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程舒也带着孩子,赵姐和保姆前往宣城。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厅后,程舒也给老夫人打了个电话,只说回去宣城看看。老夫人很诧异,问她为什么昨晚没说?程舒也说临时接到电话,回去给亡故的父母上个坟。
赵姐和保姆方嫂都有点小兴奋,虽然出门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程舒也说到了宣城住酒店,暂时不考虑找房子住下来。这意味着,从洗衣打扫到做饭都有酒店服务员负责。能跟着雇主到处走走看看,也不用干活,对她们来说,这趟旅程确实值得期待。
近两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平安降落在了离宣城还有一个小时高铁的临市,辗转两趟,晚上七点,一行人到了宣城。出了车站,一早定好的专车等在路口,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上了车。
宣城城市不算大,但规划做得好,夜景尤其漂亮。
赵姐和方嫂毕竟年纪大些,加上一路照顾孩子,累得都没了看夜景的心情。程舒也也累了,但她平静了一路的心这会儿有点儿起了波澜。
她的故乡,她回来了。
当夜,赵姐和方嫂张罗着给孩子洗了澡,连电视连续剧都没追就各自回房去睡了。剩下程舒也一个人独自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她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但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喊她出去走走。程舒也又坐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几乎要将她淹没。她不由自主的就起了身,回房洗澡换了衣服,她拿着手机和钱包出了房间。
下了楼后,程舒也搭了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想了想,说去最近的酒吧。司机多看了她一眼,大概在司机眼里觉得去酒吧的女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十几分钟的车程,出租车停在了一间名叫M’R的酒吧门口,夜店生活才刚刚开始。酒吧里人不多,程舒也走到吧台前坐了下来。年轻的女调酒师很酷,看了她一眼就立刻转身从柜台上拿了瓶果汁开了,程舒也还没回神,调酒师将果汁倒到杯里推了过去。
“谢谢。”程舒也直接道了谢,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了一百放到吧台上,心里暗想这调酒师眼光也忒毒了,问都没问就直接就给了她果汁。
“我请你的。”调酒师把钱推了回去,说完这句他就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程舒也不多问,把钱收回了钱包里,她喝着果汁听着音乐。一杯果汁喝了一半时,她看到过道里走过来几个男人。灯光刚好打在他们头顶,程舒也一眼看到走在中间的程东,她的亲叔叔。
她低下头继续喝着果汁,视线暗地里追随着他们到了另一头的角落里。她收回视线后,调酒师已经走回了她面前。
“谢谢。”视线碰撞,程舒也举了举果汁杯,又道了声谢。
“你第一次来吧。”女调酒师托着下巴盯着她看。
“是。”程舒也有些拘谨起来,女调酒师目光直勾勾的,她有点不适应。
“来找人吧?”女调酒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程舒也喝了一口果汁,可能是气氛的原因,也可能是太久没有跟人交流的原因,她有了聊天的兴致。
“你猜猜我来找什么人?”她问。
“反正不是找我。”女调酒师狡黠一笑,“你看着也不像是来找爱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找的人在那一桌。”她指着角落里程东坐的位置。
程舒也很是吃惊,这调酒师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察言观色的功夫却是一流。她从进酒吧到现在,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我猜对了吧,喝一杯我调的酒吧,对了,我叫阿萝。”女调酒师冲她妩媚一笑。
“我不能喝酒。”程舒也拒绝她,又想,这调酒师取了个这么正的中文名,果真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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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嗤笑一声:“别用这个借口,一点儿也不高明。”
“真的。”程舒也强调。
“行,那我调一杯不醉人的酒,你喝了这杯酒才能成为我的朋友。”阿萝打了个响指,收回手后双手就忙活起来了。
程舒也觉得这个调酒师有点人来疯,就像桐桐私底下一般。想到桐桐,她心里涌起的那点反感就隐去了,心想,那就尝一口吧。朋不朋友的另说,初见面,不扫阿萝的兴罢。
阿萝调酒时,角落里的程东说话已经高声起来了。隔了七八米的距离,程舒也听到他在说他公司新进的项目,他吹得天花乱坠的,同桌的几个人哈哈大笑着。
程舒也想着他是她的亲叔叔,她的脸就跟着红起来。程东那次来找她,说她奶奶过世,她死活不肯相信他,从那之后,她就没有见过程东了。后来唐清宁肯定对他做过些什么,否则,以程东的贪婪绝不可能安静如鸡的呆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阿萝把酒递到她手边。
程舒也收回视线,脱口道:“你猜。”
阿萝笑起来:“我又不是大仙,连你叫什么名字也能猜到。”
“程舒也。”她看着面前的酒,淡绿色,按网络上流行的叫法,这可是个原谅色啊。
“程舒也,怎么写?”阿萝皱皱眉,她沾着水在吧台上写了两个字,见程舒也点头,她道:“你这名字有点儿怪,真名吧,看来,你的父母文化水平挺高,给你取了这么出其不意的两个字。但谐音不太好,舒也,输也。程姑娘,你考虑改个名字吧,从你名字上来看,你的感情顺不了啊。”
程舒也简直要惊呆了,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你真的可以考虑去支个摊了。”
阿萝吃吃地笑起来:“我又猜对了。”
“那你再说说,我来找的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程舒也的嘴朝程东努了努。
阿萝瞟了那边一眼:“那人叫程东吧,是你家亲戚么?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以提醒你,离你这个亲戚远点儿,那家有个母老虎。隔三差五来这闹一出,在我们这一行里,他是个笑话。”
“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别的新鲜事儿?”程舒也问。
“新鲜事儿没有,旧闻听过几桩,他吹牛说他去澳门豪赌过,又说和巨富唐万鹏有亲戚关系,还说没他搞不定的事情。”阿萝漫不经心的语气,“程姑娘,你是他亲戚么?”
“同姓而已。”程舒也转着手里的酒杯。
“你不想多说吧,算了,我们毕竟不熟。酒尝一口,给我点面子。”阿萝指了指酒杯。
程舒也有点摸不着阿萝的底了,盛情难却下,她只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入口后,比刚才的果汁还要爽口,她忍不住就又喝了一口,再喝了第三口。
阿萝点了点她的手,程舒也惊了一下,这才勉强的停住了,否则她要喝第四口了。
“程姑娘,别急着一口气喝完,我调的酒,要品。”阿萝十分大胆地捏了捏她的脸,“我去招呼客人了,你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