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起,来人动静极大。
若是寻常,霍西州反手就能一枪崩掉潜伏在身后的杂碎。
但此刻,他颇难以为继。
在来人即将袭到他身上的一瞬,他虽然闪身避开,可顾后顾不了前,他还是被前面的女人冲撞个正着。
钱雨婷拖着一只残废的手,以饿虎扑食的姿态,几乎是整个人扑到了霍西州怀里。
她在赌,赌霍西州根本就是在硬撑着,勉力为继还是拗不过倭国宫廷中的圣药。
果然,霍西州连推开她的气力都没有,魁梧的胸膛承住了她的脸,人已经悄然无声。
钱雨婷抬头,嘴角的笑容还未彻底绽放。
耳旁突然传来古月创泰的惨叫。“八嘎!放、放开。”
钱雨婷惊愕望去。
只见古月创泰像一个被掀翻的活王八,被一个逆着光看不清面貌的高大男人一脚踩在脚下,胸膛的位置明显凹陷下去一大块。他虽然骂的难听,但骂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间断夹杂着气息紊乱的咯血声。
很明显,古月创泰的心肺受到了重创。
男人来无影去无踪的,钱雨婷发誓,自己在扑向霍西州的时候,都没看到霍西州的身后除了古月创泰外还有别的人。
所以这个形如鬼魅的男人究竟是人是鬼?
低沉凛冽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听得钱雨婷遍体生寒。
她瞪大了一双眼。
只听到对方呵笑,“矮冬瓜,不自量力,在我面前弄这些伎俩,找死!”
重重落下,又是一脚。
清脆刺耳的胸骨骨头崩碎声传来。
“啊——”钱雨婷发出短促的一声,几乎要翻眼晕厥。
男人嫌恶地将古月创泰的‘尸体’踢到一边,迈着修长的腿走到钱雨婷跟前,居高临下看她,缄默不语。
钱雨婷抖如筛糠,脖子处犹如被一把冰冷的匕首架着,她语无伦次道:“九老师……求求你放过我……我也是被坏人逼着……我不想的,我一点都不想害人。”
亡九睨钱雨婷一眼,轻笑:“还不舍得从别人丈夫那起身?钱雨婷同学。一次又一次陷害晚晚,和她争执抢东西,是不是很快意?”
钱雨婷脸色煞白,眸底浮现挣扎之色,嘴唇颤着:“九老师,我是云崎,你班里的学生。你……你认错人了。”
她死都不会承认的,钱雨婷这个名字满载着她不堪的耻辱的过去,如今被人提起,令她心神震荡,恐惧不已。
——这个男人,为什么知晓她的过去?
——他到底是谁?
一个普通的名门公子怎么会掌握如此多的诡异技能?
一个大胆又荒诞的念头出现在钱雨婷心头,她不敢说。
亡九漫不经心地挥了一下手,钱雨婷沉重的身子就像是被人上了牵绳一般,单手撑着,十分迅速地从霍西州身上下来。
她垂着头,瑟瑟发抖站在一旁,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多么可怕的手段。
亡九却没再看钱雨婷,他蹲下身子朝霍西州脸上拍了拍。
“啪”一声。
又是一声“啪”。
动作不小,隐隐有挟私报复的嫌疑。
钱雨婷眼睫颤了颤,莫名觉得自己的脸颊也跟着发痛,求生欲迫使她开口打断亡九:“九老师,这个人是中毒了。解、解药就在那个人那。”她用完好的手指着古月创泰的‘尸体’。
亡九又啪啪啪打了几个巴掌,这才心满意得地收了手,起身道:“倭国那么点小伎俩,根本就药不倒我。可对你们这些凡人,就是绝症。”
“……是。”钱雨婷垂眸看着跟前的青石板地缝,恨不得自己化身成一只小虫,从亡九这个可怕的男人跟前逃走。
她真的怕了还不成么。
亡九到底要怎么对她?
亡九幽幽道:“就算得了蚀骨的绝症,我也能救回来。但是待会儿他醒来后,他问你什么,你仔细着点说,别让他误会是我动的手。”虽然有那么片刻,他是想直接弄死霍西州的,但是晚晚那不好交代,所以就算为了晚晚能常开笑颜,他也只能忍着不爽,把霍西州给救了。
救归救,利息不收一点,以后没这机会。
按理来说,霍西州这么谨慎的人,不至于在一个整了皮子的丑女人这栽倒。
碰巧还真这么巧,被他偶遇发现了。
默默自忖善良,亡九朝霍西州捏了个手诀。
不过几秒,钱雨婷就看到霍西州茫茫然从地上坐了起来。迷茫的眸光在触及她和亡九后,陡然锋利。
“怎么回事?刚才是你?”他扶着头起身,朝亡九过去。
亡九撇了撇嘴,揶揄道:“如果是我袭击你,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别自台身家,蹬鼻子上脸了。”
霍西州无语,转眸,看向钱雨婷,眉间嫌恶戒备之色浓郁。“这个女人,她是你的人?”
亡九摸着下颌端详霍西州的面色,若有所思,“感情倭人的毒,还能害人的神志,你已经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了。”
话委婉文明,但亡九看傻子一样的神色刺激了霍西州的神经。
霍西州决定自己问。
他捏紧手中的勃朗宁,堵住钱雨婷的眉心,“你为什么和倭人合作。”
盯着对方看得久了,越看越面熟,霍西州眯了眯眼,他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叫做“云崎。”
当初自己不放心晚儿住在安御的宿舍,找副官调出过和晚儿同寝室的几个人的背景资料和相片,想为晚儿甄选下室友。
——陈嘉怡不过是个跋扈商女,本来就是晚儿的手下败将,不足为惧。
——苏蝶是晚儿的闺中密友,算起来是他们这边的人,更不用警惕。
——唯独这个云崎,家世和品貌在资料中都无可指摘,完美的像是被人杜撰的一样。他还特地嘱咐副官去调查了云家的八辈祖宗。
至少这三十年的云家资料显示:他们家清清白白,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实业,还参与了不少援助读书人继续学业的慈善事业。
自己曾以为,晚儿在寝室生活中,会跟这个叫云崎的女人也交上好友。
可没想到,女人是那么难以捉摸的动物。
“倭人是我们民族仇人,你为何要做他们的走狗,算计我?”霍西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