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能有多漂亮。
晏白好奇了一秒,但也仅仅是一秒,下一秒他就不屑地低头笑了笑。
娱乐圈里从不缺乏漂亮女生,也大都漂亮得各具特色,但是她们很多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眼里都装着赤裸裸的欲望。
他在剧组见过不少表面看上去单纯天真的女孩,怯生生喊他“前辈”,结果晚上就买通了酒店服务生,拿到他房间的房卡,想方设法想要爬上他的床。
可见皮相再好看也无济于事,不能代表什么。
这两年,他唯一保持好奇的,只有那位曾经在生活的暗处帮助过他的陌生人。
说来奇怪,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却像被人为抹去一样,对那个人的长相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哪怕是两年前剧组的爆破事故,他被对方救下来时,还没能看清那张脸,就被长久的晕厥中止了记忆。
他只记得,对方覆上他的后背时,那种温热的触感。
是一具瘦瘦小小的身体,还带着薄荷蜜桃糖的体香。因为挡身的动作,那人的长发扫过他后颈。
有些痒,竟是个女孩。
“小叔叔,去看看嘛。”
一低头,晏白看到小鱼抱着他的腿撒欢,还把不少衣领的酱渍蹭在了他的裤腿上。
“晏小鱼。”晏白顿时脸黑了,他提着小鱼的衣领,推开私人休息室的门把他扔了进去。
“你脏死了,赶紧给我换衣服去。”
“好叭。”
晏小鱼蹲下来,在比他还庞大的手提行李箱里翻找起来,找了十几分钟才找出想换的衣服。
他小小年纪就有偶像包袱,爱俏得很,在休息室的换衣间磨磨唧唧好一会。
午休时间快结束时,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拿钥匙拧开了。
助理小向一摸额头上的汗,把两袋子零食放在桌上,“晏哥,店里小蛋糕都快卖完了,我还买了几袋手工饼干。”
左边的袋子里放着两袋饼干,有蔓越莓也有蓝莓味道的。
晏白的目光从剧本里抬起来,看了小向一眼。对方嘴角两颗对称的红痘,让他的目光停留了一会。
“脸上怎么了,你长青春痘?”
“晏哥真会夸人,我一大把年纪哪还长青春痘啊。”小向摸了摸额头上两颗新长的痘痘,还有点疼,“这是昨天陪同学吃了顿火锅,上火。”
晏白坐在沙发看剧本的当口,拆开手边的蔓越莓饼干吃了一块。
还是那种平平无奇的味道,除了第一次的抹茶慕斯蛋糕,他再也没在那家店吃过类似的、有治愈能力的甜品。
“我今天过来看到麦颂对面马上一家新的蛋糕店,好像还是我一同学 的朋友开的,他说我去买给我打八折。”
小向伸手解开另一个袋子,从里面拈了两块蓝莓饼干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咱要不以后换那家买吧?”
晏白对那天意外买到的蛋糕早就不抱幻想,听到小向的话也只是点点头,“行,随你吧。”
门外,工作人员叩了叩房门,喊道:“晏哥,出来准备。”
晏白穿好校服去隔壁教室走戏了,休息室只剩小向和晏小鱼两个人。
小向手里那小袋饼干份量小得离谱,很快就吃完了。他准备把袋子扔掉时,看到袋子底部有一个小小的米色贴纸。
[功效:祛痘]
[时效:一周]
第27章 试镜x苏林南
一号试镜厅已经坐了不少人,温芋推门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喊到她的名字,“三号,温芋。”
一号试镜厅里有整面落地窗,午后的阳光透进来,室内明亮。
温芋推门进去时,拿着表的工作人员正喊到她的名字,“三号,温芋。”
“来了吗?”工作人员四处张望。
温芋招了招手,脚步利落地踏进舞台中央。工作人员递给她两页薄薄的剧本,指着上面的字介绍说:“今天试这一场戏,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好。”
温芋低头看剧本时,也有不少人在打量她。
女孩身形纤长,眉眼精致。她穿着略宽松的奶黄色方领衬衫,下身掐腰的白色牛仔短裤,裤管下一双腿笔直颀长,白皙匀称。她打扮十足十的学生气,看起来清纯可人,和剧中的设定很是契合。
但是没几个人认可她的演技。
毕竟她只不过是个靠校园视频火了一把的小网红,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受过专门的表演训练,纯粹是靠流量博得一次试镜机会。
刚坐回休息区的祁曼柔把剧本甩回助理手里,语气颇为倨傲,“这姑娘只怕会被苏导骂死。”
她口中的苏导,就是他们剧组那位年轻的导演,苏林南。他才二十多岁,就已经从演员转型成导演了,不过在剧组嘴毒是出了名的,几乎每个人都被他训过话。
台上,温芋先回顾完剧本。抬眼时,她才发现对面一排考官里面坐在监视器面前的那位,长得莫名眼熟。
对方带着耳机,鼻梁高挺,窄而长的双眼皮下压着,他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莫名有一种丧度爆表的帅气。
但温芋吃惊的是——这不就是刚才在楼下跑得像耗子的那位吗?
这年头,导演的粉丝竟然都这么狂热。
温芋没说话的一两秒,苏林南把耳机摘了下来,他盯了温芋一眼,声音不大不小:“愣着干什么,想表演哑女?”
温芋:“……”
她放下剧本,朝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吧。”
这场戏是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她饰演的女二在便利店上班时遇到一位不讲理的顾客,两人发生冲突后,老板为了不影响店里的声誉,不听她解释就将她解雇 。
适逢暴雨,女二接到家人抱怨的电话,最终情绪崩溃,在路旁公交亭失声痛哭。
简单的是这场戏台词不多,哭戏占主要部分。难的是这场戏过于日常,剧本还写得有些浮夸。她也是第一次在这种无实物场景中表演。
一切就绪前,温芋拿起了道具手机,问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人跟我搭戏吗?”
工作人员摇头:“没有。”
温芋只好厚着脸皮,又凑过去拜托了几句,这才说:“……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在台中心站定后,苏林南看到她拉一个没有演技的工作人员搭戏后,微微拧起眉。
而台下的祁曼柔直接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道:“这个温芋在搞什么,工作人员有演技吗?他们这是二人转还差不多吧。”
温芋恍如未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满是认真,“开始吧。”
敲下场记板后,工作人员的一巴掌毫不留情朝温芋扇过来,“顾客就是上帝,你什么态度,不想干赶紧滚蛋。”
他一段没有语调起伏,说到“滚蛋”时语速还是平缓着,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然而温芋丝毫没有被影响,她捂着左脸,脸上满是倔强和不服气:“就是顾客的错,我凭什么要道歉?”
“解雇就解雇吧,我也不想干了!”
温芋推开玻璃门,一脚踏出便利店门口。
推门的一瞬间,她眼眶就红了。她脸上还顶着鲜明的巴掌印,却还是死死地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往出租房赶。
紧接着,温芋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
她一只手挡在发顶,往后避闪了一下。
在这个充盈着阳光的试镜厅里,温芋的神情和肢体语言鲜明的让他们感受到,她正在经历着一场大雨。
苏林南倾身,一瞬不离地盯着监视器的屏幕。
女孩避闪着雨滴钻进公交亭,她在衣摆上揩了揩手,接起电话。本以为接到的会是父母的关心,没想到,聊了几句后,父亲冷漠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
“你弟弟的补习班已经花了我们很多钱,你就不能经济独立,自己挣生活费吗?”
挂断电话前,女孩还听到父母的抱怨声:“生个女孩有什么用,你给她花再多钱她都是要嫁出去的,不值得。”
她挂断电话时,被赶车的人撞到,肩膀猛地向后撤了几步,手机也直接撞飞出去,摔了个细碎。
温芋蹲下来捡起手机,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水渍,那水渍却越擦越多,溅开在屏幕上。
她瘦弱的脊背颤抖着,那胸腔里的压抑感到达临界点。女孩的哭声先是如同小兽呜咽,继而崩溃得放声大哭,泪水顺着她红肿的脸一颗颗往下砸,狼狈的脆弱感让人心疼。
台下一片静谧,在场的几位考官都被带进情绪里,剧本里倔强又坚强的女二仿佛就站在他们面前,让人想上前给她一个拥抱。
哭了一分多钟,温芋很快调整好情绪,她擦干眼泪站起来,朝台下鞠 了一躬,退到台边。
第一排都没人讲话,只有两个站在台侧的统筹助理在小声议论:“这个演得不错哎。”
“可不是嘛,哭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他大部分人都没说话,他们在等苏林南的态度,不管是能力还是背景,苏林南都有拍板定音的权力。
不过放在平时,苏林南肯定会指着台上的演员,嘲讽几句。
——“你是面瘫么?原谅我看了五分钟还是不知道你刚刚是哭是笑。”
然而这一次,苏林南只是摘下了耳机,他探究的目光划过温芋的脸,那红痕印在白瓷一样的脸上,怎么看都令人心惊。
所以他只是略带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疼不疼?”
温芋摇摇头,“不疼。”她特地让工作人员打重些,也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好,下去等结果吧。”苏林南没有多说,不过看她的眼神明显认真诚恳了许多。
温芋松了一口气,从台上走下来坐回休息区。
她对演戏也没什么把握,这场戏只不过顺着情绪来演,最后的哭戏算是酣畅淋漓了。
温芋打开手机前置看了看,脸上的巴掌印现在还红着,依稀看得到几根指痕。她在包里找出口罩带上,准备去一趟洗手间。
路过后排时,隔壁座位传来一声嗤笑。
温芋朝声源看去,看到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对方似乎是微博上有四百万粉丝的十八线演员,叫祁曼柔。她在网络上的人设是直爽霸气御姐,但私底下的性格骄傲自负多过直爽。
祁曼柔轻蔑地瞥了温芋一眼,跟身旁人说:“对这种网红来说是侥幸罢了,哭戏还有什么难度吗?”
“这样的片酬,我确实只能做到这样的水平了。”温芋弯了弯眸,转身离开。
她语气温柔谦逊,祁曼柔感觉听起来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下意识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