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卿当年干了什么?
过去太久了。
她都要忘了。
这会郁雅知逼问,她才开始回想,好像是弟弟玩赌,欠下了很多很多很多钱,她挣的钱,全赔进去了,也不够,只能想别的办法。
然后,她盯上了郁正诚,出身豪门,家财万贯,长相英俊,难得的是对妻子情深。
哪怕对方死去五年,也没想着再婚。
她看上了他,开始一次次制造偶遇,让她英雄救美,最后,利用信息素把他勾到了手。
他给她钱,给她买别墅,买珠宝,也很宠她,
但他似乎没有要娶她的意思。
必须想点办法。
可她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弟弟又玩赌了,这次她发誓不管了,但那些追债的缠上了她。
其实,她有想过求助郁正诚,但她害怕他觉得自己家里是个拖累。
她也一直营销着名媛的形象,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根本放不下自尊。
她没办法,只能一次次给钱。
是她的软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那讨债的男人强迫了她。
一次又一次。
然后,她怀孕了。
不知道是郁正诚的,还是那个强/奸犯的。
她很害怕。
但郁正诚知道了,很高兴,还说要娶她。
这是个机会。
她催眠自己怀的是郁正诚的孩子,但真的快生产时,还是害怕了。
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那个强/奸犯的呢?
她不能留下她。
尤其她还是个女孩子。
郁正诚已经有女儿了,他也说过,需要个儿子。
于是,两重原因下,她买通医生替换了孩子。
倘若后来事情暴露,也可以推脱说是医生抱错了。
因为时间紧急,她下了决定后,甚至都没查她到底是不是郁正诚的女儿。
至于抱错的孩子去了哪里——
“说话!还在想着怎么编故事吗?”
郁雅知不耐地催促,克制着把她脑袋按到大海里的冲动。
孙美卿回过神来,无比诚恳地说:“真的是医生抱错了。你不信,就去查。当时接生的医生,不是快找到人了?那离找到孩子也不远了。”
郁雅知见她死鸭子嘴硬,按着她的脑袋,想将她按进了海水里。
孙美卿吓得尖叫:“真的。我没说谎。你不能这么对我。郁雅知,你这是犯罪!”
郁雅知自然不会犯罪,见吓唬不成,就换了话题:“你现在想跟我爸离婚?”
孙美卿点头,伤心道:“是……他不信我,也不爱我了,甚至还打了我,我不该离婚吗?”
郁雅知冷笑:“你摸着良心说你干的是人事吗?我爸之前对你不好吗?不宠你吗?你竟然这么伤害他!好好一个男人,现在酗酒抽烟,一夜间老态龙钟!孙美卿,你知不知道自己多残忍,你毁掉了他!”
孙美卿尖叫着哭道:“我没有!不是我!你说我没良心!你们有良心?你这是干什么?屈打成招吗?”
郁雅知顿时松开了手:“我不屈打成招,我也有良心,只要你说真话,离婚官司,该给你的钱,我会给你。我刚去见我爸,他也说了,让我全权负责离婚官司。你要是真明智,孙美卿,说出真相。”
她威逼利诱,只想着缩短时间,弄清真相。
孙美卿心理防线本就薄弱,听郁雅知谈钱,有些心动:“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她现在劣势太多了。
郁正诚不再相信她,也不再爱她,甚至开始转移财产,加上郁嘉言不是亲生子,离婚官司更会偏向他,她讨不了好的。
所以,才想着以家/暴的由头,争取离婚赔偿。
但倘若郁雅知愿意给钱——
郁雅知看她动心,笑容嘲弄:“你想要多少?”
“五个亿。”
实话说,不算多。
依照父亲的身价,走正常离婚程序,十个亿是少不了的。
但谁让她犯了那种致命的错误。
郁雅知不置可否,直接说:“那要看你的真相值不值这个价了。”
海浪一波波涌来。
宁璇看她们站在海水里,怕郁雅知冻到,就喊了:“雅知,快回来吧。别冻感冒了。”
郁雅知闻声看去,朝宁璇点了个头,随后往车子的方向走。
她一边走,一边道:“说吧。孩子抱错的事,你知不知情?那孩子在哪里?是不是我爸的?”
“是的。”
孙美卿语气坚定,坚定的自己都要信了。
但她知道郁雅知不信,所以半真半假地编道:“她跟你一样,是个女孩子。我知道你爸想要个儿子,就想着讨他开心,一时昏头,买通医生换了孩子。”
“那孩子在哪里?”
“我都这么说了,你是不是该把钱转我了?”
“就这点东西,你确定值5个亿?那孩子呢?在哪里?”
“你总要把钱给我,我才能说啊!”
孙美卿也不是傻瓜,肯定要见到钱,哪怕是一半的钱:“预定东西还要给预约金呢。你得给我钱。”
“你可真是利欲熏心!她是你的女儿,你当她是东西?”
郁雅知停下来,冷冷看着她,满眼嫌恶:“你这样的人也配做母亲?她一生下来,你就抛弃了她。如今,事情败露,你也没真心想着找到她、弥补她。”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看来她不是我爸的孩子。真要是了,你早去找她了。毕竟,她可是你最后挽救这场婚姻的筹码。真可惜,你永远失去了。”
孙美卿见她这么说,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已经无形中露出了所有底牌。
“不,不是。她是你爸的女儿。”
她冲上去,疯癫一样,抓着她的手臂,不停地说:“是真的。是真的。她是你妹妹。是你妹妹。我没说谎。”
可她不敢去找她。
一点也不敢。
如果她不是郁正诚的女儿,那她不忠的事就锤死了,甚至还可能扒拉出那些恶心的事。
不可以!
绝不可以!
她会身败名裂,彻底在豪门圈抬不起头的!
“都是你!骗子!郁雅知,你就是个骗子!”
她气得五官扭曲,伸手就要打她。
郁雅知抓住她的手,狠狠甩开了:“所以你体会到被欺骗的感觉了吗?”
宁璇这时也跑过来,把郁雅知护到身后,反驳道:“孙美卿,你也是骗子!你骗了爱你的男人,骗了二十多年!甚至你到现在都没有一丝的后悔!”
孙美卿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了。
她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倒了下去。
宁璇看了,还以为她气昏过去,下意识上前去搀扶,结果,她只是摔倒了。
遂收回手,讽刺道:“你脚下是沙地,碰瓷也倒错地方了。”
“郁雅知,你怎么不去死?”
“我该弄死你的。”
“哈哈哈,都去死,都弄死。”
她倒在地上,哈哈狂笑,像是疯癫了。
郁雅知看着她,越看越清醒,尤其这个“都弄死”吸引了她的注意。
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记忆里太遥远的人——孙美卿的弟弟孙驰。
这男人只在老宅里出现过一次。
个子不高,身材很瘦,脸色苍白,黑眼圈很重,穿着黑夹克,模样流里流气的。
好像他是来要钱的。
那时她还很小,记得孙美卿很慌张,也很快把人哄走了。
在那之后半个月吧,孙驰就死了,死于自杀,在自杀前,他还带着红酒,不过酒里混着毒/药,跟一个讨债的男人同归于尽了。
当时父亲还安慰孙美卿呢。
说是不知道她的兄弟被讨债人逼得那么绝望,没有尽到姐夫的责任,也疏忽了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当时孙美卿怎么说的?
她哭着说,不想给父亲添麻烦之类的。
反正在那之后,父亲很内疚,也更宠她了。
有没有可能……孙驰的死,不是自杀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
孙美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又恢复如常了。
这女人情绪不稳定,心理很脆弱,但也很顽强。
很矛盾。
很分裂。
郁雅知分析着她的心理,压下那个疑惑,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暂时不宜打草惊蛇。
一行三人回了市里。
郁雅知在路上问:“你要去看郁嘉言吗?医生说,亲人陪伴,有利于他——”
孙美卿听着,打断她的话,冷声反问:“这时候你还要我去扮演慈母吗?”
她一点都不想装了。
该死的蠢货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真的是太蠢了。
她从不反思自己的问题,郁嘉言那么蠢,何尝不是她多年来捧杀的结果?想要谋取郁氏继承权,儿子太能干,真得了继承权,哪有她垂帘听政的机会?
孙美卿现在把一切都归咎到郁嘉言身上去了。
郁雅知见此,再也不心软了。
孙美卿已经没一点人性了。
一个抛弃亲生女儿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到?
因此,在市中心放下她之后,她又让宁璇开车回了老宅,准备询问下父亲关于孙驰之死的事。
没了碍眼的女人,她改坐的副驾驶,也就是坐了副驾驶,这才注意到宁璇后颈有干涸的血迹。
隐藏在头发下,一直没被发现。
“你受伤了?!”
她惊讶地伸手查看,是后颈下面一点,指甲盖大的伤,面积不大,但有点深,似乎还在往外渗着血。
“什么时候的事?还疼吗?你怎么不说?”
她这些天太忙了,注意力被太多事霸占着,竟然都没注意到。
一时间,特别自责。
宁璇见她自责,忙笑说:“没事。不疼。就刚刚你爸砸烟灰缸,好像是溅到了。”
“你怎么不说?这么久了,都没处理,万一感染了——”
郁雅知看得心疼急了:“你故意让我难受是吗?”
宁璇看她似乎要哭,忙安抚:“哎,我怎么敢让你难受啊?你放心,真不疼。你不说,我都忘了。真忘了。”
“不要骗我了。怎么可能不疼?都流血了。”
郁雅知觉得自己手上不干净,也不敢乱碰,心疼又无措:“对不起,是我太忽视你了,竟然让你在我身边受伤,都不知道。”
宁璇不想她自责下去,忙道:“你别这么说。我的错。是我不好。没保护好自己。我以后一定格外小心,行不行?”
她说着,觉得自己矫情极了,就转开话题:“怎么突然回老宅了?不放心你爸吗?”
看孙美卿那样子,怕是也没脸回老宅,也暂时刺激不到他。
郁雅知听了,改口道:“不去老宅了。我们回家。”
宁璇惊讶:“啊?怎么又不去了?”
这女人又受什么刺激了?
等下——
“不会是因为我这点小伤吧?”
“不是。”
郁雅知温柔看着她,深情道:“回家。我们回家。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你。只想跟你单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