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军已经打通了城门洞,堵在城门洞内的近百块巨石都被隋军拖进了护城河内。
用巨石堵门其实并不是有效的办法,巨石堵死城门洞的同时,也同样堵住了守军对进攻隋军的反击,反而让敌军能够在城洞内从容不迫地将巨石一块块拖走。
随着最后一层的巨石被拖走,城洞内豁然通畅,守军也终于可有向城洞内射箭,但此时已经晚了,数十名隋军士兵一声呐喊,奋力推开了最后堵路的两块巨石,隋军士兵开始冲进城内。
正如段德操所言,梁师都在和唐军两年的战斗中实力已渐渐被消耗殆尽,两个月前便是苟延残喘,若不是延安郡危机将段德操调走,梁师都早已被全歼。
虽然这两个月前梁师都拼命强征了两万多军队,但已经无力回天,民心丧尽,军无斗志,没有人再愿意为他卖命,所以当隋军打通了北城门这个点后,就像针刺上气球,‘砰!’的炸裂了,守军全线崩溃,两万多名强征的士兵纷纷趁机逃跑回家,甚至连带着将原来的士兵也跟着逃亡了。
只剩下两千多士兵在大将温常青的率领下在北城门和冲进城的隋军激战,这时,三千骑兵在罗成的率领下疾奔而来,吊桥上的士兵纷纷避让,骑兵风驰电掣般冲过吊桥,向城中冲去。
“前方士兵闪开!”
罗士信大喝一声,正在激战中的隋军士兵听见了罗成的声音,皆大喊道:“罗将军来了!”
士兵们如波浪劈开,让开了战场,罗成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战马如奔雷,长枪如闪电般刺向温常青。
温常青大吃一惊,急忙挥刀格挡,不料罗成的枪已经消失了,温常青只觉小腹剧痛,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小腹,罗成冷笑一声,将枪杆一拧,银枪连同肠子一起拉了出来。
温常青嘶声惨叫,手中大刀当啷落地,人坐立不稳,翻身落马,还不等他身体落地,罗成便在空中一枪刺进了他的心脏,落地时已是一具尸体。
罗成长枪一挥,“给我杀!”
三千骑兵铺天盖地杀进城,两千多梁师都被杀得哭喊连天,惨叫声一片。
就在大队隋军杀进城的同一时刻,梁师都和梁洛仁在数百亲卫的护卫下正向北城门奔来,到处都是奔逃的士兵令梁师都一阵阵心寒,他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距离北城门还有一里时,一名校尉迎面跑来,被梁师都叫住了,“北城情况怎么样?”
校尉带着哭声喊道:“隋军骑兵已经杀进城了,温将军阵亡,大王快撤吧!”
梁师都惊得满脸惨白,勒住了战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四座城门外都有隋军,他往哪里逃?
梁师都却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梁洛仁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梁洛仁忽然一指东面,“大王快看,那边好像有援军!”
梁师都回头望去,就在这时,梁洛仁从后面猛地一刀劈在梁师都的后颈上,‘咔嚓!’一声,梁师都的人头被劈飞起来,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死在自己堂弟手中。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梁洛仁伏身拾起人头,催马向隋军奔去,不顾一切大喊道:“梁师都被我杀了!梁师都被我杀了!”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阵乱箭,隋军骑兵没看见他手中人头,却以为这是一名上前来拼命的敌将,百支弩箭同时射向梁洛仁,梁洛仁连中二十几箭,当场毙命,手中人头也滚到十几丈外,此人杀兄求富,最后却送了自己的命。
梁师都已死,数百名侍卫再无斗志,纷纷跪地投降,隋军已从东、西、南三座城门杀进,回乐县终于全线陷落了。
........
隋军并没有在回乐县展开杀戮,早在攻城之前张铉便有严令,不准士兵以任何借口进入民居,梁师都的军队只要放下兵器,一律不杀。
三千骑兵杀进城内,只是为了控制回乐县的各个要害之处,仓库、王宫、城门以及官署。
当隋军控制全城后,随即下达了宵禁令,除了五千士兵留在城内巡逻和处理尸体外,包括骑兵在内的两万进攻士兵都撤出了回乐县,回乐县城内渐渐安静下来,大街上只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战争迅速平息了。
天渐渐亮了,宵禁令也随即取消,一些大胆的民众悄悄走出家门查看情况,所有尸体都被搬走处理,箭矢和破碎的兵甲也被收走,甚至连北城门处的大量血迹也被冲洗干净,已看不出昨晚发生过攻城战的迹象。
大街小巷贴满了隋军的安民告示,告示中明确表示既往不咎,数十名军队文官分成十队,开始挨家挨户地安抚居民,询问情况,城内的秩序已完全恢复,在隋军刻意安抚之下,回乐县的惊惧之心渐去,快乐之心升起,越来越多的民众走出家门,开始敲锣打鼓欢庆梁师都的覆灭。
城内的店铺也纷纷恢复营业,成群结队的小孩子在城内奔逃,回乐县又恢复了从前的热闹繁华。
这时,几辆马车在百余骑兵的护卫下从北城缓缓驶入城内,马车速度很慢,骑兵也没有在前面开道,只是在人群中徐徐而行,整支车队显得十分低调,人们也没有意识到这支车队的特别之处,很多人只是好奇地打量一下,便快步走开了。
马车内,李靖对张铉笑道:“我还以为殿下要搞灭国入城式,就像在平壤一样。”
张铉笑了笑,“梁师都这种割据军阀谈不上国,搞入城式那是太高看他了,我可没有那个兴趣。”
“其实这样入城也挺好,至少不扰民。”
“尽快恢复秩序,减少对民间干扰,有利于我们笼络人心,从而控制灵武郡。”
“大帅要笼络人心,为什么不减免税赋,我觉得这样效果最好,而且也顺理成章,灵武郡民众饱受梁师都的残暴统治,免税两年便可收拢人心,何乐而不为?”
张铉摇了摇头,“但梁师都并没有过份盘剥灵武郡民众,相反,这里是他的老巢,他还公开表示要减赋十年,只是在收缴铁器和最后强征青壮入伍两件事上触怒了民众,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受灾,也没有饿殍遍野,我没有理由给他们减税,而且减税这个口子最好不要乱开,今天我们攻下灵武郡给他们减税,那么明天我们攻下蜀郡要不要减税,如果不减税蜀郡会不会认为我们歧视?甚至齐郡、魏郡更有理由减税,哪有对敌人宽待而对自己人刻薄的道理?”
李靖惭愧道:“大帅见识高明,卑职惭愧!”
张铉淡淡一笑,“这有什么见识高明,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你别忘了,我可不仅是你们的大帅,我还是北隋摄政王,刚才那番话就是站在摄政王的立场上说。”
“卑职明白了。”
这时,马车在仓城前缓缓停下,仓城位于城东,也是一座城中城,仿长安太仓建造,里面有一百余座巨大仓库,每座仓库可存粮万石,但这只是一座临时官仓,临时囤积河套三郡生产的粮食,按照隋朝的规定,每隔三年,这座仓库的粮食就要运送去补充永通仓和洛口仓的库存。
但就在仓库粮食准备送送洛口仓的前夕,李渊在太原起兵,粮草运送不得不暂停,便一直没有起运,最后积累到了百万石粮食,却便宜了梁师都。
张铉从马车里走出,行军司马贾润甫快步迎了出来,躬身行礼,“参见大帅!”
“粮食清点情况如何?”张铉笑问道。
贾润甫兴奋得直搓手道:“大收获啊!一共有九十三万石粮食,属下简直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了。”
张铉笑道:“这个问题很简单,我让水军过来,将粮食全部运回中都。”
李靖有点急了,“大帅,不能全部运走,还有我们军粮也要这里面支出。”
张铉拍拍他后背笑道:“放心吧!军队的一份我会留下来,再说五原郡那边还有不少粮食,足够军队半年消耗了。”
“多谢殿下!”
“走吧!我们抓紧时间看一看,明天一早我就要返回中都,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张铉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进了仓城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