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烟自己都嫌弃自己,揪着衣裳闻了秒,又很快的松开,同时把脖子使劲儿往后仰:“这是什么味儿啊……太恶心了。”
她刚刚吃了解药,还没来得及换衣裳,浑身上下都是猪皮的腥味,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刘云海却像失了嗅觉一般,面色如常的在她旁边站着,再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外裳。
御医亲口说过秦暮烟得了“疫病”,这病不仅会传染,严重了还会死人,而她当日的情况分明就是“病入膏肓”的样子,所以过了明日,秦暮烟就必须是个“死人”,只有这样,这戏才算是完完全全演了全套。
秦暮烟对此表示理解,甚至一想到她可以逃离京城这个危险的地方,脸上的笑意就怎么也止不住。
于是三日之后,满汴京的人都知道江家独子死了新妇,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葬礼办的十分简便,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还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迅速成为汴京人民的饭后谈资,当然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赵佶耳中。
赵佶拿了一把折扇,正兴致勃勃地往扇面上题字,好不容易抽空赏了地上跪着的人一个眼神,语义不详:“朕方才没有听清,你说什么来着?”
刘云海磕了个头:“《千里江山图》绘幅庞大,草民深感一隅之地难为,恳请圣上准许草民外住游历。”
他垂下眼皮,说千里江山,有景有情才算大好,汴京虽处中心,但泱泱天朝,何止汴京一处,所以恳请圣上允他半年时光,好全心全意完成此图。
赵佶拿毛笔在扇面上勾下了最后一笔,没有直接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刘云海要离开汴京,作为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寒牧,势必也是要同行的,秦暮烟在收拾东西的同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齐靖宇……
她停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刘云海:“他为什么也要跟着?”
齐靖宇于他们有恩,可这恩早在出宫的第二天就还过了,不止秦暮烟,连刘云海都正儿八经的挑了礼物,登门道谢。
“靖宇不是汴京人,虽然爱好交友,但真正知心的也就我和寒牧二人……况且寒牧与他交好,一早就和靖宇提过此事,靖宇也已经同意了。”
刘云海小心的检查着她的包袱,把没用的东西挑出来,又把空闲的地方填满:“而且靖宇武艺高强,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哦。”秦暮烟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老实说除了刘云海之外,她并不在意同行伙伴都有谁,所以听了这个解释也没往心里去,转而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和齐靖宇不会有过多的交集,谁成想第一天就起了不小的争执。
寒牧拦在两人之间当和事佬,“哎哟”了两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然后转头劝齐靖宇:“你一个大男人,让让人姑娘家怎么了?”
齐靖宇把头扭到一旁哼了一声。
寒牧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刘云海,后者事不关己的低头,仔细盘算这一路上所需的盘缠。
寒牧:……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然而事情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在第一站的目的地上,秦暮烟和齐靖宇产生了冲突。
秦暮烟是重庆人,因此甫一听刘云海说皇上准了他外出游历的恳请后就铆足了劲儿想去看看千年前的故乡,所以坚持要往巴蜀之地走,齐靖宇则觉得南方繁荣,近来江南一带最近又有百花节,往南方走难保不会碰上南巡的皇上,故而该往北方去。
秦暮烟凉飕飕的笑,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照你这么个说法,咱们不管往哪儿走都有可能撞上皇上,那咱还游什么呢?不如直接收拾收拾坐牢去好了。”
齐靖宇不赞同的皱眉,大约是觉得她在狡辩,正想反驳回去肩上就落了一只手——他回头,看见刘云海冲他摇了摇头:“算了。”
他依然好脾气的摇头:“江南的百花节在六月中旬,现在是三月初,咱们动作快点儿,应该不会撞上圣上……”
又转向这场战争的另一个主人公:“说好了只是去看一眼,不许久留。”
“嗯!”
秦暮烟一个劲儿的点头,同时眨巴着眼冲刘云海笑得傻气。
因为刘云海站在她这边,秦暮烟自觉赢了齐靖宇,心情莫名大好,挑衅似的朝对方挑了挑眉,又讨好的趴回桌子上看刘云海:“你渴不渴?我去给你要茶?”
被问得人失笑,怕她没事干又要作妖,便点了点头。
四人此时已经出了汴京,在一家茶馆处暂做歇息,秦暮烟得了话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扬声叫着“老板”一边往外走。
恰巧此时门外又有一队人进来,双方都没有注意,秦暮烟便一头撞在了领头那人身上。
领头的男人手里捧了个瓷罐,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一时没有拿稳,身子往后趔趄的同时手上的瓷罐也落了空,随着肇事人的“对不起”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响。
“对不起对不起……”秦暮烟第一时间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捡起第一片时眼角余光一闪,发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顺着碎片爬上了自己的手背,看样子……像是个虫子。
她一瞬间被吓得大叫,急急忙忙的站直了身子甩手,试图把那东西从自己身上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