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他的女儿
现在，他竟然说是她蠢！
好讨厌！
“她是妹妹嘛，不会做，你当然要教啊！”
付西西明显是偏心唐念涵的，毕竟女儿都是用来疼的。
儿子嘛……
男子汉大丈夫，干嘛那么嘴毒！
“我不喜欢和笨蛋接触。”
“你……”
付西西无言，儿子这两年还真是越来越……
过分，谁是笨蛋呢！
说念涵还是说她呢！
“陆先生……”
楼下好像有什么动静一般，付西西听到急促上楼的脚步声。
出现的人，是陆深。
他……干嘛？
这么急匆匆地样子，就好像，有什么急事要找她一般。
“儿子，带着念涵去房间做作业。”
陆深的样子，有点凶，更多是紊乱。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医院过来
一路上超了多少车辆，闯了多少的红绿灯。
只知道，他要立刻见到付西西。
问清楚，当年她带回念涵所发生的一切。
她一定见过迟涵。
一定！
唐念涵跟着哥哥出去时，看了眼陆叔叔。
而他，也正在看她。
陆叔叔今天怎么了，这么奇怪。
“陆深，你干什么？”
“我问你，八年前，你从什么地方把念涵带回来抚养的？！”
八年前！
付西西眸子颤了颤，看向问话的男人。
他……
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然这么多年都没有问起的事情，如今却要问。
“记不清了。”
“你骗人！念涵的妈妈，是不是……”
不等陆深把那个名字说出口，付西西已经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是！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念涵就是一个可怜的孤儿，才出生就没了父母。”
“我不相信！”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陆深知道，付西西一定是答应过迟涵什么。
才会一直不告诉他这些事情。
“爱信不信！总之，不管你怎么以为的，念涵都跟你没关系！”
她这么说，他清楚了么！
就算他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又如何。
知道念涵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又能怎么样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
是她和唐慕凡把念涵养大的，她和他才是念涵的爸爸妈妈。
陆深，永远都没有资格。
别忘了，当年若非迟涵用自己的性命抱住了这条小生命。
而他陆深，除去残忍，就只剩下无情。
就算用剩余的一辈子来赎罪，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改变不了，迟涵死去的事实。
陆深眼中都是紊乱，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是不配，不配做念涵的爸爸。
可是——
“我只是想……只是想……”
只是想，找回她和孩子。
“只是想什么？陆深，就算你知道了所有，都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念涵是我和唐慕凡的女儿，她姓靳，这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改变的！”
末了，女人收敛起那宣泄的愤懑。淡淡道了一句——
“这也是迟涵的意思。”
永远也别让他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别去改变。
她付西西，这辈子可以对不起很多人。
可是胖子，她会永远记得对她的承诺。
不敢忘，也不能忘。
“告诉我，她在哪里？”
他之前问过她，很多年前。
那时候，她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如今，付西西不会说这三个字里。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了。
“陆深，你很清楚的，不是么？”
何必再自欺欺人呢？
这种事情，难道他猜不到么？
陆深眸光一冷，他不敢去猜。
迟涵为了这个孩子，不惜伤害自己的来保住她。
这么爱孩子的她。
怎么可能在孩子一出生，就把她送给她人来养。
除非——
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养这个孩子或是……
其实，陆深找了这么多年。
已然有了最坏的念头。
兴许那个女人。
已不在这个世界上。
因为他感受不到，她的丝毫气息。
如今，念涵的存在，他无法再逃避这个事实了。
她走了，彻彻底底离开了他的人生，他的世界。
一直找下去，不过是他赎罪的方式。
可那个女人，早已选择了最决绝的方法。
付西西看着不再说话的男人，眸子一酸。
陆深，何必非要弄清楚那个女人在哪里呢？
你一直这么找下去，给自己这样的希望一直找下去不好么？
陆深，迟涵她只是想你这么继续找下去而已。
找到她的尽头，你的尽头。
那么，总会相见的。
一直找，找到了，便是去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可迟涵不要这个男人找到她。
因为她要他好好活着，一直活着。
这便是，她的惩罚。
看似残忍，却是深爱。
只是这样子的陆深，迟涵你还爱着他。
而你的爱，却成了他这辈子的殇痛。
陆深离开了。
看着他下楼的样子，付西西咬唇。
对不起，陆深。
我不能把念涵给你。
虽然知道，你会比任何人都爱她。
可是——
那是我的女儿，我和胖子，最后唯一的联系了。
允许我的一次自私。
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别让念涵知道。
让她永远这么无忧无虑下去。
你还是她的陆叔叔，最疼爱她的那个陆叔叔。
……
那天之后，陆深没有再去世界各地寻找那个女人了
因为他很清楚。
找不到了。
再也找不到了。
总以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找你。
总会找到，只要我命长。
可却没有想过。
你会有死亡的一天。
死亡，多么平常的字眼。
却是那般的让人痛彻心扉。
没有了那人。
始知年年岁岁，月月日日，时时分分是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
都是她的模样，在每一个角落。
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出现。
却又消失。
转瞬，他伸手，丝毫握不住。
……
那天之后，唐念涵很久没有见到陆叔叔来家里了。
陆叔叔又去找人了么。
可是，有一晚。
他来到了家里，在爸爸妈妈的面前。
抱着她，第一次哭了。
陆叔叔好像喝醉了。
念涵不喜欢那酒味，可是听到陆叔叔的哭。
她也红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陆叔叔为什么这么难过，可念涵希望陆叔叔能开心的笑。
再然后——
匆匆多年过去，陆叔叔因为嗜酒。
身子越来越差了。
甚至后来有几次送去了医院，他的胃，似乎一年比一年更加脆弱了。
……
陆深不知道今夜是何夜。
她离开，有几年了。
只知道，他把自己弄得醉生梦死。
不过是想多看看她。
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看到她就这么安静的躺在他身边。
对着他笑。
一如当初。
唐念涵二十岁那年，要与唐泽恒结婚的两个月前。
接到了医院的最后通知。
今晚，是陆叔叔最后的时间了。
那个病床上，已然放弃任何治疗的男人。
他老了，即便在念涵心里。
陆叔叔永远那么年轻好看，却也改变不了，他要离开的事实。
228
“陆叔叔，你能听到我讲话么？”
夜里，已经是十一点了。
爸爸妈妈在病房外与医生说着什么，而她和唐泽恒，一直在病房里守着。
那带着氧气罩的男人，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看清了眼前的女孩。
他最美的女孩，和她的妈妈长得很像。
尤其是眼睛，一模一样。
唐念涵握着陆叔叔的手，感觉到他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一看，竟是一条项链。
那是——
雪花一样的坠子，很精致独特。
上面好像还刻了字。
欢……是陆叔叔，一直在找的那人的名字么？
所以，这是属于她的链子？
陆深动了动手，示意女孩接过这链子。
唐念涵有些犹豫的抬头看了眼未婚夫，再有两个月。
他和她就是夫妻了
虽然，好像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搞不懂自己对唐泽恒到底是爱还是依赖。
见男人点了点头，她才接过那链子。
“陆叔叔……”
“戴着……戴着它。”
陆深的声音中都是沙哑，仿佛这一刻，他说话都很费力。
可唐念涵却听得清清楚楚——
戴着它，结婚那天戴着它。
他……等不到念涵嫁给唐泽恒的那一天了。
可是欢儿，能看到。
陆深还记得，那一晚的雪夜。
他亲手给欢儿戴上去的时候，她眉目染悦的模样。
那会是他一个人的回忆。
回忆的尽头，只有他和她。
没有别人打扰，多好啊。
唐念涵看着手心的项链，这对陆叔叔而言，很重要吧？
却给了她。
可是，这种时候不能拒绝的。
也许，这会是陆叔叔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念涵……”
“我在。”
她在，她一直都在。
眼睛里都是酸涩，一想到，这个男人今晚就会离开。
念涵就很难过，很难过。
陆深看着女孩，不知多久，一直这么看着。
对不起，对不起。
很多次，想告诉你。
你并不是孤儿，你并没有失去亲人。
可每次，都害怕了。
在你的心里，陆叔叔永远是那么疼爱你的长辈，甚至是朋友。
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会恨我吧。
不想看到你难过，看到你的讨厌。
所以——
我情愿做你一辈子的叔叔。
只是我的一辈子，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以前只希望自己能早一点死去，这样，距离欢儿的位置就近了一分。
可现在，他舍不得了。
念涵，他的念涵。
马上就要成为美丽的新娘子了。
嫁给唐泽恒这厮，他知道，她会很幸福的。
她和唐泽恒之间，没有那么复杂的情感。
多好啊。
唐念涵看着男人气息越来越弱，知道他要离开了。
即便再不舍，也要面对生离死别。
这就是人生吧。
虽然她才二十岁，可是因为从小没有亲生父母，所以总是容易思考人生。
而陆叔叔，是她觉得最亲近的人。
虽然，她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爸爸，可她知道。
陆叔叔和爸爸一定很像。
一定。
因为……
直到那氧气罩被医生取下，那个男人永远沉睡的时候。
唐泽恒挽着妻子的身子要离开病房时。
唐念涵缓缓回首，看着被遮上白布的人。
爸爸，再见了。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爸爸，可我……
还是不能，叫出口。
就这样吧，我以后会过得很好很好。
带着你和妈妈的祝福。
那一年，唐念涵很清楚的记得。
那天陆叔叔来找妈妈的时候，妈妈让当时还是哥哥的唐泽恒带她去房间做作业。
可是她还没进房间，就被唐泽恒把门给关上了——
“哥！开门啊！”
“别吵我，自己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