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明云端一眼,明云端看到她那一记眼神,浑身上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皇后笑眯眯地将她扶起来道:“皇上恼北王的不过是他对皇上存了异心,把那些刁民全部放了,那些人依山成匪,皇上不如让童妃劝北王将那些刁民招安。北王若能招安自也就去了皇上的一块心病,若是不能招安的话,皇上也可以借这件事情治北王的罪。”
明云端听到皇后的话,心尖儿一颤,皇后这哪里是要救她,分明是想害死她!天顺帝真正恼她不过是因为她与北王相见罢了,此番她若是再去见北王一面,天顺帝不定又有什么猜疑,只怕会要了她的性命。
她戴着手链的手因为皇后这一扶,已近在皇后的鼻尖旁,她轻声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臣妾自知因从北王府来,日后不管做什么皇上只怕都疑心臣妾与北王有私,臣妾斗胆,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说罢,她竟又跪倒在地。
皇后听到她这一句话,觉得她也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蠢,天顺帝是对明云端生疑,但是说到底,那些疑心也是她挑拔出来的。此时明云端这般求般,无异于以死明志,天顺帝本对明云端有几分感情,她若是求死,天顺帝必定不会同意,反而会对她自己存有疑心。
皇后看了天顺帝一眼,见他的眉毛轻轻跳了一下,她跟在他的身边多年,知道他每次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是他的心里有了其它的想法。她也看到天顺帝的眼里对明云端有了一分淡淡地怜惜。
皇后的眸光微深,当即也跪在地上道:“皇上,童妃实是罪不至死,请皇上请童妃一次机会!让她去劝降北王,如今朝常上下风云四起,北方千赫草原的暴乱未平,南方的灾祸又起,若是京城外也有这样的暴乱的话,怕会有危于京城。而且北王以前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私心,此次有这次的举动,必是受了奸人挑唆,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她的这一番话说中了天顺帝的心思,天顺帝的心里一时间升起万千的感触,却也对明云端更加地恼了,他自还记得北王以前的好处。若说北王真的对他起了异心的话,那么也是从明云端入宫开始,北王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微的转变。
其实北王对天顺帝一直都是一样,只是有了明云端的事情之后,北王的心里总有些打鼓,总觉得天顺帝行事太没有一代君主的样子。而他又因为玫瑰出了事情,而一直魂不守舍,对于朝中的事情也没心过问,他的这一番不过问在天顺帝看来却有几分对天顺帝不满的意思,而天顺帝因为明云端的事情对他也有了心结,反而对他的疑心病加重了。
天顺帝伸手一把捏住了明云端的下巴道:“朕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你想死吗?没有那么容易,朕对你不薄,自也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去死!”
明云端看到天顺帝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凶光,心里不由得升起浓烈的寒意,她这一生都是有些骄傲的,可是到达京城之后,她的骄傲便被人踩在了脚底下,她的人生也变得充满了悲剧。正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才发现男人是多么的可怕!
她轻声道:“皇上若是待臣妾真好的话,就该信臣妾的话。臣妾自进宫以来,一直恪守着本份,只想着如何让皇上开心起来,就再也没有过其它的心思。北王之事,臣妾实在是毫不知晓!只是皇后娘娘让臣妾去劝说北王,臣妾无从选择,只能去劝。如今北王出事,皇上牵怒臣妾,原本也是臣妾活该,皇后娘娘让臣妾再去劝降,臣妾自当前去。只是臣妾想问皇上一声,臣妾去劝降了,皇上就真的对臣妾顾虑全消,再没有一分怀疑了吗?”
天顺帝暴怒道:“你竟敢这样对朕说话!”
明云端把下巴微微抬起来道:“臣妾本是不敢的,只是臣妾现在连死都不再怕了,又还有什么好怕的?”
天顺帝原本将她带进皇宫便是觉得她有几分性子,只是她进了皇宫之后,一直都算温柔,安守本份,没有太过人之处,也没有再见她使过性子,未免觉得有几分无趣,可是她此时这副不怕死的样子,又顶着明云裳的脸,便有了几分明云裳的傲气,天顺帝的心里便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情愫。
天顺帝的手轻轻松了开来,明云端倒在地上轻声咳嗽,皇后在一旁劝道:“童妃何必如此倔强,皇上的天颜又岂是你能狠的!”
明云端看着皇后道:“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假惺惺,你的那些心思我虽然很蠢却也能看得明白,你今日里哪里是来救我,分明就是来杀我!”
她的这一句话说的无比的直白,习惯了争斗的皇后也愣在了那里,明云端本不是宫中人,也没有宫里的女子的牵绊,再加之她来自青楼,也没有什么好做威胁的,一旦生出了死的心思,那便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皇后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当下却掩面道:“本宫一番好意来救你,不想却被你误会成了这般,也罢,本宫再不说话便是。”
天顺帝听到明云端的话眸光深了些,不可否认,他今日里这样对明云端,皇后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天顺帝是一代帝王,对于后宫里女子的把戏也是见得多了,当下冷哼了一声,瞪了皇后一眼。
皇后心里微惊,袖袍下的手已握成了拳头,今日里就算天顺帝不杀明云端,她也要杀了明云端,再把明云端留在宫里,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这个后宫,只能她说了算。
天顺帝看了明云端一眼道:“你先起来,北王的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就得由你去解决,你先在宫里把伤养好了,便去北王府劝北王!”
他说完这句话便大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皇后道:“皇后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皇后应了一声,便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他们一走,明云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晌之后,她看着剪春道:“你不是说这手链里有剧毒吗?怎么皇后那个贱人还不死!”
剪春轻轻地道:“那剧毒是慢慢产生的,娘娘不必急,不如三日,皇后必定会大病不起。”
“三日!”明云端咬着牙道:“你觉得我还能再等得了三日吗?”
剪春缓缓地道:“娘娘不必焦急,皇上允了你养伤的时间。”
“是说让我养伤。”明云端面目狰狞地道:“可是他们没有说是几天!也许就给我一天的时间养伤也说不一定,皇后那个贱人是下定决心要置我于死地了,你不知道吗?”
剪春淡淡地道:“娘娘最好沉得住气,否则只怕真的会死。”
明云端气得不轻,她气血不足,顿时便晕了过去。
明云端平时很少有事情是说得准的,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被她说中了,第二日一大早,张公公便过来传消息:“皇上有诣,请童妃娘娘即刻出宫去一趟北王府!”
明云端冷笑了一声,心里却有了别样的计较,这皇宫她是呆不下去了,这一次出去她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只是她此时身上有伤,就想是想跑只怕也跑不远。她摸了摸胸口,更觉得皇后无比恶毒,是一心想置她于死地了。
明云端没有哭闹,只是做了简单地收拾,然后便坐上轿子出了宫。
她顺利地来到了北王府,北王一听说她来便觉得无比的讨厌,却又不得不见,只是当北王看到她那憔悴的样子时,还是吃了一惊,他淡淡地道:“娘娘的意思本王已经知晓了,本王已经答应了,娘娘请回。”
明云端知道北王对她根本就无意,但是此时已到生死关头,她当下心一横道:“本宫是什么身份,王爷最是清楚,当日里若不是王爷巧妙设计,本宫也不会进宫。细细说来,本宫和王爷就是一根藤上的蚱蜢,这一次因为本宫见了王爷,皇上就对本宫起了杀心。本宫知道没有活路,还请王爷救我一命,若是王爷见死不救的话,本宫也不介意和王爷鱼死网破!”
北王知道她这么一说,便是拿当初他将她送进宫的事情相胁了,他淡淡地道:“娘娘放心,本王早已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是不知道娘娘要本王如何救你?”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了。”明云端咬着牙道:“我只求王爷将我的藏起来,等我避过此次的风头,便将我送回宜城老家。”
“可以。”北王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明云端心里微喜,当下又道:“我这一次不要再回宫了,王爷在集市口安排一些事情将我带走吧!”
北王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娘娘真的舍弃得了荣华富贵吗?”
“自然。”明云端朗声道:“皇宫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北王的眸光一片幽深,他淡淡地道:“娘娘若是愿意舍弃,那么本王自当成全。”
明云端轻轻松了一口气,她离开北王府的时候,想到这几个月来的富贵生活,若说她完全成舍弃下,她的心里又有一分不甘,而她对北王的话也并不相信。
当她的轿子穿过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时,几匹惊马奔了过来,她的嘴角边泛起一抹冷笑,她听到身边太监和宫女的惊叫声,她极快地的将身上的衣服换成普通百姓的衣服,然后欲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没料到那面具极薄,又做的甚是精巧,匆忙间竟是揭不下来了。
明云端心里一急,便将脸撕下了一半,另半张脸却全部花了,她顾不得许多,从轿子里极快地溜了出去,她的衣服颜色是灰色的,这般一走倒并不抢眼。
郁梦离和北王站在路边的酒楼里却将这幕看得清清楚楚,郁梦离浅笑道:“明达,看起来她并不信你。”
北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女子自认为自己是极聪明的,可是却总是做这世上最为愚蠢的事情。”
郁梦离微笑着摇了摇头,北王双手负在胸前道:“她若是听从我们的安排,也许还有一条活路,可是她自己这样跑了,只怕是自寻死路。”
“明达永远都有怜香惜玉之心。”郁梦离浅笑道:“你若是真的对这个女子有兴趣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以填补你寂寞空虚的心。”
北王白了郁梦离一眼道:“这个女子本王实在是无福消受。”
郁梦离轻轻笑了笑,北王又轻叹道:“她这样一心寻死倒让人生出感叹,今日她告诉我她愿意放下荣华富贵,我还吓了一大跳,此时见她这副模样,才知道她过过了富足的生活,那些平淡的日子是再也过不下去了。”
郁梦离的嘴角微微一扬道:“明达可知道她是往哪边跑?”
“她跑的方向是兰陵王府的方向,只要她将脸上的面具全部揭下,回到王府之后再对郁梦心说一些谎话,还能在兰陵王府里过下去。”北王淡淡地道。
“明达太看得起郁梦心了。”郁梦离缓缓地道:“他和天顺帝一样,对于女人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她回到兰陵王府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北王轻轻摇了摇头,郁梦离却指着另一边道:“更何况,她也回不到兰陵王府。”
北王顺着郁梦离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几个黑衣人轻轻地跟在明云端的身后,而明云端却不自觉。
北王轻轻摇了摇头,却将帘子放了下来,郁梦离笑了笑道:“明达打算何时去将那些叛党剿灭?”
“明日一早便去。”北王轻叹一声道:“只是阿离怎么知道那些难民就能成事?”
“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对天顺帝的统治只有愤怒,这群人心里没有牵绊,自也不怕死,这世上不怕死的人最厉害,甚至比那些武功高强的高手还要可怕。”
北王闻言眸子轻轻合上,他缓缓地道:“我到如今还想不明白,天顺帝是如何把好好的苍澜王朝走到这一步的,他又是如何从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变成了如今这样的昏君。”
“他得到帝位的时候是花了些手段的。”郁梦离缓缓地道:“所以他就会疑心身边所有的人都和他当年一样,存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和心思。”
北王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郁梦离低低地道:“明达还是先想着如何自保吧!走到这一步非我们所愿。”
北王轻轻看着郁梦离道:“阿离说的很对,其它的事情实在不必再去费心了。”
郁梦离的嘴角微微一扬,北王却苦笑了一声。
当天晚上明云端没有回宫的消息惊动了天顺帝,他便命人前去问北王发生了什么事情,北王只答童妃午时便已离开了北王府,由宫中的禁卫军送回皇宫,其它的事情并不知情。
天顺帝的心情便莫明的有了几分暴躁,第二日天明上朝的时候,北王当朝提出要去剿匪,天顺帝允了,给了他一千人马,给了他一个大将助他剿匪。
北王知道那个大将说是助他剿匪,实际上是行监视之事,他也没放在心上,当天便点着人马出了京城,行至半路,他寻了个由头和那个将领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命那个将领做先锋去攻打山寨,那个将领一到山底下,便被人用一箭给杀了。
北王对着全军的面表示哀悼,然后便让他的士兵呈品字形扎了帐蓬在山脚上住了下来。
北王望着那高高的山峰,嘴角边露出了淡淡地嘲弄,他本是一介文臣,从来都不管征伐之事,没料到如今竟也有带兵打仗的一天。他从来都没有过谋反之心,而今受了这样的猜疑,心里终究是觉得无比的气闷。
他想起小时候和天顺帝相处的情景,如今已恍如隔世,天顺帝是君,他是臣,走到这一步非他所愿。如今的苍澜王朝被天顺帝弄成这副光景也非他所愿。
北王读过很多的史书,能写一手的锦绣文章,带兵打仗之事实非他的强悍,此时虽然是将计就计,心里却还是生出了几分感叹。
他将军队驻扎好之后,因为心里有事便在军营外走动,当他走过军营的转角处时,却见得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极快的消失去黑暗之中。
北王看到那个背影先是愣了一下,却很快就回过神来,他已经认出那个背影是他朝夕暮想的玫瑰,他当即大声道:“玫瑰,是你吗?”
他极快的奔了过去,却见夜幕深沉,又哪里去寻玫瑰的影子,他的心里有万千的不愿,他大声道:“玫瑰,我知道是你,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笑声,他极快的回首,便见得一个女子含笑站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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