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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凤三吉抓住陈致的手,将仙气渡入体内查探。

北河神君说:“他受乔奣魔气幻化的利剑从背后所伤,好在是大功德圆满金身,万邪不侵,否则顷刻灰飞烟灭。我喂了一颗万灵丹,修补个几百年,便能好了。”

凤三吉放下陈致的手,问北河神君:“那人间出的纰漏谁来补?这是天道之子第三世,最后一次机会。”

北河神君想了想说:“黄天衙不是还有很多仙家在闭关吗?”

话说那日容韵在绸缎庄,终于见到了其母昔日隐藏在西南王府的暗桩——西南王的乳娘。她出逃的时候,带走了西南大军的布防图。

此时,广州城群龙无首,项阔肆意妄为,已使民怨沸腾,只要派人去前线稍加挑拨,必使军心大乱,加上容韵手中的布防图,拿下西南不过时间迟早。

可惜,容韵心不在此。如今,能够令他动容的事,不过陈致。

然而,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广州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项阔几次率军出战,都被王为喜打退。如今黑甲兵已经越过南岭,离开广州不到五里。项阔犹不死心,这几日,一直在强征壮丁。

绸缎庄被里里外外地翻过好几次,几个伙计都被拉去充军了。容韵被藏在暗道里,躲了过去。但掌柜夫人与乳娘都劝他离开。

容韵心知陈致这么多天没有出现,在等下去也未必有结果。可是,不在这里等,又能去哪里等?

他至今都不知道,昔日的崔嫣若是没有喝下那碗药,与“陈应恪”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或许,最后依旧是难觅“陈应恪”的仙踪?

乳娘看他颓丧得下巴都生出胡渣,终于忍不住说:“少爷,你有今时今日的成就,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必感欣慰。他们定然期盼您及早踢出这临门一脚。”

江南、湖广与燕朝尽归容韵,西南已是囊中物,余下势力皆不足为据。江山唾手可得,差的就是唾手之举。乳娘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重过这片锦绣山河,这座万里江山!

容韵精神一振:“你说得不错。差的就是临门一脚。”

项阔虽然想垂死挣扎,但广州上下,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知道败局已定,再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半日后,黑甲兵兵临城下,王为喜亲自劝降,被项阔以箭拒之。

为了鼓舞士气,项阔想将西南王之失栽到黑甲兵头上,却棋差一招,被容韵抢先侧翻了下阶军士。军中哗变,趁项阔带人镇压,容韵偷袭北城门,将黑甲兵放了进来。

至此,江山已定。

与容韵会合后,王为喜建议立即联合江南,两面夹击,趁势拿下江西、福建与广西,一鼓作气,完成一统大业。

容韵说:“还不是时候。”

王为喜问道:“那要到什么时候?”

容韵说:“到了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王为喜原本以为他要清理江南势力,毕竟,昔日的江南世家,有不少投靠了西南王,就住在广州城里。谁知道,几天清理下来,该还的人情债还了,该讨的债务也讨了,容韵依旧不肯松口。他找了部下,一同进言,却被避而不见。

如此几次,他便想起了陈致。

容韵一向对陈致言听计从,有他出马,不然马到功成。可惜,他一打听,陈致已经失踪半个多月了。

他找到容韵,开门见山地问:“你在等陈仙人回来?”

容韵说:“他不在,我不放心。”

王为喜好不容易被女儿说服,要将手中的权力完全移交出去,做个纯臣,本来心里就有些膈应,眼见自己视如珍宝的东西被对方弃如敝屣,心中压抑的愤怒便止不住了。他说:“我本打算等殿下登基之后,就告老还乡,如今看来,殿下并无亲政之意啊。”

容韵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他与王为喜相识于微,多青涩稚嫩、愣头愣脑的样子都见过了,自然不会被后天培养的太尉威严所慑服。

王为喜突然说:“陈仙人或许是自己离开的。”

容韵面色微沉。

王为喜说:“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殿下登基为皇,结束乱世纷争,可是,殿下所表现的,却像个还未断奶的傀儡。”

容韵说:“即便是激将法,你也说得过了。”

王为喜说:“我不管你到底是谁。黑甲兵走到今时今日,已经不是一人之功。任何人想要任性,都要对得住那些将头颅、热血抛洒在异乡征途的战士们!”

容韵负手站在窗边,出了会儿神,到王为喜几乎耐心告罄时,才松口道:“将掌柜夫人叫进来。”

王为喜早知掌柜夫人是江南容家的人,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暗暗舒了口气。

容韵又说:“还有,告诉你女儿,我要见梅若雪。”

从容韵摇身一变,成为燕朝皇子的那一刻起,整个江南都做好了从龙的准备。容韵的书信一到,两边就正式开展合作。福建、江西、还有曾为西南王辖制的广西,都先后归附。

黑甲兵气势如虹,四分五裂的陈朝版图终于一块快地重新拼装起来。

燕朝上下正欢欣鼓舞地准备迎接第二位君主,这位“君主”却想撂担子不干了。

容韵冷冷地看着笑得十分欠揍的梅若雪:“不交出陈致,休想我统一天下。”

梅若雪一脸无所谓:“你爱统不统,与我何干。”

“你只管带话。”

“我又不是你养的信鸽。”

容韵对站在一边的王初照说:“送一袋谷子给你师父,让他好好飞。”说罢,扭头就走,压根不理后面的人怎么想。

梅若雪虽然不满意容韵的态度,但是吃人嘴软……他能从昏迷中醒来,多亏王初照找了一位仙友帮忙。到底是欠下了人情,他嘴上说不要,身体乖乖地将话传了过去。

没多久,黄天衙谈判的代表便到了。

容韵坐在议事殿的龙椅上批改奏章。虽然还没有举办正式的登基大典,但是,班子已经建立起来,且人人都按部就班地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

他嘴里说得狠,可是该干的事一件都没有落,生怕哪一天陈致回来发现他偷懒而生气。

谈判代表来得突然。

殿内突然多了一个人,他敏锐地抬头。

仙童行礼道:“殿下有礼。”

容韵放下笔,上下打量他。

仙童说:“殿下好像知道了陈致的身份?”容韵让梅若雪传话时,提到的人名是陈致,不是陈应恪,也不是陈悲离。

容韵懒得与他废话:“他在何处?”

仙童十分踌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实话实说。其实,今天这差事本不该由他来做。

当初北河神君信誓旦旦地要找黄天衙其他休假的神仙回来顶班,谁知道一圈找下来,不是碰钉子,就是吃闭门羹。后来将那些神仙逼急了,当下有个神仙就砸断了自己的腿,说要修个长假。有更极端的,直接威胁说,再逼他就魂飞魄散,不活了。好不容易谭倏回来,北河神君还来不及高兴,发现对方是真重伤未愈,就比陈致多了半口气。

实在没办法,只好将他又派了出来。

第87章 未践之约(七)

容韵盯人的目光十分瘆人。仙童头皮发麻之余, 不禁生出“白瞎了一张好脸”的感慨。虽然资历浅、道行低、个子也不高, 但是, 作为黄天衙的一员,他也有捍卫天道的决心!

“他闭关了。”他深沉地说。

容韵将他的话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闭关?”

仙童说:“天下初定,他任务已了……”

话音未落, 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已经从龙案上砸了下来,落在地上,碎屑飞溅, 定睛一看, 才发现竟是枚玉玺。

比容韵砸玉玺更可怕的是,玉玺砸到了自己的脚尖前。仙童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故作镇定地说:“你还有什么愿望,告诉我也可以。”

容韵缓缓地站起身来, 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见陈致。”若是陈致在此,大概会感叹容韵忽然拔起的身高。

仙童说:“他真的在闭关。”

容韵缓缓地走下来:“梅若雪没对你说吗?不交出陈致, 休想天下统一。”

仙童颇不以为然。九五至尊的宝座,不知倾倒古往今来多少英豪枭雄。如今那凡间至高的位置倒屣相迎,他不信还有人会推拒。

容韵说:“若站在这里的是燕北骄, 他会舍不得;若站在这里的是崔嫣, 他会犹豫;可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容韵。天下再大,极目远眺,也只容千丈。这千丈之内, 若无陈致,与地府何异?”

仙童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他竟然恢复了前两世的记忆。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便老老实实地说陈致受了伤,正在休养。

容韵将信将疑说:“他不是大功德圆满金身吗?西南王能伤他?”

连这个也知道,简直暴露得亵裤不剩。

仙童只好说实话,有个特别厉害的大魔头入侵天界,陈致不慎被他当胸捅了一剑。

容韵冷声道:“诸天神佛,任由一个魔头作怪?你当我是三岁稚童,任你愚弄吗?”

仙童苦口婆心地解释,可是前面已有撒谎的劣迹,容韵始终不为所动,一口咬定要见陈致。仙童身心俱疲,无可奈何,只好暂时鸣金收兵。

他回头找梅若雪商量。

梅若雪问:“谭仙人的伤势如何?”

仙童心不在焉地说:“他没什么大碍。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梅若雪说:“你将养伤的陈仙人带来给他看便是了。”

若是这么容易,他何至于头疼。仙童说:“陈致服用了万灵丹,还需数百年才能醒转。凤三吉便将他带去了赤焰谷,那里赤焰之心,会加速伤势复原。”

梅若雪说:“那就带他去赤焰谷。”

仙童哭丧着脸:“我连赤焰谷在哪里都不知道。”

梅若雪说:“你知道谭仙人在哪里吗?不如将他带来给我。”

仙童:“……”

两人商议了半天,只得出一条结论:这酒家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

仙童灰溜溜地回天界搬救兵,却听说神魔战场有魔头反扑,北河神君等仙人匆匆赶去镇压,根本无兵可搬。

他终于感受到了陈致曾经感受过的空虚、寂寞与无助。

可惜,身边连个抱怨的人都没有。

回到凡间,正想着再找容韵开解开解,就听说燕朝已经举行了登基大典。仙童兴奋不已。可见凡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无陈致,不统一。”事到临头,不还是乖乖地坐上了皇位。

他站在路边偷笑,被梅若雪拍醒。

“你笑什么?”

仙童说:“为江山社稷终于能休养生息而笑,黎民百姓终于能安居乐业而笑。”

梅若雪奇怪地看着他。

仙童说:“我说的不对吗?”

梅若雪说:“大典上,容韵立王舒光为皇太女,并在即位不到一个时辰之后,禅位与她。这是江山社稷能休养生息,黎民百姓能安居乐业之兆?”

仙童呆若木鸡。

梅若雪觉得自己果然还需要好好修炼,神仙们的心思实在太过高深莫测,叫人难以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