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也挣扎着爬起来,脚着地时,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手探了探额头,很烫。她想她这是发烧了,烧了这一夜,竟然还没退下去。
从地上爬起来,她头重脚轻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女高音搀了她一把。
“你发烧了?”女高音略带诧异的问道。
“是。”程舒也应了一声,嗓子完全哑的。
跟着女高音,程舒也到了接见室,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来探视她的人是唐致平。她从门口进去时,唐致平猛地起身。
“舒舒。”这两个字出口后,他转过了身。深呼吸,再深呼吸,他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这里是看守所,他绝不能冲动。可那是程舒也啊,那还是程舒也吗?她看起来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整个人摇摇欲坠。身上的衣服染满了血,脸色苍白,双唇却殷红得吓人,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她手上的手铐。他当然知道刑事拘留是要戴手铐,只是他心中珍之重之的姑娘这样让在他面前,他也想杀人了。
“致平叔叔。”程舒也轻轻喊了一声,他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噩梦快要结束了。她现在急需泡个热水澡,然后喝点感冒药,躺到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唐致平听到她喊声后转回了身,他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了:“舒舒,你坐下,我们先说几句话。律师在外面等着,待会,你要好好回答律师的问题,好吗?”
“嗯。”程舒也有气无力。
“是不是生病了?”唐致平看她双眼无神,没忍住伸手探了过去,一旁的女高音立刻喝了一声。
“感冒了,没事儿。”她努力的笑了一下。
唐致平侧头,他的眼中泛出泪。
“致平叔叔,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儿。”程舒也咳起来,她看向女高音,“麻烦,能给我一点儿水喝吗?”
女高音朝另一位女警使了个眼色,那女警出了接见室。很快倒了一杯水回来,程舒也一口气喝光,一杯水下去,她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
“清宁今天走不开,所以我来了。”唐致平拭去眼角的泪水。
“桐桐什么时候下葬?还有老爷子,日子定了吗?”程舒也惦记着这些事情。
“暂时都没有。”唐致平回避了她的眼神,桐桐遇害一案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是对程舒也不利的。那四个黑衣小伙子,其中有一个在桐桐遇害后潜逃,偏偏那小伙子还是宣城人。更棘手的是,桐桐遇害的前后三个小时里,酒店机房发生了严重的短路,相当于那三个小时的监控处于瘫痪状态。
徐阿姨的证词对程舒也也很不利,她是唐致新请来的人,早就在唐致新别墅里做事,因为厨艺好,唐致新还把她带去了美国照顾桐桐,唐致新和桐桐都非常信任她。案发后,警察还去了桐桐的房间,在她的梳妆包里发现了一小包海洛因。在这些证据链下,案件的方向就成了桐桐毒瘾发作,程舒也想阻止桐桐吸毒。桐桐在狂怒之下攻击了程舒也,后来两个人追到了厨房,桐桐拿刀,在争斗中,程舒也错手杀死了桐桐。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程舒也急切起来,她必须要出去,桐桐走了,她要去见她最后一面,这十几年来,她陪她,保护她。这最后一程,无论如何都要去送。还有老爷子,不管他和她的母亲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爱恨情仇,她的命是他救的,他还把她养大成人。
“还要走程序,可能还要几天。”唐致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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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舒也有些失望,明明杀人的是徐阿姨,案子这么简单,她为什么还得继续呆在这里?转念又想,拼尽唐致平和唐清宁的力量,她还得继续呆在这里,那就说明事情变得失控了。会不会是唐致新也相信徐阿姨的一面之词了?
“舒舒,这里是唐清宁给你整理的一些生活用品。”唐致平把脚边的袋子递给了一旁的女高音,他跟着起了身,“舒舒,我得先出去了,律师还等着。”
“致平叔叔。”程舒也慌了,他要走了,律师要进来跟她说话。这是什么意思?警察认定桐桐是她杀的?
唐致平逃也似的出了接见室,他怀疑自己走慢一步,他都会有拽上程舒也从这里冲出去的疯狂念头。
律师进来,把女警察问过的问题重复着再问了一遍,不同的是,律师反复提醒她要说实话。程舒也一遍又一遍的回答他的问题,那样冰冷的问题。
律师问完问题后,接见就结束了,女高音和旁边的女警察把唐致平带来的日用品翻来覆去检查了三遍,护肤品全部没收,只留了几套连衣裙给她,就这几条连衣裙,还连扣子都给摘掉了。
程舒也回到了拘留室,女高音大发慈悲,带着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后,又把她领到了看守所的医务室,医生给程舒也量了体温。打了一针,又开了点药交给了女高音。
日子就这么变得暗无天日起来,程舒也勾着手指算啊算。律师说过,刑事拘留的最长期限是十四天,在这十四天里,大家都会努力,证明程舒也是清白。
一天,两天,三天……程舒也坐在床上,她已经变成了一截没有思想的木头,刚开始那几天,她想到桐桐的惨状,她还会默默的流泪。哭了了几天,眼泪也干了,她所有的期盼都在那扇门上,她盼望着女高音来敲门。盼望她说有人来探视她。
在看守所熬到第八天时,还是没有人来。程舒也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桐桐和老爷子肯定都下葬了。
案子还是没查清楚吗?还是她已经成了杀人凶手,法院立案了吧?也许很快就要开庭了,然后她被判故意杀人罪,那她也就要死了。
她会死吗?
死亡是什么?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她,一切都跟她没有了关系。她再也见不到唐允凡,见不到唐清宁。
她不想死,她一点儿也不想死。
程舒也被关到第十天时,她再也绷不住了。那天早上醒来后,她面对着逼戾的空间,她脑中的神经线轰然燃烧,她跳下床冲到门边拍着门大喊大叫,女高音进来斥责她。
“求求你,我要见我的家人,求你了,帮我安排接见好不好?”程舒也又慌又乱,她一把抓住女高音的手。
女高音狠狠一甩,抬脚重重地踹向她的腰间。程舒也连连后退,然后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老实点,你这可是袭警。”女高音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