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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上官雅说着,坐正起来,比划道:“你看我啊,你要在不经意之间,比如说一回头啦,一抬头啦,要慢慢看过去,就这样。”

上官雅给她示范,她先低头,然后再抬头,一双眼便像是会说话一般,盈满了秋水,轻轻朝着李蓉一扫。

李蓉愣了片刻,随后击掌道:“你可以呀!来,你看我这么做对不对。”

李蓉说着,就开始学。

两姑娘在马车里,便开始练习起眼神来。

李蓉和上官雅往明月楼去时,裴文宣也差不多批完了最后一封文书。

他本来也不是大官,活也不多,平日里干得勤,如今想要再找点事儿干,竟然也找不到了。

他在官署里坐了一会儿,算着李蓉差不多出门了,才自己起身来,走出门去。

童业守在门口,见他出来了,便道:“公子今日这么早?回府吗?”

“嗯。”

裴文宣低声回应,童业叹了口气:“公子也就是几年没回华京,以往陪公子那些个公子哥儿便都散了,平日里说话人都没有。早知道这样,公子还不如留在庐州呢。”

裴文宣没说话,径直上了马车。

年少的好友,其实他早不记得多少了,太多年了,他后来的朋友,也就是李川、秦临这些人。

如今李川还是太子,秦临等人远在边疆,他身边除了一个李蓉,却是谁都没有了。

裴文宣觉得有些疲惫,他抬手捂头,低声道:“回去吧。”

马车缓缓而行,从人声沸腾之处慢慢行到暗处,还没走出巷子,就听前面传来急促的唤声:“公子!大公子!”

马车骤然停住,裴文宣冷眼抬头,随后童业便卷帘进来,急声道:“公子,夫人病重了,说让您现在赶紧回裴家一趟。”

裴文宣没说话,卷开帘子就看向传话的人,来的的确是他母亲的贴身侍从,对方哭得梨花带雨:“大公子,您赶紧回家吧。”

“母亲病重,为何先前一句不同我说?”

裴文宣冷冷看着对方,对方低泣道:“原先也没什么的,夫人说不要惊到您,您打从成婚便许久没去看过她了,夫人想着您事物繁忙,半个时辰前,夫人突然就晕了,大夫也没请到,府里人多多刁难,奴婢也是没法子了……”

“公子别问了,”童业急道,“先赶紧回去吧。”

裴文宣不说话,他捏紧了车帘,许久后,他突然笑了。

“行。”

他回过头,同童业道:“你去明月楼,等公主办完事儿出来了,让她到裴府来接我。”

说着,他附在童业耳边,轻声道:“多带点人。”

童业愣了愣,裴文宣缓声道:“去吧,在门口好好等着,别惊扰了公主。”

裴文宣说完,回了马车,同外面道:“去裴府。”

马车缓缓离开,童业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裴文宣吩咐了什么。

他家公子惯来聪慧,必然是察觉不对劲才会这么吩咐,童业心里又慌又急,赶忙往明月楼狂奔而去。

但在童业动身前一刻,已经有暗卫提前离开,将消息一路传过去。

李蓉还在马车里和上官雅打打闹闹,便被急急赶来的暗卫拦住了马车,李蓉抬起车帘,冷声道:“什么事儿?”

“裴家把驸马叫过去了。”

“什么理由?”

李蓉皱起眉头,暗卫立刻道:“温氏病重。”

李蓉没说话,片刻后,她转头同上官雅道:“你下车。”

“啊?”

上官雅满脸茫然,李蓉直接道:“裴文宣出事了。你去明月楼,帮我和苏容卿解释一声。”

“不是,”上官雅急道,“他在裴家能出大事儿?这都到明月楼门口了,你见一面再走啊。”

“不见了。”

李蓉直接道:“我放心不下,赶紧的。”

说着,李蓉直接把她推了出去,转头吩咐暗卫:“去找公主府调人,直接到裴府去。”

暗卫应声,李蓉让马车调转车头,便往裴府赶去。

她坐在马车里,闭上眼睛。

她心里把裴文宣的想法和在裴府可能遇见的事儿想了一边,过了一会儿后,她不由得被气笑了。

她想好了,等见裴文宣,她要干的第一件事儿。

就是狠狠扇他一大巴掌。

第55章 挨打

裴文宣闭眼靠在马车上, 静静思索着此番去裴家的所有可能性。

温氏虽然身体不太大好, 但上一世也是活到了十几年后的, 中间也一直没有过什么大毛病,所以突然这么出事叫他回去, 还恰恰就是在李蓉建好监察司之后,来得未免太巧。

如果不是温氏病重, 裴家人却将他叫回去,那只能是李蓉的事情了。

李蓉如今剑指各大世家, 找李蓉麻烦, 找他却没有那么麻烦,毕竟宗族礼法在上, 就算是李明, 也很难插手裴家内部的事情。

今个儿回去,裴家人怕是打算对他恩威并施,让他来劝李蓉。

如果真的是温氏病重, 他回去看一眼也就罢了。如果是他们假借温氏病重的名义要找他麻烦,他就要和他们计较计较了。

裴文宣心里定下来,到了裴家门口,他抬眼看了一眼四周,在暗处看见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 他收回眼神,下了马车,走进裴府。

他刚下马车,便有人上前来, 恭敬道:“大公子,请。”

裴文宣双手拢在袖中,跟着那人往前,只道:“不是说我母亲病重吗?为何不往母亲别院方向过去?”

“大夫人在正堂等您。”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只应了这么一句。裴文宣便心里就有数了。

他跟随着那人一路到了正堂,便见到裴家人几乎都在,他祖父坐在高处,母亲坐在旁边,余下坐着宗族里几位长老,以及他两位叔叔,他的堂兄弟都站在边上,侍卫将整个院子围住,裴文宣领着两个李蓉派给他的手下进了院子,朝着座上人一一行礼,恭敬道:“见过祖父,母亲,诸位长辈,诸位兄弟。”

裴文宣行礼之后,抬眼看向温氏,平静道:“听闻母亲病重,儿子特意赶回来,如今看来,母亲贵体似乎无恙。”

“我……我叫你过来……”

“是我叫你过来的。”裴玄清见温氏结巴着,直接开口道,“知道你不会回来,便让你母亲召你。”

“祖父说笑,”裴文宣笑起来,温和道,“家中长辈有召,文宣怎敢不回?直接叫人就是,谎称母亲病重,白让孙儿忧心。”

“忧心?你还知道忧心?”

裴玄清一巴掌拍到桌上:“你要知道忧心家里人,就不会怂恿公主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祖父的话,孙儿听不明白。”

裴文宣声音平淡,裴礼文听他这样开口,顿时怒了,站起来道:“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公主建监察司这事儿是不是你怂恿的?”

“监察司是公主自己的主意,与文宣有什么关系?”

裴文宣抬眼看向裴礼文:“三叔若是不满,直接找公主说就是了,诸位长辈今个儿摆这么大的阵仗在这里,”裴文宣回头环顾众人,“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文宣,”裴玄清再次开口了,“你是公主丈夫,她做事儿不顾及首尾,你也不顾忌吗?如今其他几家都问上门了,公主以前从来不理会政事,嫁给你之后就开始找事儿,你说和你没有关系,就算家里人信你,其他人谁信?”

“所以呢?”裴文宣瞧着他们,淡道,“你们今日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什么意思?”裴礼文怒道,“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裴文宣没说话,抬眼看着坐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裴礼贤,裴礼文见裴文宣不理会他,冲上前去就要动手,裴文宣察觉他意图,扭过头去,怒喝出声:“你敢?!”

他这一声大喝惊住了裴礼文,裴礼文一时气泄,扬着手道:“你……你一个小辈,我打你有什么不敢!”

“三叔,你可想好了,”裴文宣冷声道,“我乃当朝驸马,你今日打我,打的可是平乐殿下的脸。”

裴礼文听裴文宣的话,手举在半空,一时有些尴尬,裴礼贤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温氏,有些无奈道:“大嫂,我就说了,文宣娶了殿下,便失了分寸,他还年轻,不知道深浅,大嫂得拿出母亲的尊严来,多多教导才是。你瞧,这成亲才多久,他就忘了自个儿裴家人了。”

裴文宣终于听到裴礼贤说话,他抬眼看着裴礼贤,裴礼贤一眼都没瞧他,只同温氏道:“大嫂,文宣还年轻,别让他毁在半路了。”

“二叔说得是。”温氏听着裴礼贤的话,似乎是定下心神来。

她抬起眼来,看向裴文宣,深吸了一口气道:“文宣,你要多听家里人的劝。公主的事儿,你得多劝着,不能让她和这么多世家为敌,到时候牵扯到家里来,公主是公主,咱们家可没有免死金牌。”

“所以呢?”裴文宣听着温氏的话,气得笑起来,“他们就是这么和你说的?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你回去,让殿下歇了心思,秦氏案就算了。这事儿你表舅也在里面,你让殿下别参合。”

“好啊。”裴文宣笑了,“就这事儿,你们早说就是了,还有其他吗?”

“文宣!”温氏听出裴文宣话语里的嘲讽,她被这么多人盯着,怒急了去,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我有,可你眼里,”裴文宣认真看着她,“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温氏被他问愣了,旁边裴玄清轻咳了声道:“儿媳啊,这孩子该管教了。”

温氏听到这话,才恍惚想起什么来,她站起身来,急道:“你反了你了,来人,家法伺候!”

裴文宣听着温氏的话,垂下眼眸,低低笑起来。

温氏被裴文宣笑得发慌,结巴道:“你……你笑什么?”

“母亲,”裴文宣缓声道,“他们是不是和你说,要打了我,才能给其他世家一个交代,也算是给公主一个威慑。日后我怂恿公主一次,就找我一次麻烦,我总有消停的时候。”

温氏愣了愣,外面家丁冲进来,抬手去按裴文宣,裴文宣大喝一声:“别碰我!我自己跪!”

说着,裴文宣抬手解了外袍,从容放到旁边小桌之上,而后便挺直了身板跪下去。

他盯着温氏,平静道:“母亲,今日之事,我早已料到,只是我没想过,竟然是你。”

温氏看着裴文宣的眼睛,她整个人都呆了。

片刻后,一声藤条抽打在背上的声音猛地响起,裴文宣神色不变,只是静静看着她。

温氏哆嗦了一下,她想开口,就听裴礼贤开口道:“大嫂惯来见不得这些场面,让大嫂内堂避一下吧。”

温氏茫然看了裴礼贤一眼,旋即就被丫鬟扶着,将她半拉半推拖了出去。

藤条狠狠抽打在裴文宣身上,温氏一走,那些人便加重了力道,藤条抽到他身上,带了钻心的疼,逼得他瞬间白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