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已经想得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跳下去’无非是医院顶楼的事情，他记得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痛苦的样子，记得她的泪水。他没想到一句原本是想安慰她的话会让她这么害怕。

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是第一次梦见他。可是，悦悦……你明明是在意的，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呢？

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慕希悦的心中一片凌乱，然后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慕希悦大口地喘息着，看着镜中面色微红的自己，她几步冲过去打开水龙头，也不管水冷的刺骨，捧了就往脸上泼。

一次又一次，直到耗尽了力气才消停。

手撑在盥洗台上，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迫使自己冷静。

霍云凯等在外面，听不见里边的声音，他也无奈跑出去冲冷水，整理狼狈的自己。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霍云凯冲了冷水回来之后，慕希悦已经出来了。她的衣襟湿了一大片，手上的纱布也是湿的，里边的血都晕染出来。

他看着狠狠地蹙了蹙眉，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腕。

“你干嘛？”他的怒喝吓了慕希悦一跳，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吼她，还问她干嘛？

霍云凯捏着她的手有些用力。他很生气，气她不知道珍惜、照顾自己。

“所以，慕希悦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是不是？”他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拖到自己的面前，“你只是在骗自己，你不愿意面对。”

“放开！”慕希悦蹙眉冷冷道。

“除非我死！”他认真说完，扯着她就往外走。

“霍云凯你干嘛？放开！”慕希悦不满地大叫着，可是霍云凯却没有一点让步，直到托着她来到主卧，推她坐在床上，随后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

“你生我的气，折磨自己算什么本事！”他一边骂她，一边解开她手上的纱布。

慕希悦拧着眉，霍云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要对了，他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沉默了好久，直到他的手机响起。

小雅！

慕希悦本不想看的，可是当她想要收回目光已经来不及了……

唐雅诗！呵，慕希悦站起来，走的远一点，不想听见他们的声音，不让自己去听他们的对话。对了，他们只是延后婚期，他们要的结婚的事实还是在的。

他一面地别的女人许下婚约，竟然还一面关心着她，请她原谅，还真是笑话。

霍云凯看见唐雅诗电话的那一刻，也有些尴尬。他看了看窗口的慕希悦，还是接起来。

如果说他这辈子对不起谁，那就是她和悦悦了。对于悦悦的亏欠，他还能弥补，可是对于她，自己……却不知道怎样偿还。

“小雅！”霍云凯没有避讳地起身，慢慢地往窗口走。

他潜意识里的想要慕希悦知道他们的事情，想要把唐雅诗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悦悦。

“云凯哥，你现在在哪儿呢？怎么没回来！”唐雅诗有些担心，本来告诉自己不要管的，可是等来等去的也没消息，实在是等不下去的。

“我在外边，云希苑！”

他没有隐瞒，电话那端的声音停顿了几秒。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唐雅诗干笑了几声。

“小雅……”听着她的笑声，霍云凯心中难受的更厉害。

“云凯哥，那你们玩吧！我先挂了。”她故作轻松地说着，“新闻说街上已经发生好几起车祸了，你们先在那呆着吧！”到了最后她还说了一句：“加油！”

唐雅诗说的每一句话慕希悦都听得很清楚。那天在病房里说的话，也都格外清晰的在耳边回响。她突然有些难过，更为这个女孩子心疼。

此时她的样子，就像当初的自己……

霍云凯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攥紧，看着背对自己的小女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

“悦悦……”

“既然都已经发布结婚的消息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霍云凯当时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唐雅诗，是个不错的姑娘，她也很爱你，你该好好珍惜她。”

“可是我的心已经被你占满，再也没有别人的位置了。”他忍不住地吼。

听着她的话，慕希悦呃身子一僵。

“悦悦，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质疑我心里的人是谁吗？”他走到她身后。

“可是你总要对她负责……”

“我只想对你负责。”他转过她的身体。

“……”慕希悦先是一怔，随即笑着推开他的手，“别闹了，你对我，没有责任！”她说着快步的离开房间，逃离！

霍云凯看着再次从面前逃走的小女人，眼中划过一抹痛楚，然后也迅速的跟了出去。

纷纷落下的大雪将整个滨城都包裹起来，院子里的灯打开着，院中的树枝都被大雪压断了，可见这场雪有多大。

“我想回去，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没有！”霍云凯气呼呼地开口。

慕希悦也没回头，她知道这么大的雪是出不去的，如果她当时没跟他来这，而是往回走走好了。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一呆在一起吗？”似乎是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他几步跨上前去，“悦悦，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好吗？”

他真的再也受不了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我伤害过你，我知道这里让你不痛快，可是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多不甘吗？”

想到那天的事情，他的声音都有些抖。

“我那么爱的女孩子，想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女孩子就在眼前，可是却隔着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的手不断地抖，甚至眼中都冒出泪光。

“别说了！”慕希悦吼着打断她的话，听着他这样说，她的心也扯痛的厉害。

“你知不知道，我说想带你走的话，是真心的？”他捧着她的脸，“悦悦，如果那个时候点头，我真的会带你离开这，就算以后要下地狱，我都不想要和你分开。”

慕希悦撇开脸不去看他，可是避开了他的眼神却无法躲避他的声音。

他的话，她都记得！

可是那时候他说的每一句话，当时给她带来的都只是痛苦而已。

“你知道看着柯以凡带你离开的时候，每次看着你被欺负，都是他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时候，我有多恨、多妒忌吗？”

“都过去了！”慕希悦挣扎，可这一次却没能挣脱。

“悦悦，我爱你！”

“霍云凯，别再说你爱我了。”慕希悦冷静地看着他。

“……”

“你不是爱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霍云凯疼得蹙眉，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你说什么？”

“你不是爱我，只是不习惯一直以你为中心的我，突然不在意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