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痛苦有两种方法，一是解决带给你痛苦的那个人，第二个就是解决自己。

在以往的训练过程之中，顾念也有因为无法忍受而选择朝着自己开枪的甚至于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法来摆脱这种痛苦，但是仅仅出现了几次，就被西蒙医生给强行纠正了过来。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然而现在——

江亦琛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不顾脖颈处的伤口便要朝着顾念奔过去。

顾念几乎没有犹豫扣动了扳机。

江亦琛紧紧搂着她的腰，压着她的手腕将枪口的方向对准了自己。

可是却没有预想而来的疼痛。

是空枪。

枪里面并没有子弹。

周围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allen彻底愣住了，这柄枪是他亲手交给顾念的，子弹也是他装上的，不可能存在空枪的，除非有人中途将子弹全部取了下来。

是谁？

一旁靠在石柱上喘息的陆湛慢慢将眼睛闭了起来，他唇畔有淡淡的一抹笑意。

顾念也以为自己可以结束自己的命，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被人挡住，那个男人不要命的，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要跑过来拦着她朝自己开枪。

可是那枪里怎么会没有子弹呢？

鲜血一滴一滴，像是花朵一样滴在顾念的脸上，手背上，她茫然了，看着眼前的人，却始终找不到记忆的缺口。

江亦琛搂着坠地的她，办跪在地上，抱紧了她说：“顾念，你别怕，我来了。”

可是即便这样，顾念还是迷茫地望着他眼神里面没有一丝焦距，她完全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了。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于是将自己的耳朵捂着，将身体蜷缩起来。

allen洗去了她的记忆，并且不停给她洗脑，可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江亦琛在她心中的分量，这种时候，顾念都宁愿伤害自己来解决这一切。

她因为疼痛眼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出来，她没有哭泣，只是清亮的眼泪在月光下慢慢流出来，落在脸颊上，滴落在江亦琛抱着他的手臂上。

这一生，江亦琛经历了很多事情，痛失至亲，母亲的精神甚至有一段时间出现了问题，自己深陷异国，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已经坚硬的如同磐石，也以为自己不会流泪了，可是抱着顾念的时候，他有种难言的涩意在唇边蔓延。

失而复得的感觉，即便今天将命交待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可是，为什么顾念不记得他了。

“江！”allen的声音从音响里面传来：“可惜，你的心上人不肯杀你，没关系，结果都是一样的。”

阴损如同allen，自然还留有后手。

“她不肯杀你，正好你们便可以一同去地下做黄泉夫妻，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你应当感谢我。”allen笑了：“毁了你很简单。我让你看看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炸裂开，送给你一场烟火表演。”

他在顾念身上安了微型炸弹，一旦开关按起来，江亦琛和顾念现在的距离，必定逃脱不了，即便逃脱了，那也是这一生最大的阴影。

allen扬声大笑，伸手去拿起爆器。

枉费他精心栽培顾念这么久，教她枪法，对她言听计从，包容她的小脾气，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背叛了自己，那么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可是就在他将要按下去的那一刻，黑夜里忽然冲过来一道黑影，一脚揣在他的手腕上，直接踢掉了他手里面的起爆器，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一只摁住了他的脑袋，另一只手的匕首朝着allen的咽喉刺过去。

allen反应极快，往后急仰，刀尖从胸上划过血道，四围忽然骤亮，是照明弹，紧接着枪声四起，周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他躲在别墅的楼顶上俯视着这一切，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刻意躲避他的重重布置，来到这里，借着亮光，他看清了眼前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可是她是怎么来这里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叶南风冷笑一声，她才是叶家的秘密武器，是叶家这一辈中最具有天赋的暗夜行者，甚至于连叶西洲都曾经是她的手下败将。

allen有一只眼睛受损，因此在夜里行动受限，已经挡不住叶南风的紧急攻势，他一边向后躲着，一边拿出手枪对着面前的身影扫射。

即便现在自己大不如前，但是allen到底底子还在，好几次能打中叶南风皆被她躲了过去，allen一边往后退着，很快就到了阳台想要翻身下去，但是隐隐看见楼下全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

计划出现了纰漏，这个漏洞直接导致了这次计划的的彻底失败。

这个漏洞并不是顾念。

而是——

零！

零背叛了他，因为只有零才可以接近顾念，知道他的全部计划。

可是为什么零要背叛自己。

allen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

叶南风追了进来，她手中也有枪，对着allen说：“楼下全是我们的人，你跑不掉的。”

胸口有鲜血逸出，allen顾不得疼痛，他冷静下来，听到叶南风说：“安诺出卖了你，放了我们的人上来，你在港口的船只已被华国截获，你就算插上了翅膀，也逃脱不了，你束手就擒，我可以不杀你。”

allen笑：“就凭你？”

叶南风也笑：“你也看到了，我能在你毫不知觉的情况下接近你，想杀你易如反掌，只不过有人说要留你活口，我才绕你一命。”

她眉目冷淡凉薄，一身黑衣，给人的压力也是巨大的。

但是allen显然没有这么好说话，他并不相信她，甚至于他已经在房子里面布满了炸药，只要他离开，炸药就会爆炸，他慢慢放下手枪踢到叶南风的脚边说：“好。”

然后他对着叶南风说：“你把枪放下。”

叶南风眉头皱了皱还是将枪放下了。

allen手心一挥，白色雾气顿时在眼前弥漫开来，叶南风被这气体呛得眼泪直流，急忙用手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然后眼睁睁看着allen翻身朝阳台外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