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林正彪得到消息,隋军前锋已经杀到了百里之外,这让他极为焦虑,他再无法等下去,急忙来城头找吕平商量对策。
城头上,士兵们正在忙碌的搬运各种滚木礌石,上万士兵部署在豫章城各处,吕平正在指挥工匠安装投石机,这时,有士兵喊道:“主公来了!”
吕平回头,只见林正彪带着十几名手下正快步走来,吕平连忙迎上去行一礼,“参见主公!”
林正彪摆摆手,忧心忡忡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回禀主公,卑职也在等消息,从时间上算,卑职派出的探子应该已经回来了。”
话音刚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连忙探头向城下望去,只见一名士兵正骑兵向城门处疾奔而来。
“是他吗?”林正彪问道。
吕平点了点头,故作疑惑道:“是他,但应该是三个人,怎么只回来一个?”
不多时,骑兵进了城,被守城士兵领到城头,士兵跪下禀报,“夏逊参见主公,参见将军!”
“怎么只有你一个,另外两名弟兄呢?”吕平问道。
“回禀将军,我们在湓城县南遇到了一队隋军斥候,另外两名弟兄不幸中箭阵亡,卑职骑两匹马狂奔才摆脱了隋军斥候的追击。”
“不说这些了,快说说隋军情况,他们水军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林正彪急问道。
“回禀主公,隋军战船已回撤到长江了,听说是数万唐军渡江进攻蕲春郡和庐江郡,合肥危急,守将向齐王求救。”
林正彪一拍额头,激动万分道:“苍天有眼啊!”
林正彪心中狂喜,唐军终于出兵了,他的基业可以保住了。
吕平连忙道:“主公,张铉之所以没有随水军北上,必然是想急速攻下豫章城,全歼我们后再回兵,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江淮危急,张铉急于撤军的心态和他打迂回战,守城是下策,我们应该远走,让他们追之不及,不得不撤军。”
“你的意思,我们南撤去宜春郡?”
吕平摇摇头,“隋军有一万骑兵,我们跑不过骑兵,我的意思是向东走!”
林正彪豁然开朗,“去鄱阳郡!”
上午他说杀去鄱阳郡、杀去江南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有想到这个玩笑居然要成真了。
吕平缓缓道:“其实主公的建议很正确,隋军战船北上,使他们主力无法渡过赣水,我们坐货船过江去鄱阳郡,隋军无法追赶,也只能北撤去对付唐军,那么我们不仅可以收复鄱阳郡,甚至可以像主公说得那样杀到江南去,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往小里说我们可以保住基业,可往大里看,甚至可以成就霸业,就看主公要不要干一票大的?”
林正彪的身体里流着****的血液,一个原本的玩笑渐渐变成现实,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登基为帝王的那一天,热血开始在他血管里沸腾,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传我的命令,全军立刻收拾行装,去江边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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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郡是一直是水军的地盘,也是水军的后勤补给重地,上百艘货船便静静停泊在赣水码头上,这些货船是林正威的财产,但现在却属于了林正彪,由于隋军前锋已经出现了百里外,所以林正彪的四万军队撤离得极为迅速简单,在吕飞的强烈要求下,每个士兵只携带少量干粮上船,所有的粮草辎重都丢弃了。
“我们在和时间赛跑,隋军马上杀来了,不要让我们成为第二个孟啖鬼!”吕飞急得大吼道。
想到孟啖鬼和他军队的下场,士兵们个个胆战心惊,很多人甚至连自己的财物都不要,只收拾一点细软,便跟随军队迅速撤离。
一队队士兵向货船上走去,一艘艘满载着士兵的货船缓缓离开码头,向赣江对岸驶去。
这时,吕飞骑马奔至码头,对正要上船的林正彪道:“主公,我们不能便宜了隋军,卑职去把仓库里的粮食和财物全部烧掉。”
吕飞的建议说到了林正彪的心坎上,他当然不想把财物和粮食留给隋军,林正彪立刻同意了吕飞的方案,“吕将军可率三千军队善后,不要久呆,当心隋军随时杀到!”
“主公放心吧!卑职会及时撤离。”
吕飞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兄弟,“二弟,主公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吧!你自己要当心。”
吕飞调转马头,率领本部三千名士兵向豫章县城奔去。
吕平和林正彪上了大船,大船启动,向对岸驶去。
百艘货船一共运送了三趟便将四万大军全部运过了赣水,当百艘货船返回时,西岸只剩下最后吕飞率领的最后三千军队。
这时吕飞对手下士兵令道:“去把所有的船夫叫下船,我有话对他们说!”
.......
四万大军渡过赣水,便一路向西疾行,他们带的粮食并不多,每人背了十斤米,最多可维持七八天的消耗,但并不是他们过了赣水就有补给,过了赣水,他们还在豫章郡境内,走三天后抵达弋水,过了弋水才进入鄱阳郡境内,但还要再走两天才能到达有粮食库存的鄱阳县。
也就是说他们要走五天才可能有补给,他们所携带的粮食其实并不多,稍微放宽了吃就不足了,而且其间不能出意外,否则也会拖延他们的时间,使他们粮食不够支出。
林正彪率领军队一口气走了两天,这天中午,士兵们都有点筋疲力尽了,体力透支严重,行军速度如蜗牛爬行,林正彪也疲惫不堪,他的战马不停打着响鼻,也快不行了。
这时,吕平上前劝道:“主公,休息一下吧!后面还有很多士兵没有跟上来。”
“原地休息!”
林正彪无精打采地吩咐一声,他自己从马上滑落下了,躺在草地上不想动了,士兵们纷纷就地休息,一般五个人一伙,每人贡献一把米,大家架火煮饭。
林正彪喝了口水骂道:“走了两天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人都死哪里去了?”
旁边一名亲卫道:“主公有所不知,这一带靠鄱阳湖近,地势低洼,一旦长江涨水,鄱阳湖的水位也会上涨,这里就会被淹掉,所以这一带没有人烟,村庄都在南面,往南走五六十里就能看见村庄了。”
“难怪!这里离弋水还有多远?”
“回禀主公,大概还有一百二十里左右。”
林正彪一阵头大,这岂不是要明天才能抵达,这时,林正彪左右看了一圈,却不见了吕平,便问道:”吕将军哪里去了?”
“吕将军好像是去接应后面的弟兄了。”
“后面还有多少人没有跟上?”
“大概有五六千人。”
“一群没用的饭桶!”林正彪低低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前方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向前方望去,只见前方尘土飞扬,黄尘遮天蔽日,就像沙尘暴来临一般,这时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什么事,忽然,前方士兵开始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无数士兵向这边狂奔而来。
“发生了什么事?”林正彪怒吼问道。
“主公!”
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奔来,喊道:“骑兵!隋军骑兵杀来了!”
林正彪大吃一惊,隋军不是被赣水拦截在河西了吗?这里怎么会有骑兵?
“主公快上马!”
亲卫们七手八脚将林正彪扶上战马,这时,林正彪看见了,铺天盖地的骑兵正从前方杀来,已经杀进了他的军队之中,看得出隋军骑兵来得非常突然,使他的军队措手不及。
“主公,南面也杀来了!”
林正彪一回头,只见南面树林内也杀出一支数千人的骑兵,距离他不过两百步远,为首一名银盔银甲的年轻大将,手持梅花亮银枪,白马如龙,盔顶红缨飞扬,手中银枪如梨花纷飞,所过之处尸横遍地,皆是一枪毙命,那名隋军白马将看见了林正彪,催马向他杀来。
林正彪吓得魂飞魄散,调转马头便逃,他的亲兵一声呐喊,百余人一拥而上,阻拦住了杀来的隋将。
这名隋将正是白马银枪将罗成,张铉率领的三万军队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贼军钻进口袋,罗成率领三千骑兵埋伏在南面的树林内,正好是林正彪的休息之处。
罗成并不认识林正彪,但林正彪头戴金盔,暴露了他非同一般人的身份,罗成催马杀来,却被百余士兵拦住了去路,他勃然大怒,长枪左挑右刺,只片刻便杀死了三十余人,但林正彪的亲兵却个个悍不畏死,死活不肯退让,拼死将罗成拦住。
这时,数百名隋军杀来,替罗成挡住了部分敌军,才使罗成杀出重围,但林正彪却逃得不见了踪影,气得罗成破口大骂,调转马头向这些拦路敌军杀去,他的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林正彪的亲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