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来人时,苏子曾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因为来人的出现,让她心间的那丝失望,也淡了些。
在了“命运”之前,还敢来捣乱的,也就只有雨花神棍王小师那样的靠算命赚钱的人了。
“哎,我说,苏子曾,我和你一来一往,也算是有了过硬的交情了,”王小师愤愤不平着,要不是他师弟过来提醒他,他险些错过了海边这艘游轮上有场可以白吃白喝,还设了大奖,可以参加环球旅行的豪华婚宴。
“你是在怎么上来的?”这才是苏子曾真正好奇的,王小师又没有拿到请柬,今天船上的保安工作很周全,一般人只能是在游轮下旁观,根本没法子上船来。
“我认识你父亲,就是苏庆长,他也认出了我来,就放我进来了,”王小师大言不惭着,说归说,他可没忘了正事,“苏小姐,你别怪我吓唬你,你不能和杭家那个少爷结婚。”
苏子曾对着王小师的话,历来是将信将疑的,今天又是她结婚的重要时候,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反倒又来了。
“你又要和我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克父克母?”苏子曾没好气道,说着就要将王小师往舱外撵。
“你还记得就好,你要是和杭一邵结了婚,等到你死了,他就会一辈子守活寡,杭家可是要绝后的,杭家不能绝后,要知道再过...”王小师确凿凿地说着,他这会儿可不是乱说的。
从上次和苏子曾说起了当年的事后,他也觉得不对劲,就照着苏子曾的指点,去了日本的轻井泽,他找到了那间山顶的尼姑庵,他也找到了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山本。
“你说我会害得?”苏子曾不敢再问下去了,怎么会这样子,王小师说话时,神情越来越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神棍走进了些,苏子曾这才发现他行走时,很是迟缓,他的那双雨花眼,布满了如溅开的雨花一样的瞎芒。比原先还要多,还要明显的瞎芒,这证明最近他一定有事耗了一次力。
“你,”苏子曾连忙伸出了手去,替雨花神棍引着路。
“你还记得你换命术吗?山本确实找过你母亲,他替你母亲换了命,要想换命成功,必须以换名双方的‘爱’做印。你母亲对你的爱,你回馈给她的爱,她的余生过度给了你。”王小师听着山本说完这些之后,就连忙赶回了z国。
“这和我和一邵结不结婚并没有关系,”苏子曾听后,沉浸在了心中的那份悸动中。
“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有和你说清楚,你母亲让我换的,是她的余生,在生你的时候,她只剩七年的命了。”雨花神棍还记得他将这个命数告诉乔初时,她脸上的表情。
也是那个表情,让王小师决心替她换命。乔初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短短的七年寿命,并没有阻却她对女儿的疼爱之情。
“我相信,七年时间,已经足够让我的曾曾宝贝,浴火重生了。”每个母亲都是最了解她的女儿的,她们血脉相连,她们同为女人,尝尽了世间情爱,看透了男女痴念。早在了多年之前,乔初就已经知道,她的女儿,一定不会让她失望,凤凰涅槃,盘龙回春,哪怕只有七年,也足够实现她们母女间未完的夙愿。
“七年,”苏子曾苦笑着,竟然只有七年。她突然不恨佩罗了,也不再为是否要嫁给杭一邵而犹豫了。
一年之后,她也不知在了某个地方,某个角落,某个位置,那两个男人,会慢慢地忘记她的。
此为命,乔初以一己之力,逆了天命,她却没有那样的勇气,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杭一邵一生一世。
“谢谢你来提醒我,”苏子曾感激着,将王小师送了出去,交给了一旁的服务生,吩咐着他要关照着往小师。
虽然这场宴会将会缺少一个新娘,但她不想毁了这场同时也属于“命运”的开航宴。
安顿好了雨花神棍后,苏子曾走回了船舱,她放下了手中的花束,换下了婚纱,穿回了平时穿戴的衣服。脱下婚纱的那一刻,她有了种解脱的感觉。多活过来的这六七年,她没有虚度。那段被遗忘在了记忆鸿沟里的爱情,让她从一个木乃伊样的富家千金,变成了有骨有血的人。她爱过了也恨过了,将自己的人生挥洒得淋漓尽致,该是毫无遗憾地走开了。
走出了舱房时,宾客们并没有注意到,今天最受瞩目的新娘,这会儿混在了人群当中。
慕姐和林樱正站在了甲板的一侧,对着远处的浪拍海滩的情景啧啧赞叹着。林樱爽朗的笑声,慕姐曝在了阳光下的飞扬着的长发。苏庆长坐在了一旁,由杭父杭母陪着,三名人至暮年的长者相处得很是融洽,看到了这一幕幕,苏子曾心间最后的那点伤感也消失了。
她想悄无声息地走下船去,可是想到了杭一邵等会儿要独自面对新娘落跑的尴尬场面,她又觉得,她还欠他一个解释。
该怎么解释,说出重生的那些事,让他以为她在编织莫名的谎言。
还是干脆说她不爱他,她无法陪他看尽海阔天空,无法和他重新经营出一段成功的婚姻。
踟蹰着,苏子曾还是决定,她还是将稍稍修改一下的事实真相告诉杭一邵。那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大男孩,应该能够接受发生在她身上的蹩脚的故事。
常池一上船后,就被佩罗抛下了。她此时的心情,又焦又急,她在看到苏庆长惊喜的眼神时,只是匆忙地点了点头。和她一起来的佩罗不见了,一上船就不见了。
常池询问了苏庆长之后,就奔向了新娘室,佩罗现在最有可能做的,就是将苏子曾劫走,那个男人,有着让人完全琢磨不透的头脑。她完全猜不出,他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新娘室里,没有人。那包完好的婚纱,以及不知所踪的新娘,眼前舱房里,一派正常的景象,反倒让常池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
她掏出了手机,逐一给苏子曾还有杭一邵打起了电话来。苏子曾的手机铃声响在了船舱里,她没有带走手机。
“怎么会这样?”常池焦急着,她必须告诉他们,一场灾难即将发生。
苏子曾在偌大的双体船上走了个来回,婚礼即将开始了,可是她却找不到杭一邵的新郎室在哪里。
脚下的这艘船,比苏子曾想象的大得多。婚礼宴会是在露天的甲板上举行的,苏子曾这时候已经绕到了第二层。
也不知一邵是怎么安排的,新娘室安排在了很方便出入的顶层,而新郎室却是安排在了底层。
要不是询问了服务生,她还真是找不到这里。苏子曾边想着服务生刚才告诉她的路线,边小心着脚下,这会儿海面上起了些浪,她还来不及换下的新娘礼鞋有些难走。
不过刚才那名看着很是年轻的服务生回答的路线还真有些奇怪。苏子曾问的是“新郎室”,那个服务生却告诉她,新郎室就在顶层,听他描述之后,苏子曾才知道他说得是她先前呆得“新娘室。”
服务生还振振有词地说:“没错,新郎为了方便接待客人,特意安排了新郎室在顶层,为了不让新娘太早被人骚扰,才将新娘化妆室安排在了底层。”
先前还是杭一邵带着她们到了那个房间,他又怎么可能会混淆了新娘室和新郎室之间的位置。这个服务员一定是新手,苏子曾埋怨着。
她按下了通往底层的电梯,电梯往下降时,由于远离了甲板,显得有些昏暗。
其实无论是苏子曾今天问了哪一个服务生,无论是男是女,是年轻的还是经验充足的,他们的回答都会和先前苏子曾遇到的那名服务生说得一样。
因为这个说法,是杭一邵事先就吩咐下去的。除了他本人以外,也就只有苏家和杭家的人,才知道新娘和新郎的休息室换了位置。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杭一邵已经看到了答案站在了他的眼前。
“欢迎,威治伯爵,”佩罗沿路避开了那些熟面孔后,就找了一个服务生,说他是新娘的表哥,想找一下新娘的休息室。然后他就到了底层,佩罗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如果苏子曾不跟他走,那就必须得采用过激的手段了。
当他找到这间很是隐蔽的新娘休息室时,推门进去时,室内一片漆黑,灯亮起来的时候,他没有看到苏子曾,而是看到了一脸讥讽的杭一邵。
事情有些不对头,佩罗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只有杭一邵一个人。
“很意外?”杭一邵看出了佩罗的惊色来,“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什么?如果你敢对不起子曾,我一定会还你一颗子弹。”
这颗子弹,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了,杭一邵从怀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佩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