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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69节

燕三郎目光微闪:“商会做的什么生意?”

这种长途商队,有实力的都是自己商会养起的队伍,在城县之间运送货物,顺便搭些散客,如此客人得了安全,车队也能补贴出行成本。

这支商队是从客似云来的云城出发,燕三郎本就挑选了最大的一支马队,领队由商会的三把手亲自挑梁也没甚奇怪。

“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主要是药材、绸缎、糖块和茶叶。”马掌柜伸手往西一指,“我们春秋两季办拍卖行,里面还经常有玄门的好东西哩。”

“你们跟玄门有来往?”

“那是自然。”马掌柜笑了,“你不知道柳沛县是什么地方么?”

燕三郎默然。他是真不知道。

马掌柜也不深入介绍,只问他:“你看,干不干?包吃住。”

通常来说,商会不招纳这么小的孩子,但他观察多日,这小子不太爱说话,性子很稳,其他男孩在这个年纪就像蹿天猴儿,他则像个闭口葫芦。

马掌柜本身不喜欢爱嚼舌根的手下。何况这孩子独自放倒了两个贼子,还让对方看不出手法,这是本事,他就来了兴趣。

燕三郎沉吟。千岁的声音悄悄在他耳边响起:“当童工就要被剥削,月薪才三钱银子,啧啧!”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要我做什么?”

“你可识字、可会打算珠儿?如果不会,我安排你……”

“会。”

马掌柜微有些意外。他也就是例行这么一问,没以为燕三郎真会。莫说柳沛,就是住在云城的平民,一辈子不识字不识数的也占到了多数。上学塾可不便宜,普通百姓一般不掏这笔钱。燕三郎是孤儿,看着原也不像殷实人家的子弟,居然还能断字识数儿?

“我在云城有个远亲是账房先生,教了我一些时日。”

马掌柜越来越满意了:“那么来商会帮着徐管事做零账吧,账房老吴死了老娘,告长假回去奔丧了,过这么久也不回来。徐管事那里就三个人,忙不过来。”

商会进进出出的零账太多,专门请大账房先生来做,工钱太贵又不划算。

燕三郎只想了两息:“如果要我做账,每月工钱得九钱银子,住处不用你包。我可以辰时(早七点)来上工,但最晚申时末(下午5点)就要下工,午间除了吃饭,至少还要歇两炷香的时间。”

知识服务可是很贵的,能和卖体力一个价吗?

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了三倍的工钱,好样的!千岁几乎想给他鼓掌了,可惜猫儿两只肉肉的小掌垫怎么拍也拍不出声音。

不过回头一想,他可是木铃铛的主人啊,那是多么尊崇的身份,才领这点儿工薪!她从前吃半盏燕窝都不止这点儿钱!

啊呸,这小子真没前途。

燕三郎张口就来,流畅利落,说的话几乎快赶上过去十天的总和了。马掌柜听得一呆,啼笑皆非:“真不愧是云城来的,要的工钱也像云城。小兄弟,柳沛只是个小地方!”

“柳沛是什么地方,我不清楚,马掌柜还不清楚么?”燕三郎拿他方才的话来回敬,又飞快补充:“另外,我不签契。”

观察环境早就成了烙在骨子里的本能。他进入柳沛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看县门口车水马龙,他和马掌柜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就走过了大小好几支商队,还有几百个散客,再说这里驿馆一家挨着一家,放眼看去至少有十来家,可见柳沛是运输相当繁忙的地方,与一般的县镇还不太一样。

客流大,衡西商会的零账和流水账就多,对他的需求就更大了。

马掌柜舔了舔嘴唇,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一个沉稳但是精明的伙计,正好是他要的,再说他要的工钱比商会专门雇个大账房还是便宜很多。

至于签不签契,他并不很在意,原本商会里面无契约的临时短工就很多。

“行吧。”马掌柜爽快同意,毕竟时间也是成本,他不该浪费太多时间在这种小事上,“大顺,你带他去找徐管事,看这小子手上是不是跟嘴巴一样利索。要是好用,就让他留下。”说罢走进商会,去忙别的事了。

大顺就是给燕三郎驾了十来天马车的车把式,一直站在边上。听马掌柜一口答应,他喷出一口烟圈。

自己风里来雨里去,赶上一个月马车的工钱也才不到二两银子,那还得应付时不时突发的天灾和盗祸,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这小子倒好,舒舒服服坐在商会里,赚的钱就能顶他一半。

能识字能识数儿,这就是有本钱啊。

而且这崽儿才十岁吧?一个无亲无故的十岁小鬼,每月能花掉多少铜板,这就敢跟马掌柜狮子大开口了。

大顺站直了:“跟我来吧。”

这里是柳沛县的交通要道,人来人往,燕三郎放心大胆跟上,也不虞车把式作弄他。

大顺一边走一边道:“招人这样的活计一般都由管事做,以咱三掌柜的身份,亲自试你可太难得了!这是看你像个可造之才。你运气当真不错。”

第110章 住

这车把式居然也能冒一两个成语。

“大概一路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已经混得脸熟。”燕三郎笑了笑,“照你这么说,三掌柜很厉害喽?”

“那是当然!”大顺的语气是推祟备至,“别看咱衡西商会做得这么大,就两位掌事,大当家管外,三掌柜管内,配合得天衣无缝,都是好厉害的角色!”

有大有三,那二去哪了?可是燕三郎没问。

两人走过了二十来丈远,来到一家三门脸儿的建筑前头。

燕三郎一抬头,望见了“衡西商会”四个红漆大字。

车把式也不带他往里走,围着商会外墙绕了半个圈,走进一个后院,顺梯爬上二楼,找着了账房,敲敲门。

里面一个中年男子抬头看了过来。

他比大顺和燕三郎都生得白,微胖,眼睛小,眼皮耷拉下来,看谁都眯成缝。这会儿柳沛还不热,他脸上却出了点汗,光线一照,湿涔涔地。

“徐管事,三掌柜找了个管零账的小账房,带来给你试一试。”

徐管事眯眼看了看燕三郎,有点吃惊:“啊,这还是个孩子?”

“所以才让你试。”大顺拍了拍燕三郎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

“三掌柜怎么想的。”徐管事叹了口气,问燕三郎,“看得懂账簿吗?”

“不懂。”他老老实实道,“学过算学。”

“也行。”徐管事把账簿和算盘往前一推,“孩子,过来帮我把这两页日清簿一算。”

日清簿就是流水账。

燕三郎走上前,认真听徐管事说了收付账的运算规则,接过算盘就开始扒拉。他的计算初时还有些生涩,但是越到后面越快,一手算盘一手执笔,约莫用了两盏茶的功夫填好。

“还行。”徐管事看他架式也知道他头一天接触账簿,算得慢些情有可原,当下接过算盘自己算了一遍。

“不错,难得未见错漏,再练些时日就快了。”他对大顺点了点头,“可以留下。”又对燕三郎道,“你明天就来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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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郎从商会出来,见大顺跟在后头即道:“请问这城里可有牙行?我要寻个住处。”牙行为买卖双方说合交易,不仅是商品货物,很多也代办房屋租赁。

大顺奇道:“方才三掌柜给你包住处,你怎不肯?”

燕三郎摇头:“一个人住惯了。”商会给伙计住的都是通铺,他有个娇气的猫/人要养,何况修行即将开始,与别人合住太不方便。

“这么娇气?”大顺失笑。燕三郎不像殷实人家的孩子,对住处竟然还这么讲究?“称你三郎,可?”

男孩点头。

“今儿也是你运气好。”大顺亲热地圈住他的肩膀,“我侄子家正好有个偏院空着,今年初才刚刚翻新过。廊门一关就是独院,院子里还有口井,井水甜着呢,光线又好,离这里也近。三郎要不要去看看?看成了,你还能省掉送给牙行的钱。”

燕三郎点头。大顺知道他要在商会上工,不会这个时候下手害他。

那院子果然很近,不需一刻钟就到。

房东是一对夫妻,带一双儿女就住在隔壁。

大顺取了钥匙就带他进去。

这院子至少有燕三郎在云城住处的三倍大,除了两间屋、一个小厨房,还有一个好大的柴房可以堆放杂物。院里两棵大树成荫,水井边上还辟出一块菜畦、一个鸡舍,只是现在杂草都快比人高了。

通往外宅的小门紧锁,这院子就是独门独户了。

连墙都是新刷过不久的,还能嗅到一点味道。燕三郎到处游逛一圈,很是满意。

大顺早见到他背后的竹篓打开,白猫伸出半身趴在他肩头上,煞有介事地跟着左顾右盼,不由得啧啧称奇。

接着燕三郎做了个更加煞有介事的动作:

他回到院里,把竹篓卸下,问白猫:“你觉得如何?”

大顺忍不住笑了。

这是给人住的地方,谁会去问猫喜欢不喜欢?

哪知白猫冲着燕三郎喵呜两下,柔和轻快,居然连大顺都从它那对漂亮的异瞳里看出它是满意的了。

燕三郎又道:“我也觉得不错。”

大顺看着他,眼神怪异。从云城到这里的路上,他一直觉得这小子沉默寡言,原来有话都跟猫说去了。

他忍不住道:“你这样不行,长大了赶紧娶房媳妇儿吧。”不然心里容易落下病,他们马队里就有几个汉子长年在外奔波,性子都变得越来越古怪了。按照徐管事文绉绉的说法,那叫阴阳失调!

燕三郎问他:“这院子确实不错,月租多少?”

“四钱银子。”他听得清楚,这小子一个月有九钱入账呢。

燕三郎脚步微顿:“太贵,两钱。”

“三钱半。”

燕三郎摇头:“就两钱半,再多就不要了,押一付三。”

“行吧,那就两钱半。”大顺拍拍他的肩膀,“你还省了给牙行买办的钱。比我们这里可比住驿馆安全多了。”

当下燕三郎拿出一两银子,大顺刚接过来,就见这男孩又塞了一钱碎银子进他另一只手里。

这是中介费。

“哟,上道儿!”大顺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发自肺腑。“以后有事儿都找我,柳沛这地头,我门儿清!”

……

把车把式送走,燕三郎再把院子从里到外打扫一遍,天都快要黑了。

鸡舍还没打理,菜畦里的杂草还没拔掉,只能等明天。

厨房还有柴火,也没一丁点现成的材料,晚饭只好去外头解决。燕三郎跨出门槛,正要反锁院门,眼角余光恰见外头站着几个妇人,正在窃窃私语。

有更过分的,还伸手对他指指点点。

燕三郎一回头,这几个妇人立刻停止交谈,笑眯眯道:“小哥儿,你新搬来的呀?”

男孩点头。

“你不是柳沛本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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