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站在五位姑姑身旁陪侍,绝对不是简单的陪侍,近来与李弘完全相反,他则是与文成、弘化两位皇姑姑是越走越近,而在文成被迫从吐蕃回到长安之初,李贤还曾经给文成献过一计妙策,那就是建议文成公主效仿上一世赞普松赞干布,求亲皇室。
最好是能够让义阳或者高安两位公主中的一位嫁过去,如此一来,便可保吐蕃的实际控制权回到吐蕃手里。
文成含笑点头,她想明白的时候,却不知道李弘早就行动了,非但是李弘,就是武媚跟李治,那天莫名其妙的突然间让李弘找萧淑妃,说起关于义阳跟高安的婚事时,李弘还是一头雾水,直到萧淑妃淡淡的说了一句,可能是跟文成公主回到长安有关吧,李弘才真正的明白了,为何龙爹跟龙妈如此着急下嫁义阳跟高安的用意。
九仙门处的高墙里,萧淑妃正惊诧的望着门口的一大帮宫女、太监,这熟悉以及陌生的场面,让她多年来清心寡欲的心思,一下子变得悸动起来。
这样的场面,自己在身为萧淑妃时可是天天如此,身边的宫女、太监,身后的翅屏等象征着自己淑妃的仪仗,无论是在皇宫,还是跟随陛下出宫祭祀,那是何等的威风。
而今,自己却一直都是一盏青灯、一个宫女侍奉在侧,至于那淑妃的仪仗场面,也只有偶尔出现在梦里罢了。
“皇后驾到。”嘹亮的嗓音在九仙门处响起。
萧淑妃望着那皇后特有的仪仗,神情一阵复杂,在旁边宫女的陪同下,萧淑妃紧紧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过来情绪,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坦然的笑意。
“民女萧氏见过皇后。”萧淑妃按照庶人之礼,向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武媚行礼道。
“起来吧,本宫多年未曾涉足这里,险些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故人。”武媚满意的看了看身后的仪仗,在汪楼的陪同下,缓缓向萧淑妃的小院走去。
刚一踏入干净利落的小院,映入武媚眼帘的便是那一排青砖房屋,屋前有一处萧淑妃亲手栽种的葡萄架,绿如黄豆的葡萄此时还未成熟,但一串一串的耷拉着,倒也是显得雅致。
葡萄架下方,则是一片被葡萄秧遮挡着的阴凉地方,正中间放着两把竹椅,竹椅中间则放着一张案几,整个小院除此之外,便再无一物。
萧淑妃低着头,领着武媚走在院落内,宫女第一时间便把门打开,萧淑妃在旁边低声说道:“皇后您请。”
“不了,就在这儿跟你说会儿话吧。这小院倒是清雅别致,不错。”武媚再次四下打量了一番,除了那四周的宫墙有些高,阻碍了一些视线外,其他说起来,倒不失为一个绝佳的,修身养性的清净地方。
萧淑妃笑笑不语,率先挪步前往葡萄秧架子下面,手臂在空中虚引,请武媚移步道葡萄架下方。
武媚赞许的叹了口气,再次夸赞道:“不错不错,确实是适合修身养性,坐吧。”
“谢皇后。”萧淑妃也不推辞,在另外一张竹椅上坐下。
宫女此时已经沏好了茶端了过来,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放在两人中间的案几上,而是先端到了皇后身后的太监汪楼跟前,宫里的规矩她自然懂,何况这是多年来,皇后第一次来这里。
在宫女想来,以皇后与萧淑妃多年前在后宫内斗的关系,皇后会不会喝自己沏的茶水都是一回事儿呢。
但没料到的是,她把茶水刚刚端到那太监跟前,准备让太监先检查一番时,耳边就传来了皇后淡淡的话音。
“放过来吧,本宫走了一路,也确实有些口渴了。”武媚神情轻松的招了招手,阻止了汪楼的检查。
“是……皇后。”宫女对着武媚行礼,然后便小心谨慎的把茶水放在了案几之上。
萧淑妃拿起案几上雪白如玉的茶壶,对武媚手边同样雪白如玉的白瓷杯里斟满了茶水:“皇后请。”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话,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武媚淡淡的对着萧淑妃点头,然后对那宫女以及身后的汪楼,还有一院子跟着走进来,手里拿着翅屏、锦扇的宫女、太监说道。
萧淑妃又是一愣,这是怎么了?皇后今日过来到底所谓何事儿?难道不是趁陛下御驾亲征后,跑到这里来显摆她皇后的威仪?
想到此处,再看了看武媚,一身锦衣窄袖衫,头戴一顶幞头,脚蹬一双薄底青色短靴,整个人虽然坐在竹椅上,但倒是给人一种清爽利落、英姿飒爽的感觉。
待众人都出去后,整个小院便陷入进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过了好半晌,最终还是萧淑妃率先说道:“萧氏感激皇后圣驾来此,只是不知皇后今日此来,可是有何吩咐萧氏?”
武媚洒脱的笑了下,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说道:“那倒没有,蓬莱殿内请了几位皇室公主过来,我在宣政殿处理完手头上的政事后,闲来无事,本打算在后花园散散心来着,不想走着走着就到了你这里。哦,对了,那义阳跟高安出降后,可曾来宫里看过你?”
“此事还得多谢皇后宽宏大量,她们来过,这些茶叶就是她们带来的,说是皇后您赏赐的,萧氏这些时日一直舍不得喝……。”
“是舍不得喝,还是不敢喝?”武媚秀气又略带英气的雪白脸颊上,带着一丝笑意问道。
萧淑妃摇头低笑一声,然后才抬起头,淡声说道:“皇后严重了,萧氏虽当年与皇后您有怨隙,那些不过是时势所迫。如今时过境迁,萧氏也不是当年的淑妃,又怎么会怕这些?何况如今您对萧氏只有恩情,萧氏心里可是感激不尽,又怎会沉浸于过往的是非之中。”
满面整容的萧淑妃,在此时少了一些清心寡欲之态,多了一丝诚恳待人的真挚与感激之色。
武媚轻轻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看那青涩未熟的葡萄,漫不经心的说道:“本宫十四岁进宫,被先帝封为才人,却不想最后与陛下倾心相见。当年要不是你的建议,恐怕陛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坚定自己心念,敢于把我接近宫里呢。”
“陛下向来都是优柔寡断,遇事纠结,这些年也多亏是您在旁替陛下操劳、辅佐,要不然啊,这朝堂之上,指不定会有多乱呢,这并不是萧氏奉承您,而是这些年虽然身在深宫,但皇家之事,想要装作视而不见很难啊。所以说,当初不论换做王皇后还是我,都不会及的您半分。”萧淑妃并不惧怕在自己说话时,武媚的凤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因为,她现在说的都是心里话,而且很大一部分,也是陛下偶尔来此小憩时,与自己谈起的,但每当说起皇后之事儿时,萧淑妃便会立刻选择沉默,仿佛没有嘴巴只有耳朵,做到了一个最佳倾听者的标准。
武媚笑了笑,靠在竹椅椅背上,像是沉浸在了往事之中,继续说道:“当年形容本宫内忧外患都不为过,要防止后宫之内有人不利于本宫,在陛下跟前继你与王氏之后与本宫争宠,又要与陛下齐心协力,对付朝堂之上,以长孙无忌为首,一直把持朝堂的关陇臣子,甚至连本宫的亲姐姐、亲侄女,本宫都要防着她们威胁到本宫的皇后之位。对了,那时侯,本宫还要应付那天天给本宫惹事生非的李弘,如今想想,本宫都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过的是战战兢兢啊。”
“弘儿不过是淘气罢了,武顺与贺兰敏之当年我也听说了,陛下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弘儿也是,这件事儿差点儿帮了您倒忙,不过还好,好在补救及时,并未因此留下什么大祸端来。”萧淑妃此刻面对武媚,心境则是越来越平静。
无论是说话之间,还是举手投足之间,较之两人刚刚坐下来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不明内情的人看到,还会以为这是宫内两个要好的嫔妃在闲谈呢。
“祸端?是,没给本宫留下祸端,倒是给他自己留下了不小的祸端。其他都还好,坚决果敢,可就那面对女人这一点儿与他父皇太像了,遇到这种事情就会变得优柔寡断,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武媚摇摇头,撇撇嘴说道。
萧淑妃则是一惊,不经意间握着竹椅扶手的玉手一紧,上面的青筋都清晰可辨:“弘儿怎么了?他不是跟随陛下出征辽东了吗?”
武媚把一切都瞧在了眼里,萧淑妃刚才的每一个细小举动,甚至包括那脸上,本来一副清心寡欲的神态,在听到李弘有事儿时,一下子变得神情紧张起来。
这一切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表面上虽然无动于衷,内心则是波澜起伏,她还是错估了李弘在萧淑妃心里的地位啊。
这不孝子到底给萧淑妃许了什么好处?怎么一听他有事儿,看那样子比她亲闺女有事儿还着急呢。
想到此处,武媚便不由想起蓬莱殿便殿那几位皇家公主,兰陵、城阳、新城,在听到李弘出了事儿,被人嫁祸后,都是一副紧张不安的神情。
武媚倒是不怀疑,她们怎么才从自己口中知晓这些事情。
毕竟,刚一出事儿时,第二天李弘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如何破局的妙策时,便匆忙被陛下降旨召到辽东了。
所以,无论是萧淑妃,还是兰陵等人,不知贺兰敏月跟李忠已死的事情,如今被嫁祸在了李弘头上,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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