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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你表妹?”闵应皱了皱眉,打量了眼前清新俊逸的少年几眼。然后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小弟懂了,懂了。”说着还挑了挑眉,憋住笑。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到处招惹桃花,真是人不可貌相。

“嘿嘿”薛启铭摸了摸脑袋,他也没懂闵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笑的欢喜,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下薛启铭,是国子监,中乙班的荫生。”

“薛大哥好,在下闵应,今日刚来国子监”闵应也忙回礼道。

“看闵兄弟这衣着打扮,多半也是荫生吧?”薛启铭扶起闵应,笑着道。

“哦,何以见得?”闵应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不显眼。他今日故意穿着的朴素了些,就是为了给新同学新老师留下个好印象。

“来,我们边走边说”

一路上,薛启铭一给闵应介绍了这国子监的大体情况。

原来这入国子监学习的监生中分为贡生和荫生。贡生,是由各州府衙门选送的学识渊博,但是门第低微的读书人。

还有一类人则是承蒙父辈祖辈的官位而得以入国子监学习的官僚子弟,这类人也就是荫生。

这两类人可能在入国子监学习之前,身份可能天差地别,但是只要在国子监学习一日,大家就都是国子监的监生,也没有谁比谁低贱谁比谁高贵的说法。在这里,学识代表一切。

闵应听完之后,心中不禁感叹。这国子监,怕是这大梁唯一一处保持着相对公平的地方了。

到了上课之处,这地方是个四处通透的大厅。四周的草帘高高挂起,此时厅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几人。

他们都身着青衿,头上有的带着小冠,年纪看上去怎么也得弱冠之年。有的还与闵应薛启铭一般,发分两髻,还是少年人的模样。

“你看那位,在桌案后打瞌睡的就是崔学正,你去找他就行。”薛启铭给他指明主事之人,就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崔学正?”闵应叫了几声,那崔学正都没应。刚准备伸手戳,崔学正突然睁开了眼。闵应尴尬的笑了笑,将僵在半空中的手指收了回去。

“你是?”崔学正直了直身子,看向闵应道。

“学生闵应,今日是第一次来国子监学习。”

“哦”那崔学正冷淡的应了声,就没了下文。

闵应站在那里,等了得有半盏茶的功夫。到最后,乐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欲上前帮自家公子理论,就被闵应用眼神制止住。

“你是荫生?”良久,崔学正才又开口。

“是”闵应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崔学正怕是知道他是荫生,想挫挫他的锐气。

“读过《四书》”?文理条顺?”

闵应点了点头,他来之前已经问过陈先生,以他如今的水平,完全可以直接去中班学习,不必去初班浪费时间。

“中乙班”

“啊?”闵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几分茫然。

“你被分到中乙班,怎么,有疑问?”

闵应赶忙摇了摇头。

“那你去藏书楼旁的小院去领书本和衣裳吧,记得在国子监中,不要穿的花里胡哨。只能穿青衿”说罢,崔学正仿佛不待见闵应身上的衣裳似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两眼。“你自己去,不必让书童跟着”

幸亏刚刚薛启铭给他介绍了这国子监的大体布局,闵应才不至于瞎找耽误时间。

远远的看到那座高约五丈的藏书楼,闵应就知道自己找对到地方了。

可是他刚刚只记得藏书楼,难道是让他去藏书楼里领书本和衣裳?

算了不管了,先进去看看。若不是也可以进去问问管事之人,找起来也容易些。

可是闵应刚进去,就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他被这藏书楼内宏伟的建筑,和那直达屋顶的书架所深深折服。

楼内共有三层,闵应如今所处的还只是第一层而已。这琳琅满目的书籍,闵应感觉自己再生一双眼也不够用的。

他一直盯着那高处的书籍看,没注意脚下,直到后背撞到什么东西,他才发觉出来。

“学生误入,是学生的不是,冒犯了”闵应连面前站的人也没来的及看,就低下头拱手认错。

许久也未听见回应,反而是传来少女吃吃的笑声。

低垂的眼神中惊疑不定,闵应轻咳一声,缓缓抬起头。

☆、16.第十六章

“你是谁?”闵应疑惑的看向面前身着一身月白色圆领袍的女孩,她明明一副女孩模样,耳垂上的耳洞都没盖住,却穿着一件男子才穿的袍子,而且还出现在此处。

“我是,我是国子监的学生,来此处借阅书籍。”穆雨棠心虚的没敢往闵应脸上瞅,眼睛一直瞟向一旁。

“国子监的学生,我怎么不知道国子监也开始收女学生了?”闵应托着下巴,他总是觉得眼前的这小姑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穆雨棠惊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男装啊,怎么还会被认出?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不打自招的回答,穆雨棠说出来就后悔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将目光放到闵应的脸上,只是这一瞬,她就愣在了那里。

闵应看眼前的小姑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脸,应该没蹭上什么脏东西。

“小姑娘?”闵应看气氛有些尴尬,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只是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闵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就拉着穆雨棠躲在了书架后面。

进来的是分管藏书楼的卫夫子,他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刚刚分明是听见这楼里有动静,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挨个书架巡查,马上就要到闵应他们藏身的书架时,闵应思量了片刻,硬着头皮自己站了出来。

出去之前他还使了个眼色,让穆雨棠不要出声。

“老师,是我”闵应面上带着几分紧张,语气中满是忐忑。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藏书楼里?”卫夫子被突然窜出来的闵应吓的往后退了几步,待看清面前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时,脸色才稍缓。

“崔学正让学生来藏书楼领书本和衣裳,可是进来之后这里却没人”闵应一边偷瞄着卫夫子的脸色,一边皱着眉头回道。

“来藏书楼领书本?”卫夫子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他说的是去藏书楼前的院子吧”

闵应想了想,好像是这样。连忙点头,“谢谢老师指点,可是老师能领学生去吗?这国子监实在太大,学生怕再迷路,耽搁上课”满脸期待的看向卫夫子,这已经是闵应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那好吧,正好我也无事”卫夫子倒是好说话的很。

穆雨棠看到闵应和卫夫子出去,才敢将已经僵直的身子伸展开。

她将手里的书放回原处,抄录的方子叠好,揣进怀里。才悄悄的敲了两下窗子。窗外传来尔竹的声音“小姐,您往下跳吧,我和尔叶接着”

身子不太灵活的爬上窗台,穆雨棠眼前又浮现出闵应刚刚与她一起蹲在书架后时,看她的眼神,他应该是认出她来了吧。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的个子还是比她高,样貌还是那样好看。想起闵应刚刚拽住她手臂时的样子,穆雨棠感觉自己的右臂热的很。

“小姐,您快些,有人过来了。”

“知道了”穆雨棠回过神,往下张望了一下,一时有些眼晕。刚刚上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有多高呢?对了,看闵应刚刚轻而易举的就将门推开,她进来时为什么要爬窗呢。

……

“喏,这是你的”卫夫子拿了一套青衿递给闵应,随后又找出了一整套的‘五经’放到闵应的手上,压的他的手往下沉了陈。

“好了,你在中班,暂时用到的就是这些。还有,你还是在这里就将你的这身衣裳换下吧,祭酒大人不喜欢学生过于奢靡”卫夫子好心的提醒道。

奢靡?闵应今日已经不止一次被人提醒自己要低调些,可是他今日的穿着真的是素净的紧啊。

闵应不知,就他身上这件看似普通的直缀,不说这贡缎的料子,就是上面那只栩栩如生的白鹤,都是掺了银线用蜀绣的针法绣娘绣了大半个月才完成的。

还有那玉腰扣,腰间垂着的玉葫芦。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之物,也就是闵应不识货罢了。

不过他这身上唯一不起眼的可能就是脚上那双鞋子,这是李嬷嬷亲手给他做的,用的是黑棉布,看起来虽然朴实不华贵,但是胜在吸汗透气,穿起来舒服的很,闵应因为练武,所以平日穿这双的频率高些。

谢过卫夫子,换好衣裳,闵应抱着书本出了小院。

他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了个远路,走到了藏书楼的门前。

他一开始没有认出那小姑娘是谁,等到两人一起蜷缩在那角落里时,他脑中那根线才突然连起。

她竟然是穆雨棠,可是以她从小木讷沉稳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大胆子,私闯国子监的藏书楼?

闵应不知道,其实是他自己当初在青山寺的一番劝慰,才使得穆雨棠的性子大变。或许不能说是变了,而是本来就该如此。若是她娘薛氏未亡,她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不用被寄养在外祖家。

也不用每日小心翼翼,逢迎她的舅母。

当日闵应看她哭的伤心,大人都忙着薛氏的后事,没人顾及她。又想到她日后的生活,也顾不上安慰。而是给她讲了许多以后在后宅生活少受磋磨的法子。但是看她当时懵懂的样子,他当时还担心她能不能领会。

穆雨棠后来黑化的重要原因虽然是闵应的背叛,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与她自身的性子有关。

她母亲亡故后,她在薛家生活的小心翼翼,在穆府又不得亲生父亲的喜爱,以至于养成了不善表达,什么事只往心里搁的性子。

再后来遭遇闵应的背叛,她还是选择砸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表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识大体的模样,以至于后来就算与闵应见面如仇人,但原书中的闵应还一直未曾发觉。

闵应知道自己与穆雨棠的羁绊颇深,他可怜这个女子,所以才想尽自己的所能,让她这辈子过的不那么悲惨。

如今看来,闵应倒是放下了心。看来她的童年并没有像原书中过的那么憋闷压抑。性子嘛?看起来也不那么木讷,以后黑化的几率应该能小上许多。

听到里面没了声响,他才放心的离开。一路上,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等到回去时,夫子果然已经开始授课。

闵应厚着脸皮进去,想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可是刚想坐下,那本来空着的桌案就突然多了一摞书。无奈又找另外的位子,可不是蒲团上被沾上了墨汁,就是压根连蒲团都没有。

“这边,闵兄弟”就在闵应都想直接坐在地上,赶紧解决这尴尬的场面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薛启铭坐在倒数第三排,正在向他悄悄招着手。

终于坐下,将书放在面前的矮案上,闵应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这班里的同学,除了薛启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平易近人。

……

京城城门口,一辆刻着郦国公府印记的马车,悄悄的驶进了门。

繁华的京城大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喝骂声。

一只瘦小的手,从青布车帘内伸了出来。温琦玉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眼神中闪过与其年纪不相符的复杂之色。

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上一世的那些人,她温琦玉不会再心软放过。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攥着车帘的手,一使劲,上面的青筋尽露。

……

“什么?”闵应艰难的咽下口中的汤,一言难尽的看向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