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多么心痛不舍, 薛问也没到那个程度。甚至之前烦躁的时候,他自己都想过几次要分手。
但不能是霁摘星先说的。
薛太子爷还从没被人甩过。
何况今天霁摘星的表现一直很好,好得他以为……有点自作多情了。
薛问咬了咬牙:“你在说气话?就今天那事, 你是不是还计较。”
他没记起来,之前霁摘星不管和他怎么吵,从来不拿分手说事。
薛问说道:“我真就开玩笑的。就算你不来, 我也只是亲下他脸, 我们都十几年朋友了。”他顿了顿, 解释:“不是有句话, 清白的直男间都表现的和gay一样。”
这下霁摘星有些失笑:“你又不是直男。”
薛问:“那花锦城不是么。”
霁摘星没答。
他知道在世界线的剧情里, 花锦城答应了薛问的追求。但是现在是不是还直着, 他不清楚, 就不发表见解了。
薛问看着霁摘星垂拢的睫羽,极为安静乖顺的模样,却没有一分的心软和动摇,忽然有些心中不是滋味的难耐。这让他颇为烦躁地道:“我懂了懂了, 以后和锦城注意点距离好吧。”
这已经是薛问难得的让步了。
连霁摘星都挺惊讶的。
不过他还是叹息:“薛问, 不是花锦城的问题。”
少年脸色微有些苍白,闭上了眼,唇间方才因饮酒泛起的艳色早已退去, 薛问好像这个时候才发现, 霁摘星的眼角处有一点红痣, 很浅淡的颜色,稍不注意就会略过去。
他盯得有点出神了, 甚至想再靠过去些, 便见那似乎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唇瓣微动, 话语决绝:“我太累了……我们就此结束吧。”
“……”
a市就算交通再拥堵, 也不至于一个红绿灯能堵到薛问和霁摘星详谈完。后面的司机狂按喇叭,薛问低咒了声,先把车开过去了。
霁摘星看着窗外风景指挥他:“把我放在童斌路口就可以了,谢谢。”
薛问简直没好气道:“我还没有没风度到上一秒你和我分手,下一秒就把你赶下车留在半路吧。”
“不是。”霁摘星解释起来,都有些费力。
他依旧闭着眼,脸色愈显苍白起来,平静地道:“我要去市三医院。”
·
薛问还在取药。
从来都是家庭医生或私人医院看诊的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公立医院。更别提排队挂号……再被医生当成病人家属严厉指责,虚心接受。
他想到之前的场景,霁摘星下车的时候疼得额上都是细汗,他手足无措,见到霁摘星脸色那么难看,几乎想把他抱上去,或是叫救护车下来。
当然,最后还是霁摘星自己走过去的,也没浪费医疗资源。
那时候薛问手心都出了汗。
薛问也没想到霁摘星这么“柔弱”,喝点酒能喝到胃出血。
他又免不了想起之前一些回忆——第一次带霁摘星见朋友,霁摘星滴酒不沾,态度冷硬,闹得朋友有些下不来台。
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爆发矛盾,霁摘星说他胃不好,不能喝,又说那个朋友对他态度轻佻。他听烦了,回了句“矫情”之类的话,后面霁摘星果然不提这些“借口”了,只说酒量浅。
今天的表现是很反常,简直像是最后放纵,又或懒得计较般。
薛问想,他好像是表现的有些混蛋。
霁摘星病情不重,但胃部的毛病容易成大患,真病起来无可挽回,医生建议住院两天调养,就又去住院部办了手续。
薛问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霁摘星,闭眼如同沉眠。脸色纵好看了许多,但还是苍白得厉害。薛问动静不大,可霁摘星却立刻醒了过来,偏头望向他。
那一瞬间,薛问更觉得自己像个混蛋了。
他带了药,又帮忙跑了一些手续。所以霁摘星表现得十分感谢,真诚礼貌地道:“谢谢,钱我转给你,辛苦了。”
就是太客气了点。客气得好像薛问是个见义勇为伸出援手的路人。
要是不说,恐怕谁也看不出他们是对刚分手的前恋人。
没人会对着前男友这样心平气和的冷静。
以至于薛问甚至生出了点怀疑……霁摘星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他。
少年已经又阖上了眼,长而细密的睫羽卷翘起来,呼吸声微弱得接近于无。不只是满脸病容,他似乎也十分疲惫的模样,相比薛问第一次见到他时,瘦削许多。
薛问心里仿佛堵着什么。
薛太子又伫立一会,像是终于确认了,这不是小男友欲擒故纵的苦肉计,霁摘星似乎真的只想和他结束这段关系。
“行。”
他微抿了抿唇,冷漠地转身。
“以后最好不联系了。”薛问合上门前,留下这么一句。
他自然和霁摘星一样潇洒果决。
·
花家宴会上的薛太子,当场被人逮到走神。
叶风笑嘻嘻拿手在薛问眼前晃了两下,催促他:“问哥,锦城等我们好久了。”
花锦城刚切完蛋糕,和朋友坐一块交际。穿着熨烫整洁的白西装,面容昳丽,像是耀眼的小王子,见到叶风把薛问带过来,他唇边的笑意,似乎更明显了点。
但是薛问在这位好友的生日宴会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连神经最大条的那个好友都发现了,直接询问道:“问哥,你想什么呢。”
薛问是真没用心听,顺嘴就说出来了:“霁摘星和我分手了。”
旁边传来“啊”的一轻声,也没几个人诧异。叶风更是唇角上扬,一幅夸张语气:“嗐,这不好事,恭喜问哥从扶贫办调职升迁。”
“早就想说了。”薛问皱眉看他一眼。他和霁摘星谈恋爱的时候都没管叶风说这种话,这时候倒隐有点恼意的样子:“乱七八糟的话少讲。”
花锦城的神色淡淡的,垂着眼看不出情绪。
只他一个人注意到了,薛问说的不是“我和霁摘星分手了”,而是反过来,这时候便也没那么高兴了。
薛太子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在那问:“我是不是对他很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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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