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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郭茂源摇了摇头。

钟采蓝的心猛地一沉,沉默片刻,她艰难地安慰道:“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唉。”郭茂源重重叹了口气,疲态毕现。偏偏这个时候,他的手机还时不时震动一下。钟采蓝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便道:“叔叔,我在这里等着吧,你有事可以先去忙。”

郭茂源犹豫了一下,同意了:“我一会儿就回来,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好。”

然而,这样的等待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如果有消息,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郭氏夫妻,如果没有消息,干等着也没有意义。

线索并不会因为家属在这里就自动蹦跶出来。

钟采蓝心里很清楚,留在这里,不过是给所有人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大约下午一两点钟,钟采蓝随便去附近买了些吃的果腹,一回到公安局,迎面就看到了曾队,他也认出了钟采蓝,叫住她:“那个,郭小姐?”

“我姓钟。”钟采蓝道,“是有我妹妹的消息了吗?”

曾队对她招招手,示意她到一边坐下,然后才问道:“你对郭小晗了解吗?”

钟采蓝一怔,但还是如实道:“我一直在外地念书,很少和她见面,为什么这么问?”

“在你妹妹遗失的手机上,我们提取到了几根猫毛。”

猫?钟采蓝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稍纵即逝,她还以为只是错觉。

“你们家里养猫吗?”曾队问。

钟采蓝回过神道:“不养,我妈好像对这种动物的毛过敏……”记得她小时候从外婆家回来,因为很喜欢黄妞,也闹过想养只狗,但江静不同意,说对这种动物毛过敏。

但是想到她的貂皮大衣和兔皮围脖,她表示对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存疑。

“不过,小晗好像挺喜欢猫的。”钟采蓝不是特别确定,她只记得那天郭小晗穿的t恤是猫的图案,包上的挂件也是只猫,“具体我问问我妈吧。”

曾队点了点头。钟采蓝便给江静打了电话,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小晗特别喜欢猫,我怕她被抓伤,就一直没同意给她养。”

曾队示意钟采蓝开了免提,询问道:“郭太太,以你对郭小晗的了解,如果陌生人用猫来引诱她,她有没有可能主动跟着对方离开?”

“不可能。”江静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不会的,小晗很聪明,不会因为这个就跟着别人走。”

曾队应了一声,刚想挂电话,就听见江静问:“你们是不是有我女儿的线索了?”

“还在调查中,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曾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静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钟采蓝接了起来:“妈?”

“那个姓曾的呢?”江静并不肯轻易放弃。

钟采蓝瞥了曾队一眼:“他出去了,妈,有事我给你打电话。”说完,挂断电话开了飞行模式。

曾队看她觉得有趣,泡了杯茶,问:“你刚才说你姓钟?”

“是,我和郭小晗是同母异父的姐妹。”钟采蓝问道,“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是陌生人,不可能是熟人吗?”

曾队反问:“你有怀疑的对象?”

“没有,就是问问,不是说这些案子很多都是熟人犯案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曾队很油滑,不肯定,也不否认,“你那天和你妹妹一直在一起吧?能不能详细说说那天发生的事?”

钟采蓝道:“那天,我们一大早就去外婆家里,外婆家里只有一只狗,没有猫。”

说到这里,她特地停下来看了曾队一眼,他不置可否,神情分毫不露。她有些失望,继续道:“她一整天都躲在楼上,吃饭了才下来,吃过饭就说要和同学去看电影,聂之文把她送到了中心广场,然后送我回家,之后的事昨天已经讲过了。”

曾队没有再详细询问,钟采蓝便猜到他想知道的的确是关于那几根猫毛的事。

郭小晗在江外婆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东西,到了中心广场又是在电影院,就算不慎沾到了别人身上的猫毛,也不该是在手机上。

手机遗落在那个地方,又有郭小晗喜欢的猫的毛,很难说只是巧合……等等。

“知道小晗喜欢猫的话……”钟采蓝心中骇然,“不会真的是熟人吧?”

曾队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钟采蓝心乱如麻,用猫引诱郭小晗,会是巧合吗?如果是,那么是拐卖?如果不是,那么是早有预谋?动机呢?郭茂源的仇人?那郭小晗岂不是危险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刘急匆匆走过来,低声道:“曾队,西郊发现一具女尸。”

钟采蓝呼吸一窒,脱口问:“是我妹妹吗?”

“这个……”小刘支支吾吾道,“还不清楚。”

曾队站起来:“走,去看看。”

“曾队长。”钟采蓝也猛地站起来,“可不可以让我一起去?”

“不行。”曾队一口否认。

钟采蓝恳求道:“拜托了,我就远远看一眼,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曾队还想说什么,小刘给他使了个眼色,曾队突然想起来郭茂源的身份,相比郭氏夫妻,钟采蓝要好搞定得多了,权衡之下,他松了口:“行吧,老实点。”

“是是。”

西郊顾名思义,是位于松容县的西侧,再往里走就是山里,要说起来的话,恰好位于江外婆家的村子和松容县之间的过渡地带。

路上,小刘介绍了情况:“那块地原本是荒在那里的,麟龙今年刚承包下来,打算种点药材,已经弄了快一个月了,今天工人清理的时候闻见了臭味,去看才发现了尸体,马上就报警了。”

曾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钟采蓝如坐针毡,他们的话从左耳进右耳出,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是郭小晗吗?会不会是……郭小晗?

真奇怪啊,她和这个妹妹明明没有什么感情,可这个时候依旧觉得一颗心高高悬起,难道这就是血浓于水吗?

她想问问周孟言,你觉得我妹妹还活着吗?可一想到现在是在警车里,就牢牢闭上了嘴巴。

可不知怎么的,周孟言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了她微微一动的嘴唇,她明明没有开口,他却好像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就在她手背上写了个“活着”。

钟采蓝悄悄松了口气。

周孟言见状,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可太奇怪了,他并没有去揣测她的想法,更像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可怎么可能呢?只有两个相处多年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默契。

他根本不认识她。

警车呼啸,很快便到了地方,触目所及都是荒地,有些地方被清理过了,有些还杂草丛生。

钟采蓝一下车便看见了聂之文,他向曾队打了个招呼,曾队瞟了他一眼,胡乱点点头:“尸体在哪里?”

“那边。”聂之文指了个方向。

钟采蓝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说不上来是什么臭,但令人作呕。她不了解尸体腐烂的时间,但是心理多少踏实一点,臭成这样了,估计不可能是昨天失踪的郭小晗。

曾队看了她一眼:“你留在这里吧。”

钟采蓝也觉得自己不一定能hold住腐烂的尸体,没底气地说:“我远远看一眼。”

聂之文听罢,立即道:“我看过了,应该不是你妹妹。”

钟采蓝露出诧异之色:“你看过了?”

聂之文微微颔首:“你妹妹昨天失踪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裙子,那个不是。”

钟采蓝不是很放心,走近想去看一眼,远远的,能看见是个长头发蓝裙子的女孩子,但看不清脸。她正想靠近一点,就感觉到背上被划了一个n。

不是。她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曾队长也遥遥对她摆了摆手。

钟采蓝终于放下心,正想掉头离开,突然听见有个民警喊了一声:“这里还有一具尸体。”

她顿时僵住了。

聂之文看着她:“你没事吧?”

钟采蓝摇了摇头,做了两个深呼吸,捂住口鼻跟着跑了过去。

第二具尸体就在第一具尸体下面,和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相比,ta看起来干净许多——因为完全白骨化了。

尸骨被渐渐清理出来,钟采蓝感觉到背后周孟言一一写下自己的判断:女性,死亡时14-15岁……然而,她都没有听进去。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手骨上面戴着的一串手绳给吸引了注意力。

一位技侦的警员小心翼翼地将手绳剥落到证物袋里,她迟疑片刻,问道:“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这个?”对方奇怪,但以为她是新来的实习生,便把证物袋给她了。

钟采蓝捏着那薄薄的塑料袋,仔细端详那根手绳,编织的手法是最简单易学的平结,中间两根绳为轴,另外两根线缠绕打结,这根手绳的配色是很辣眼睛的番茄炒蛋色,红黄交织,十分喜庆。

绳子大约是某种化纤材料,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但手绳却依然保存完好,钟采蓝颤抖着手,捏住了手绳的下端,刺目的阳光下,打着的结一清二楚。

她只觉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腿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出现新的死者啦~肿么样,刺激不刺激,紧张不紧张~

明天见~

☆、往事

曾队走过来,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是不是中暑了?”聂之文也走过来,特地替她挡了挡火辣的太阳。

而钟采蓝捏着那个证物袋,浑身发冷,说不出话来。曾队看了尸骨一眼,纳罕极了:“这不可能是你妹妹。”

“是我同学。”钟采蓝的声音像是在飘,“她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失踪了。”

曾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钟采蓝,问聂之文:“这里有没有可以说话的地方?”

聂之文道:“麟龙的厂就在那边,不介意的话过去坐坐吧。”

钟采蓝想站起来,谁知道腿太软,半天没能爬起来,聂之文伸手去扶她:“是不是中暑了?”

“不、不是……”钟采蓝艰难地说,“我只是太……太意外了。”

聂之文体贴地没有多问,带着她和曾队进了麟龙的厂房,开了空调不说,还问人要了藿香正气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