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还有好坏之分?
裘至看出了苏子曾的疑惑,解释了起来,“任何学校都有一定的传统,像凯利女学那种老牌学校,两百多年了,黑的白的灰的,任何颜色的传统都有。”
“可是我在里面呆了三年都不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苏子曾勉强接受了所谓的五花八门传统说。
“三年而已,我可是从小学就在男校度过的,”裘至嘀咕着,他能长成个活蹦乱跳,性向正确的健康男青年,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这和你读男校又有什么关系?”苏子曾撇了撇嘴,这胖子今天是一说一个不准,准是看股市图看傻眼了。
“你怎么不开窍啊,男校和女校的传统,就是...”裘至看了看四周,走过了几名学生,就小声地说道:“同性恋啊。”
“切,你个家伙,谁问你这个传统啊,”苏子曾瞪了他一眼,凯利女学的传统,哪能是同性恋。
“哎,你还别不相信,要不是你和我说,你对杭一邵情比金坚,我才不会让你帮我关注麦雪,日久生情, 那可不是好玩的。”裘至说得似模似样的, 倒不像是开玩笑的。
“我喜欢温麦雪,你脑子不灵光了啊,”苏子曾还嫌晦气了,不过听到那句情比金坚, 她又笑不出来了。原来三年时间下来, 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这让她产生了种, 物是人非, 不知将来该如何把握的错觉。
“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温麦雪的,你是正常性取向, 不过这不代表凯利女学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大伙儿都知道,凯利女学的女生难追,除了要和门第作斗争外,还要防范女人。”裘至一八卦起来, 比起任何一个女人, 都还要强些。
不过这个惊悚的消息, 还是刺激到了苏子曾。她更想不通的是, 醉汉说得传统, 难不成就是这个传统。后知后觉的苏子曾, 现在才想了起来, 凯利女学里, 确实有很多女学生成双成对的出入, 亲密的很不像话。
可是这和乔初还有常玫有什么关系。
“这现象以前更严重,那时候男女往来比现在还要不自由, 几乎所有女生都或多或少有过女同性恋的倾向,改革开放之前, 凯利女学还为了这事,差点被政府关闭了, ”裘至陆陆续续又说了些事。
“那时候,还有种很黏糊的叫法, 管凯利女学的同性恋叫做‘玫瑰蜜友’, ”这些近似于丑闻的消息,在网络上当然是不能传播的,但在男生们的宿舍里,却是广为流传的。玫瑰指得是凯利女学, 蜜友则是指感情超乎一般人的朋友。
“这事你可别讹我,”苏子曾感觉有了些线索, 刚抓住,又溜掉了。
“讹你干什么,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凯利出身的么,不过我很奇怪,像常秘书那样看着一板一眼的人,在以前那样的凯利女学里是怎么生存的,”裘至知道苏子曾看常玫不顺眼,所以取笑起人来,也没有留什么情面。
一板一眼的常玫。确实,常玫很容易让人造成这样的感觉,她的打扮,历来不会过于华丽,甚至是有些偏灰色调。可是常玫的女人缘很好,她和城中很多富家太太的交往甚好。
“你妈妈听到后,会伤心的,在这世上, 没有任何人会像她那样,真心的希望苏家好下去,苏家承载了她全部的梦想。”醉汉的那句话,难道仅仅是说给生气的常池听的,抑或是,他想告诉苏子曾一些真相。
言无徐嫁进苏家来,常玫没有过多的反应,她可能阻挠过,却没有真心的阻挠。她和苏庆长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侣,更像是一起打拼的战友。她留在苏家,如果不是为了捍卫她的爱情,那会是为了什么。
“天哪,”苏子曾丢下了手中冷透了汉堡,“胖子,你都告诉了我些什么事,我全都乱了。”
常玫是在捍卫她的爱情,只不过她的爱情,早在了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枯萎了。
苏子曾回到家里时,常玫还是坐在了露台上,她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露台下方,原本那些美丽的玫瑰花都已经被铲平了,只剩下一些石制的,在黑夜里都能发出冷光了的,死透了的石雕。
常玫最恨言无徐的地方,甚至不惜让醉汉去谋害她们的真实原因,是因为言无徐做的太过了。她改变了太多苏家的东西,包括那一簇簇乔初在世时,精心养护的玫瑰花簇。
“你听过玫瑰蜜友么?”苏子曾无声地走了进来,看着沐浴在了夕阳下的常池。她一身的灰素色,不知何时,常玫平凡的脸上,已经有了细纹。或许她早就已经没有将自己当成个女人,也或许她在身心上,都已经变成了个男人。
“听过又怎么样?”时间的流逝,让常玫和苏子曾彼此对调了个语气,往日,只有苏子曾才会用如此桀骜的语气来回答常玫。
“那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其中的一员,然后我妈妈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员,”苏子曾多年来搭建好的框架,在这一刻摇摇欲坠了。
苏庆长的爱情谎言并不让她吃惊,在她心目中,苏庆长从来不是个真心的男人。可是乔初,那个有着温柔嗓音的乔初,她的爱情难道也是假的。
苏子曾心中,形成的框架是,在凯利女学的乔初先是和常玫形成了某种亲密的关系,但在遇到了叶缇娜之后,那种脆弱的关系就被打破了。紧随着叶缇娜的离去,乔初又将爱情投入到了苏庆长的身上,上一辈复杂的感情变化,让她觉得难以忍受。那在这一段段畸形的感情的背后,她和常池,还有佩罗又被摆在了什么位置。
“我是,可是你母亲不是,虽然我一辈子都希望,能够改变她的想法,甚至最后为此产生了永远不可弥补的后果,”常玫感到了由衷的疲劳,对着那张酷似乔初的脸,说出事情的真相,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