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她有个厉害的儿媳妇。

这么一想，徐凌对陈楚楚越觉得愧疚。

放慢了脚步进屋，小屋里什么电器都有，碎花的窗帘布，看着就十分温馨，四方的小餐桌，桌上一盘咸菜炒毛豆，一盘黄瓜。

别以为胡玉凤和徐银山吃的菜一直这么差。

压根不是。

是这个月吃的太好了，胡玉凤天天嚷嚷着要吃大虾，早早的就把这个月的伙食费给吃光了，那天和秦阿姨吵起来，也有一半这个原因，胡玉凤怪秦阿姨贪污了每天的买菜钱。

那新鲜的大虾多贵，人家一个礼拜吃不了一顿，胡玉凤一天吃两顿，陈楚楚给的买菜钱算多了，也经不起胡玉凤这么造。

瞧见儿子过来，徐银山就很惊喜。

招呼儿子坐下吃饭，胡玉凤嘴巴闲不了，就叨逼开了，说陈楚楚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太少，说秦阿姨贪污买菜钱。

她想的也没错，徐凌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她当着陈楚楚的面不敢说，当着儿子的面还不能说啊？

最好让陈楚楚以后再给她加点生活费，哦，生活费交给她保管就更好了。

过了半个月的好日子，胡玉凤又把在胡家受苦受难的日子忘了，胡家那破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

徐银山心软，她就黏着徐银山就行。

有徐银山一口吃的，也有她一口。

“我刚从医院出来，”徐凌表情淡淡的，瞥过桌上的菜，不为所动。

徐银山一愣，看见儿子的惊喜全变成了惊吓，朝胡玉凤看，胡玉凤缩着脖子，秦家人说要告她，让她去蹲大牢，胡玉凤也害怕呢。

害怕归害怕，嘴巴还是要逞强的，“儿子啊，你要相信妈，我不是我推的秦大妮，是她自己……”

甩锅一向是胡玉凤最擅长的。

千错万错别人的错嘛！

徐凌连失望都没有，这才是胡玉凤的风格，胡玉凤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得寸进尺，没道理也要抢几分道理。

“秦家那边我已经了解过情况，两个办法，第一，秦家去法院告你，你被判刑，还要补偿秦家的损失；第二，私下调解，多补偿些钱，但你不用坐牢。”

“我选第二种，”

这还用说。

胡玉凤又不傻，谁会想蹲大狱啊，“你跟陈楚楚那个死丫头说，让她帮我把赔偿金付了。”

“楚楚她不在锡城，”徐凌说。

胡玉凤急的跳起来，“啥意思，她怕我找她付赔偿金，她就跑了？这死丫头良心被狗吃了，”

徐凌就静静看着胡玉凤骂，骂了足足有两分钟吧，在这过程当中徐凌的心也一寸寸冷下来，这样一个不知道悔改的人，就算是他的亲妈又怎么样。

在那个梦里。

他的亲妈把他每月给陈家母女的生活费都克扣了下来，不说这完全导致了陈家的惨剧，但肯定有很大的影响。

他的亲妈还联合许涵一块瞒掉了陈楚楚回来的事。

他娶了陈楚楚，却从来没尽到过一天丈夫的责任。

让这个可怜的姑娘孤苦无依。

最后一次见到陈楚楚是什么时候？

是给陈楚楚收尸啊！

当时接到居民的举报，说底楼的车库传来恶臭，公安破门进去，发现了陈楚楚的尸体，公安展开调查。

当时徐凌已经是副局，扁豆接了这个案子，调查走访下来，这女人就是个没儿没女的可怜人，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当时在食堂吃饭，扁豆无意中提了句，说这人还是梨花村的。

和他是一个村出来的。

徐凌当时感觉就不大好，后来在停尸间见到了这个女人。

骨瘦如柴，身上的肉甚至开始腐烂，一头杂乱的发丝，听出现场的人说，死的时候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徐凌认了几眼都没认出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哪里有一点陈楚楚的影子，完全找不到了。

那一天，徐凌掉了眼泪，没人知道他为何掉眼泪。

更没人知道躺在停尸间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就好比当初没人知道他结婚了，在乡下娶了一个老婆。

又黑又丑，长的并不好看。

他陪伴这个老婆的时间只有新婚之夜的那个晚上。

当时他太累了，早早的睡，又早早的离开。

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徐凌不知道这个梦为什么会这么真实，真实的好像发生过一样，让他一颗心到现在还揪着疼。

“良心被狗吃掉的人是你，并不是楚楚。”

“你啥意思？”胡玉凤有点懵逼，“你就护着她吧，”

“对，”徐凌用力点头，斩钉截铁，“她是我老婆，我就应该护着她，以前是我太蠢，太顾念父母恩情，让楚楚受了莫大的委屈，今天我就帮楚楚来讨回这个公道。”

这句话徐凌想说挺久了，男人想要硬下心来保护一个女人，的确没什么做不到的。

徐银山和胡玉凤都有些怕，徐凌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乡下人都懂得看天上的云判断天气，徐凌这脸色就和马上要下大暴雨的天气一样。

徐银山心发慌，“儿子，你这话啥意思？”

徐凌勾了勾嘴角，“爸，我在向你学习，保护自己的老婆，你看看妈，她把你治病的钱拿回去娘家给侄子盖，知道你得了肺癌，扭身就要把你带回去说不治了，一听说有十万块钱拿立即和你离婚，一点舍不得都没有，还帮着娘家人一块欺负你，就这样的一个女人，你都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我得向你学习，学习怎么没底线的宠老婆，毕竟比起你的老婆，我的老婆楚楚她好的不可挑剔。”

徐银山没话可说。

能有啥话说，徐凌说的都是真话啊。

胡玉凤不服气的撇嘴，徐凌看到了，脸色一沉，“妈，看样子你好像不同意我刚刚说的话，行，那你自己说，我哪一条没说对？”

胡玉凤是想反驳呢，那不是找不到理由嘛，哦，不对，胡玉凤咋会找不到理由，徐银山在旁边坐着呢。

胡玉凤骄傲啊，“那是你爸自己乐意，有本事你让你爸赶我走，那也得他舍得，你问问他舍得吗？”

“你少说几句。”徐银山也觉得对不起儿子儿媳妇，骂了胡玉凤之后，就朝徐凌看，“你妈她……”

“爸，”徐凌出声打断徐银山，“我也问你一句，你想护着妈是不是？你拿什么护？你还有钱吗？你有房子吗？有土地吗？你自己都快饿死了，你拿什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