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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照心镜

阿虎把我昨天画过的图纸拿给我,顺便在纸上写:“道士昨夜未寐”

哼哼!随便想想都是这个结果,小道士肯定是按耐不住的。

首先,小道士现在是彻彻底底跟我朝夕相处了,但是他一眼都看不见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其次,现在小道士每天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只有阿虎一个,他没有办法跟王府里的探子传递情报。

最后,我把小道士关在这么幽闭的环境里,刻意加速他的急躁与不安。

我洗漱一番,吃完早餐便开始上妆。

相比我这边的怡然自得,小道士那边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不过短短十二个时辰,这小道士耐性还真差。

我继续画我的图纸,小道士则是在隔壁焦急得跑来跑去。欢乱的脚步声从窗边跑到门口,如此周而复始的脚步中渐渐夹带上沉重的呼吸声。

一直到了晚上,我照常抖开被子睡觉,而隔壁两天没睡觉的小道士却依然亢奋。

不仅是小道士,就连杨镡派来的人都扛不住了。几个士兵在门口小声交流,只怪祠堂太过于安静,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被我听得清清楚楚。看守的卫兵已经把声音压到最低了,我在屋里依然听得无比清晰。

“我说,这王府里又没有外人,整天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做甚?”一个士兵小声说。

“可不是么!”另一个士兵说,“不就是闭关么,闭关有什么好守的。要真来个什么妖魔鬼怪,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不是那些神仙的对手啊!”

先前说话的士兵说:“要不哥几个今晚出去吃个宵夜,王府后门有个夜市,晚上可热闹了!”

“好啊!”一堆士兵齐齐附和。

很快,几个士兵轻手轻脚离开了祠堂。只可惜这祠堂真的太安静了,士兵的动作再轻缓,他们旷工的动静还是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是,我就是在这屋子里躲着不出去,找多少人来守着也没意思。

我躺在床上翻个身,背对着房门继续安心睡觉。

就在我闭上眼睛没多久,一个细碎的脚步声悄悄出现在我房间里。我装作熟睡的样子,懒得管这小道士究竟是有多不安分。

房间里非常暗,小道士最多只能看见我桌上放了一些纸,但他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不过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小道士肯定一眼就能看见桌上的一面铜镜。

一个自幼习道的人,对铜镜上的干支变换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小道士无师自通地扭转干支表盘,他的呼吸忽而变得急促起来。

我坐起身,看着小道士在幽暗的房间里用手指摸索着干支变换后铜镜中心出现的数字。

“可是喜欢?”我轻声问。

“啊!”小道士被吓得顺手丢了铜镜,跌跌撞撞把自己绊倒在地上。

“秋月仙子……我……我无意冒犯……”小道士声音里带着恐惧和哭腔。

我走到小道士身边,把他拉起来慢慢走回床边,再拉他一起坐下。

我语气柔和:“你出生道家,应当知道那铜镜的作用。”

小道士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我轻笑道:“此乃天机,阮芗不可与他人泄露半个字,就连上和真人也不可。”

小道士继续点头,还是不敢说话。

沉坐片刻,我用指尖温和地在他脸颊上勾勒一圈。想到过几天这长粉黛桃花脸就会变成麻子脸,我心里难免为之惋惜。

面对我的触碰,小道士并没有表现出青涩与畏惧,他反倒是大大方方朝我身上贴过来。

呵呵!苏辄之还怕我逼迫这小道士破戒。看看这么熟练的身法,怕是早就被钦天监那群老东西调教过千百回不止。

“阮芗。”我对着小道士耳边小声说,“以后可愿留在我府上?”

小道士身子一软,整个人靠我身上,声音又甜又糯,“阮芗自是愿意。自打见到仙子第一眼起,阮芗便想终身追随仙子。

“仙子是阮芗此生见过的第一个仙人,天地间最美的仙人。阮芗原以为,如阮芗这般不好好修道之人,此生根本无缘见到仙人。

“那夜秋月仙子下凡人间,来到阮芗身前。阮芗知道,阮芗不该对仙子动凡心,可仙子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明亮,阮芗怎么忍得住……”

小道士微微抬头,一张又湿又软的小嘴轻轻贴到我脸上。

我感受不到这小道士有一丝一毫的紧张,这么轻车熟路的蜻蜓点水,真不知在我之前他是不是也用过同样的方法勾引过别人。苏辄之说只有皇室贵胄才有资格见到钦天监的人,如此说来,以前最有可能碰过这个小美人的就是我那几个哥哥了。

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皇帝哥哥明知钦天监恶毒,却始终没有对钦天监下狠手。莫不是皇帝哥哥被我怀中的小美人迷惑过?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超级难办了。我要是真的动了这小美人,我就成了和皇帝抢男人。关键是我对这小美人一点好感也没有,我只想把他暂时变丑一点。要是皇帝见到这小美人毁容了,是不是我的这张脸也保不住了?

“阮芗。”我抱着小道士躺到床上,“你可知方才你看到的那面铜镜是何物?”

“仙子赎罪,阮芗不知。”小道士一双小手很不老实,似有似无直接往我身上摸。

我不拒绝,但也不回应,只管说自己的话:“何罪之有?那镜子是本座从天上带来的,你自然是没有见过。那是照心镜,可以参透人心。只要看过镜子的人就不能说谎,一旦说了谎话,照心镜便会把谎言写在这人脸上,让别人知道这个人说谎了。”

小道士双手一僵,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销声匿迹。

我依然心平气和,“阮芗这么乖,肯定不会对本座说谎的。”

小道士终是安分了一夜,毕竟他已经两天没合眼,能找个舒服的窝自然是一占枕头就睡着。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祠堂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钟声,那是每日早晨和傍晚的祈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