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天空中已经飘洒起零星雪花。不一会儿,雪越下越大,白色瞬间覆盖了整座城市。
来到医院,后侧的办公楼有警察把守,看到市委的车立马放行。陆一伟刚打开车门,就听到楼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脉搏一般让人心颤。
他不想面对此场面,但又不得不面对。鼓起勇气迈了进去,门厅里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石晓曼看到他赶忙跑过来,红肿着眼睛道:“一伟,你没事吧?”
陆一伟打量一番,似乎是刚刚哭过。摇摇头道:“马市长呢?”
“她住院了,刚刚醒来。不让我陪着,让过来看看情况。”
“哦,没事吧?”
“还好,就是受了惊吓,现在好了一些。”
陆一伟没再理会,探头望着里面道:“什么情况?”
石晓曼叹了口气道:“死者都在太平间放着,有两具尸体只剩下不完整的头部,看着瘆人。汽车厂的正在隔壁为死者家属做思想工作。”
陆一伟难以想象,道:“有困难吗?”
“困难很大,死者家属根本不接受调解,更别谈赔偿了。特别是原工会主席赵国庆的家人,他爱人已经晕厥过三次了。”
“哦,带我进去看看。”
来到一间病房,只见一个瘦弱的老太太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旁边围着子女不停地哭泣安慰。看到两人进来,情绪激动地站起来扬手一指道:“滚出去,我们不接受任何调解。”
石晓曼赶忙介绍道:“这是市委陆秘书长……”
“才不管什么秘书长,就是市长市委书记来了我们都不接受!”
石晓曼还要说,陆一伟一抬手拦住,徐步走上前看着眼神干枯绝望,神情恍惚游离的老太太,微微张了张嘴唇,深深鞠了一躬道:“伯母,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太太瞪着大眼珠子看着他,不寒而栗。她子女立马冲出来推搡着道:“让你滚出去没听到吗,滚!”
陆一伟被无情地推了出来,差点摔倒。石晓曼急忙扶着,试图要理论,被拦着道:“算了,可以理解,曲文洲呢?”
“刚才还还看到他了,我去找他。”
不一会儿,曲文洲满头大汗出现在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陆秘书长,您过来了。”
陆一伟先前和汽车厂接触不太紧密,与曲文洲只是点头之交。都是大是大非面前才能看穿一个人,蔡小强选择了逃避,而他没有退缩站了出来,主动扛起责任,实属难得,也能看出他的做人做事风格。
陆一伟顾不得搭理蔡小强,直截了当道:“处理得怎么样了?”
曲文洲叹了口气道:“毕竟死了人,家属有些无法接受。不过您放心,我正在想办法做工作,争取在短时间内妥善解决。”
“辛苦你了。”
曲文洲露出勉强的笑容,擦擦额头的汗珠道:“我不辛苦,只是让您担惊受怕了。您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盯着呢。”
陆一伟哪敢离开,道:“想尽一切办法做工作,钱的事不必考虑,只要家属提出合理要求全部答应满足。”
“嗯,我已经让财务先拿过200万,账面上就这么多,动用财库还得蔡经理点头批准。”
“那他去哪了?”
“这……我也……可能是去省里找相关领导汇报工作去了吧。”
“哼!”
郊外,天一阁。
蔡小强抽着烟愁眉苦脸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不时地瞅一眼门,等待的人还没出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候,一辆车停在别墅门口,蔡小强立马丢掉烟头快步上前出门迎接。
邱远航从车上下来四处瞅瞅,做贼一般快速闪了进来,还不等对方说话,劈头盖脸训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来这里?”
蔡小强卑躬屈膝道:“邱主任,我正是拿不定注意才找您求救,您可得拉我一把啊。”
邱远航狠狠瞪了一眼,走到沙发前气呼呼地坐下道:“到底怎么回事?”
蔡小强凑上前低声道:“几个老家伙闹事,不小心被砸死了。”
邱远航猛地抬头,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半晌道:“说实话!”
蔡小强眨巴着眼睛,闪烁其词道:“邱主任,我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本打算教训一下,谁知道直接出了人命,而且还是五个……”
邱远航对蔡小强再了解不过,此人心狠手辣,胆子忒大,早就对那几个退休老干部很得直咬牙,谁能想到做出这种事。一脸怒气道:“早就和你说了,这些人只能哄,千万别动粗,你倒好,直接给弄死了,要是查到你头上,看你怎么解释,就等着坐牢吧。”
蔡小强慌了,怯怯凑上前道:“邱主任,真的不是我本意。这几个老家伙天天到处告状,我想着弄断腿……”
“够了!”
“胆子也太大了。你好歹是国家干部,怎么能做出这种江湖之事?这样一来,节奏全部打乱了。”
见邱远航大口喘气,蔡小强为其抚摸着后背宽慰道:“邱主任,您放心,就是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绝对不会牵连到您。”
邱远航回头瞪着他,推开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敢牵扯到我,赵国庆就是你的下场。”
他越是这样,蔡小强越不慌乱,嬉笑着道:“您别激动嘛,我就是随口一说。那边我已经安顿好了,绝对查不出任何问题。”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邱远航缓了缓神道:“你到底怎么做的,老实交代。”
蔡小强如实说道:“我就知道他们会来闹事,昨天晚上就故意把风声放出去,果不其然。趁着吃饭的时候,我把其他人都支走,让吊车司机做了点手脚。”
邱远航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道:“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怎么也不提前商量一下,闯了祸就跑来找我了。知道我冒着多大的风险跑过来,万一有人发现了我的行踪……你自己处理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