊,我看她一天二两可是下不得地了,二小姐真倒霉。”
瑶草大吃一惊:“啥时候的事情?如何跌了?”
原来,昨日瑶枝前去大房探听,却又怕祖母责怪,不敢进房,便与书房后窗偷听,因她人矮小,够不着窗户,便叫枣花荷花蹲下,她一人踩了一直肩膀趴着窗户,用舌头舔破了糊窗纸,向内偷窥,但见王氏被打成血葫芦,柯大爷因为杨秀雅简小燕双双落胎,要休王氏。
王氏大哭冤枉,说她不知道杨秀雅有孕,一切都是简小燕阴谋。柯大爷维护情人心切,竟然把王氏几次下药暗害方氏之事和盘托出。
方氏被提起隐痛,泪水连连。柯三爷更是如遭雷击,不能置信,第一次当众拉了方氏手:“夫人,为夫惭愧!”
柯老夫人见柯大爷如此不顾大局,生气打了柯大爷耳刮子:“你个畜生,为了个野女人竟然诬陷发妻,你说,是不是简小燕唆使你污攀?”
柯大爷为证自己清白,并未说出一切都是简小燕告知,他知道简小燕的证词不够力度,竟然说出了柯家为,因为柯家为当日喝醉酒,经曾跟父亲哭诉过,太喜欢酒表妹,却不得不娶杨表妹,有个歹毒母亲已经够了,他不想再多个蛇蝎岳母,扰得家宅不安。
今日这话成了证死王氏把柄。柯家为是个至诚之人,当柯老爷子求证时,他跪在母亲面前大哭不止:“母亲,您收手吧,您忏悔吧,三婶会谅解您的,秀雅也会谅解您的,不要再污攀别人了,我求求您,就此收手,积儿孙吧!”
却说瑶枝在外看着心里称愿,嘴里絮絮叨叨:“该该该,活该!罪有应得。”
却不料旁边还有人也在偷听,见她这般幸灾乐祸,顿时恼羞成怒,怒气冲冲把枣花一通推搡,枣花原本冻得腿脚发木,被瑶玉推搡一个趔趄,哪里止得住,顿时跌倒在地。
她这一跌倒不打紧,踩在她肩上撅着屁股偷窥的瑶枝可就惨了,哎哟一声,撅屁股跌结结实实跌落在滴水坎上,顿时钻心疼痛,失声嚎啕起来。
你道是谁如此彪悍呢,大方瑶玉也。
原来她母亲被打,她与柯家才前来求情,柯老夫人不愿意她们得悉王氏隐私,将她兄妹赶将出来,不妨头瞧见瑶枝偷窥,他们兄妹也来学样,打算倘若母亲被休,舍生忘死也要闯进去保驾。
不料想,兄妹等候之时,瑶枝的幸灾乐祸,深深刺激了瑶玉。瑶玉想着这个昔日小跟班自从把上三房,常常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祖母要塞自己进三房,也是因为她挡道,更是害得自己被退婚的元凶。
原本柯扬两说好,过年再谈联姻之事,不料想简小燕闹场,母亲出事,瑶玉眼下最怕自己婚事受阻,原本心情烦闷。
熟料瑶枝对于自己母亲惨状,竟然毫无同情心。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时间,瑶玉心中新仇旧恨,烈烈如炽,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不叫我好,我也不叫你快活。
要说这瑶玉倒也有几分见识,知道射人先射马,冲上去猛力推搡枣花,打垮了瑶枝一只马腿。
柯家才先时也恨瑶枝太寡情,气得鼻子冒烟,忽见瑶玉发难,他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瞧着瑶枝掉下地来。
却说瑶枝一声惨呼,柯家才瞪得惊叫立时惊动了书房众人,苏氏听出瑶枝声音,抢先出门来看,只见瑶枝跌落地上,忙着上前搀扶:“瑶枝啊,你如何在此?”
瑶枝疼得冷汗淋淋:“娘啊,别拉,疼啊!”
苏氏心头一惊:“你怎的了?”
瑶枝指着瑶玉恨道:“我摔坏了,动不得,是瑶玉害我啊,母亲!”
苏氏略懂医术,见瑶枝寸步难行,大腿疼痛,知道这是伤筋动骨了,不免心头大怒,原本还在犹豫,想说一句公道话,点破简小燕的鬼魅伎俩,现在决定隐下不提了,这王氏母女实在太可恨了,是该给些教训了。
苏氏心念已定,忙着呼喊柯二爷:“二丫头腿断了,你快去后弯请杜老太,否则,我们二丫头就残了。”
柯老夫人正在主持大事,被瑶枝打断,十分不悦:“胡闹,现在黑咕隆咚,如何出门?大家齐心合力,先紧着这事儿了结,天明再延医救治不迟。”
苏氏心里一口怨气直冲头顶,差点发作,她在袖管里死死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方才将一股邪火压下,忍怒道:“婆婆,王氏之前下药谋害三婶,人证有大侄儿,物证有当年药渣子,只要您想看,媳妇马上奉上。退一步说,纵然当年之事被我破获,没伤着栋梁两兄弟,就论如今眼前,您已经失去了嫡长重孙子,这样的搅家精,害群之马,您不当机立断,还要如何商议?”
王氏立马狂呼冤枉:“我没有,我没有,你们胡说,你们害我。”
柯大爷抢上前就是一顿拳脚招呼:“毒妇,不想死,就闭嘴。”
王氏卷曲成一团,捧着脑袋再不出声了。
柯老夫人万没想到被苏氏当面下面子,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借助你们将事情处理的圆满些,实在是事关孙儿们前程,你毛躁什么?你这是做媳妇的道理吗?”
苏氏忍气据理力争:“并非媳妇毛躁,不敬长辈,您舍不得大侄子背污名,您恕了王氏就是。这家里您最尊贵,您说不追究,我们无不拥戴,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您还要如何圆满?您口口声声前程,前程,难道侄儿们没读书呢?我知道,您不满意瑶枝比瑶玉好,您更不满意家才占他三叔光,做了官少爷,想把大房子女替换他们,您不想一想啊,大嫂对三房做过什么,您这个愿望能达成么?
婆婆,您的心则呢买那么偏呢?
瑶玉是您亲孙女,未必瑶枝就不是?
瑶玉是人生父母所养,是宝中之宝,二丫头也不是蛋孵的,她也是媳妇我十月怀胎所养。如今二丫头被瑶玉害得摔断了腿,媳妇不要求您惩罚谁,媳妇只要求现在马上替瑶枝延医救治。婆婆您若觉得媳妇说了这些话乃是大不敬,您休了媳妇吧,我宁愿做弃妇,也不要女儿残废。”
苏氏说着转脸对着柯二爷道:“二爷不愿意违拗婆婆,你留下,我们母女自己上门求医去。”
柯老夫人见苏氏连打带消,句句指责自己,不由气得浑身颤抖,手指苏氏:“你你你.......”
方氏至此不能再置身事外,忙着上前劝止苏氏:“二嫂别说气话,孩子要紧。”言罢回头对着柯老夫人盈盈一拜:“婆婆,人命大如天,事急从权。今日纵有天大事情先放下,大嫂之事,您既然难以决断,就慢慢想着,大侄儿媳妇与二丫头急需名医治疗,委实耽搁不得。否则,大奶奶恐难再生养,二丫头恐怕要残废。
二婶虽然说得直白,口气冲些,却是心忧二丫头,求婆婆您看在骨肉亲情,原谅她关心则乱。婆婆您是慈祥长者,绝不想小辈们出事吧。”
柯老夫人本想呵斥苏氏一顿,找回婆婆面子,却被方氏绵里藏针,条条在理,堵得她张口结舌之时,有话说不出。难道她能反驳说,不育就不育,残废就残废,我老妇人面子要紧么?能反驳说自己就是不慈祥么?
她看着方氏,只觉得像是被方氏套住,动弹不得。它不但不能挑苏氏,就连方氏态度也没法子挑得,人家礼仪谦谦,言笑晏晏,不曾半点不敬,一口一个婆婆呢
柯老夫人只觉得喉头发堵,心有不甘。
方氏却不给柯老夫人思想对策的机会,言罢毅然转身对着柯三爷言道:“病人要紧,老爷,请您派衙役护送二伯去朱仙镇请许馆主的大徒弟云逸,他前日回家探亲,这会儿多半在家,他跌打红伤很有一套,看在我的面上,他定会前来。至于大侄儿媳妇,就请苏老爷子过府吧,这毕竟是宅门隐私,不宜外传,苏老爷子自家人,知道无妨,且他医术了得,信得过。”
柯三爷认同方氏主张,点头道:“夫人说的很是。”回头吩咐书童自去吩咐预备车架不提。
柯大爷忽然发话道:“朱仙镇我熟,由我去,二弟,你去请苏老爷子吧,务必求他连夜过府,多多拜托。”
柯大爷柯二爷双双握拳拜托,柯三爷点头说一声仔细郑重。方氏苏氏更是乐观其成。
大爷二爷大约心中急切,竟然无人征询老太太意思,只是双双躬身辞别老母而去。方氏苏氏也匆匆拜别柯老夫人,招呼众丫头用担架把瑶枝抬去苏氏卧房清理不提。
书房唯剩下柯三爷、柯家为叔侄沉脸不语,陪着柯老夫人僵持着。柯家为眼神空洞脸色黢黑,似乎能拧下墨汁子来。地上还有一个无人理会元凶王氏,血葫芦似的簌簌发抖,门外柯家有柯瑶玉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柯老夫人至此无力垂了头:“为儿,去看着你媳妇,叫她不要胡思乱想,告诉她,祖母一定医好她。”
她自己身心俱疲,颤颤巍巍起身,眼神茫然四顾,怅然一叹:“这是怎的了?”
柯三爷也不好说的什么,儿不嫌母丑呢!只是上前殷勤搀扶慈亲:“母亲切勿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送母亲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