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楼的雪雉倚在窗上看着一楼远处的两人,望远镜里她看见了车祸,看见了白安的崩溃,看见了顾枭寒是第一个在白安暴走边缘仍能拥抱她的人。
白安动起真格来,自己都害怕呢。
墨鹰说得没错,白,爱上那个叫顾枭寒的男人了。雪雉还举着望远镜,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身影,冰冷的机械臂拿起桌上的电话,拔通墨鹰的手机:“11月的J国没有樱花,但去看看雪也不错,替我向樱平道大人问声好哦
,墨鹰。”
“樱惠子失败了?”
“本来也不会成功的,不是吗?只不过,我们都不甘心,非要闹得白不开心而已。”
“她怎么样?”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她的顾先生,看上去很在乎她,我想,这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
“对了,白要去J国,找樱平道讨说法。她说,她要保的人,谁也不能动,不论是你,还是我,又或者是,樱家。”
“她还说了什么?”“你干嘛不自己问她,啊,是了,她对你的号码做了处理,你打不进她电话了,是吧?不过没关系呀,你可以换个号码嘛,直到她对你讨厌到——杀了你。我相信你可以做
到的,加油哦。”
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雪雉隔着太平洋,都能感受到墨鹰的落寞。
但那又怎么样呢,谁让他永远能精准地找到让白安憎恶的点,并完美实施,真是白白浪费了他的智商。
很久以后,电话那头说:“听说,J国的雪景不错。”
“嗯,祝你旅途愉快。”
雪雉的表情漠然又孤冷,手机在她的机械手里被挤压得扭曲变型,她可以毫不费力就撕裂一个人的胸膛,但她永远无法明白,白安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人可以真正接近白,没有人能走进她心里,她的笑容是假的,她的开心是假的,她的一切都假的。
她的冷漠,才是真的。
两天后的J国。
这里有座雪山秀绝天下,皑皑积雪连绵不绝,白茫茫一片,像极了墨鹰遇到白安的那一天,她,或者说是他,从大雪里沉默地向自己走来。
精灵般的飞雪缓缓飘落,湛蓝如大海一般的瞳仁,倒映着它湮灭在雪白前的最后一抹绝艳,柔软的金发散在雪地里,狰狞可怖的伤口纵横在他身上各处。
暗色的血蔓延开来,像是在雪中开出一席绚烂的蔷薇,生机灼灼。
樱家哪怕是隐退了,也这么难打,幸好没让那个废物来啊。
那么废的废物,来这里,怕是要丢半条命吧?
“亲爱的,这里的雪景,很美,你真该来看看。”
白安缠着纱布的手握着电话,沉默片刻,说:“你在哪里?”
“在看雪的地方。”
“你又想做什么!这一次是谁,哪一家?”
“嘿,亲爱的,我只是来看雪而已。”“墨鹰。”白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平复着皱起的眉头,说道,“墨鹰,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再对顾枭寒做出像之前那样的事,我会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去,并亲手
杀了你,不管是付出任何代价。”
那双湛蓝如海的瞳仁微微放空,雪落在他长长的眼睫上。
他听着白安郑重,认真,绝不虚言的威胁,在短暂地落寞后,挑起唇锋明显的失血薄唇,笑得孟浪狂妄:“这里的雪景,可真美啊,亲爱的。”
白安挂了电话,沉进浴缸里。
突然京市里下起了雪,雪花飘到她的窗边,晶莹起舞如个小精灵。
外面传来雪雉惊喜地呼唤声:“白,下雪了!”
“我们今天去看雪景吧,好不好?”
“白,那个明什么泽的,问我们要不要去一个叫水中楼台的地方看雪景,他说特别那里漂亮,是吗?”
“白?”
“白,你洗好了吗?”
雪雉推开浴室的门,看到正坐在氤氲水汽里发呆的白安,走过坐在浴缸体边上,摸了摸她额头:“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就在酒店休息?”
“没有,我们去看雪景。”白安拉住她,“帮我把衣服拿进来吧。”
“好,但你真的不要紧吗?”
白安摇摇头,“你知道,墨鹰在哪里吗?”“不知道啊,他说他要去旅行,他被你的顾先生追得可紧了,满世界地跑呢,一天一个地方的,就像过街老鼠一样。”雪雉笑道:“要不你跟你的顾先生说一声,让他小人不
计大人过的,放过他一回?”
“那是大人不计小人过。”白安裹着浴巾出来,说,“我早说了顾枭寒没那么好惹,你们不信。”
“我又没惹他。”
白安看了雪雉一眼。
雪雉吐吐舌头,拿过白安的弹力布,帮她一圈圈缠紧,小声地说:“我知道错了嘛,我也受到教训啦,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又摸到白安腰上的枪伤处,“还疼不疼?”
“不疼了。”
“肯定疼的,你老是疼也不说。”
突然雪雉的电脑弹出一个什么消息,她跑过去看,笑着说:“白,你不用去J国了。”
“为什么?”
“樱平道病死了。”
“什么病?”“心脏病,晚天晚上十点三十四分突发心脏病身亡,家属都旁边陪着。”雪雉托着腮,撅着嘴:“说起来,一年前我们接护送任务保护他的时候,他的心脏病就发作过一次,
那次可吓坏我了,生怕他死在半道,算一算,他今年七十来岁了吧,也正常,寿什么正来着?”
寿终正寝,小文盲。
白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
这么巧么?
自己刚买好明天去J国的机票,樱平道就病死了?
樱平道一死,樱家也彻底没落了,自己也的确不用再跑一趟J国,算是省事儿了吧。
“我们出发吧。”白安穿上外套,戴上机皮手套。
“白,你真好看。”雪雉眼睛放光,好一副花痴少女模样。
“嗯,就是矮了点儿。”
“才没有呢,我一米六八,你一米七二,刚刚好。”
“胡说什么呢你,赶紧穿衣服。”
……
水中楼台里迎来了贵宾,难得一见的投资方明玉泽今日大驾光临,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生怕惹得他有什么不高兴。明玉泽却没什么心思理会这些人,一把拉过顾溪清:“你家这园子,最好的雪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