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完最后一句话就后悔了,因为苏辄之脸上随之露出四个字——老子不爽!
虽说王府里的人都尊称苏辄之一声公子,但苏辄之实际上是这个王府的大管家,而且还是皇帝任命的大管家。换句话说,其他八位公子就真的只是八个门客,或者说八个男宠。
问题是这个小王爷跟苏辄之也有过肌肤之亲,所以苏辄之可以算是管家兼职男朋友,或者男朋友兼职管家。
啊啊啊!好乱好乱!
“老师,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我眨巴着一双可怜楚楚的小眼睛哀求道,“在我的家乡,无论男女,每个人都只能有一个伴侣。我还不太适应大安这种人际关系,你不要怪我。”
苏辄之疑惑地问:“你的家乡,男子不纳妾吗?”
我摇头说:“在我的家乡,每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每个女人也只能有一个丈夫。纳妾什么的都是违法的。不仅是已经结婚的人,就算是没有结婚的恋人,互相间也只能有一个伴侣。”
苏辄之对我说得话越听越困惑,他继续问:“若是唯一的妻子不能生育该当如何?普通百姓也就罢了,若是你们的皇帝也只能娶一个皇后,皇后不能生育又当如何?”
我摇头说:“我们没有皇帝。有一本书叫《君主论》,开篇第一章就说,世界上的国家有两种形式,一种叫君主国,一种叫共和国。大安有皇帝,是君主国。我是从共和国来的,我们国家没有皇帝。
“我们有最高领袖,不过最高领袖是人民推选出来的。而且每个最高领袖都有任期限制,任期满了就必须换另一个人来接任职务。更重要的是最高领袖男人女人都能做,没有性别限制。
“还有就是我们国家人口很多,不会生育的夫妻可以去领养别人家养不起的孩子。更有一些家庭以丁克自居,他们终其一生不生孩子,只有夫妻二人白头到老。我的家乡男女平等,所以无论生男孩还是女孩都没有差别。”
苏辄之静默良久,缓缓说了一句碎玉公子曾说过的话:“你果真是极乐世界来的。”
呵呵!这个王府里的人用的是同一份演讲稿吗?
“还是睡不着。”我左右翻几个身,睡意没有不说,反倒是被子里被我带进不少冷空气。反正横竖是睡不着,我索性打破沉默道:“老师,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嗯……就讲美人鱼的故事吧。”
我从美人鱼见到着火的船讲到美人鱼救了王子,后来美人鱼去找女巫割了舌头换自己一双脚。再后来讲到哪里我不记得,我也不知道苏辄之有没有在听我讲故事,倒是我自己把我自己讲得睡着了……
半夜里模模糊糊的,我觉得嘴上有点湿。感觉好像有个人站在我面前,我们离得很近,四目相对,相视无语。但是这种感觉又不真切,懵懵懂懂,似梦似幻……
“砰砰砰!”巨大的声响突然把我从梦中惊现,那声音极响极重,几乎吓得我心脏骤停。
就在我睁眼的那一瞬间,一片阴影忽而从我面前抽离。
那是谁?刚才是谁在看着我?我摒住鼻息,努力回想方才在梦中发生的一切。
苏辄之也醒了,他坐起身,扶一把额头后下床去开门。
门外是一阵凄惨的哭泣声,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在哭什么。那哭声凄凉极了,像是离魂的野鬼,在黑夜里诉说无尽哀愁。
“何事敲门?”苏辄之开门,责问的声音异常冷峻。
“呜呜呜呜!”汗青公子在门外哭着说:“苏哥哥……秋……秋月姐姐是不是在你这里?”
迟疑了片刻,苏辄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是。”
汗青公子还在哭,门外一个小厮帮忙回话说:“方才汗青公子说他梦见秋月仙子飞回天上去了,然后让奴才陪他到王爷的厢房去找王爷。结果王爷不在,汗青公子就急得到处乱跑。听阿龙说王爷在苏公子这里,汗青公子就急匆匆跑过来了。”
“汗青。”苏辄之语气明显丧失了所有耐性,“明日你便成年,以后不可如此任性胡闹!”
听苏辄之这么说,汗青公子哭得愈发伤心。少年站在门口,只顾着哇哇哇的哭,听得我一颗心登时就软了。
哎……这里的孩子怎就这么造孽。我也跟着下床,走到门口,把汗青公子拉进房里来。
见到我,汗青公子一头扑进我怀里,从小声抽屉瞬间转为哭声震天。
“逸弦。”我抱着少年好生劝说道,“你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到天上去了。我说过,只要你还住在王府里,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汗青公子不说话,只管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
眼看把这个爱哭鬼劝回去是没希望了,可是苏辄之这床又太小,睡不下三个人。我只得跟苏辄之说:“老师,我现在陪逸弦回去,你先睡吧。”
光线很暗,我看不清苏辄之是什么表情。但是苏辄之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一般来说他这种时候就是生气了。
反正汗青公子和苏辄之,今天无论如何是要得罪一个。怀里的孩子尚且年幼,我不忍在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伤口上撒盐。狠下心,我从苏辄之这里讨了一件大氅,把自己随便一裹,拉着汗青公子出门。
走到院落门口我都没有听见苏辄之关门的声音。我不敢回头看他,我猜他一直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没走多远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我把汗青公子裹进我的大氅里,我们走了大半盏茶的时间才走到汗青公子的厢房。
进到汗青公子的房间,映入眼帘的只有四个字——花里胡哨!
感觉汗青公子就是个收藏家,而且什么都喜欢收藏。古董字画自然是不用说,泥人玩偶到处都是,除此之外什么零零碎碎的破铜烂铁都有。他在墙角还放了一大把关公刀!看起来怪瘆人的!
“快睡觉吧。”我脱了大氅往床边走。
“帮我脱衣服!”汗青公子展开大手站在我身后,满脸傲娇地看着我。
我摇头叹气,这孩子怎么一肚子的坏毛病,连脱衣服都要人伺候。我走过去,三下两下把他的外衣脱了。
少年咧嘴一笑,一头子冲到床上,占着靠墙的一亩三分地说:“我要睡里面。”
“行行行,你爱睡哪里就睡哪里。”我是真的困到嘲笑他少年幼稚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般来说,按照女人要伺候男人起居的传统思想,男主人睡在里面,侍寝的女人睡在外面。碎玉公子和汗青公子好像都很喜欢占我这点便宜,这两人睡觉的时候非要睡在里面。
我给我们两人盖好被子,倒头就睡。后来应该有小厮进来灭蜡烛,不过那时我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