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二者风骨,高下立判
“卜算子·咏梅?”
文宫书海,当大乾读书人们看到这个题目时,心中惊愕。
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与陆放翁用同样的词牌名来咏梅,这是要与半圣陆游同台竞技的意思啊!
“等等,这首词已经攀升到书海榜第一了,难道,这也是一首天道诗词?”
众人大惊失色,赶紧点进详情。
当看到作者时,长安城中不少人红了脸……
林谦!
竟然是那个风头正盛的天道诗人,天才林谦!
“构思巧妙,生动活泼,不愧是天道诗人,出手果然不凡!”
青楼中,一位青衫读书人看完全词,痛饮一杯酒,大声赞叹起来,真正好的诗词,会让你即便没有看懂,也能知道它是好的。
在他旁边的姑娘们也都眼神迷离,在脑海中回想着这首词,只觉得当真是觉得美极了。
“这首词的确是佳作,以花比人,以人拟花,花既是人,人也是花,人花两忘,的确绝妙!”
坐在他旁边一桌的白须老者却摇了摇头,“可比起陆放翁之咏梅,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无论是诗词文章,传递的都是思想,在他看来,这首词虽然华丽巧妙,却像是个精致的瓷瓶,毫无用处,陆游的词却像是一杯龙井,入口极苦,回味无穷。”
此处并非长安城中最顶级的场所,这里的姑娘们略懂诗词,却也不比这位老儒生,老者恐怕已不下六十,须发皆白,也不知来这青楼是为何。
但既然对方这么说,或许真是这样,这等老儒生在学识上的造诣,还是不容小觑的,不过这与她们无关,他们喜欢陆放翁的咏梅,也喜欢这首咏梅,都是极美的诗,若是谱成曲唱出来,当是绝美!
噗……
楼中突兀响起一道嗤笑声。
“孺子,你笑什么?”
“难道觉得老夫说得不对?”
老儒生颇为敏感,顿时循声望去,脸色阴沉的斥问到。
“不敢不敢。”
那位刚才发出嗤笑的青年儒者赶紧抱拳说道,“后生刚才只是被这烈酒呛到,绝不敢对前辈不敬。”
“哼!”
老儒生冷哼一声,却也并没有得寸进尺,这里是长安,谁知道自己招惹的人有什么背景,既然对方已经服软,那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才刚回过头去,身后就再次响起了笑声。
等他转过头去时,却只看到正襟危坐的几个年轻人。
然而等他再次回头时,身后就又响起了笑声……
“尔等孺子欺人太甚!”
终于,他发怒了!
拍桌而起,怒视着那群发笑的儒生,“今日你们若说不出来老夫错在哪,改日老夫定一一登门拜访!”
这所谓的登门拜访,自然不是什么邻居间的友好串门,而是登门问罪的意思。
那儒生也是无奈,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是不会笑出声的,可实在是太好笑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怕事之人。
那位最开始发出嗤笑声的白袍青年站起身来,对老儒生抱拳一礼,“前辈,晚辈们发笑,确是事出有因,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后生在这里谢过!”
“事出有因?”
“是什么原因?伱倒是说出来,让老夫为你评一评!”
老儒生得理不饶人,也的确是因为刚才这群儒生做得太过,笑得他心火大旺,这件事若不能处理好,他意如何能平?
“前辈当真要听?”
“有什么不能听的?”
老儒生微微冷笑,这群小辈还想跟他耍滑头,刚才大厅中分明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发生,这些人大笑不止,就是在挑衅他!
“既然如此,那后生就斗胆为前辈解析一番这新词《卜算子·咏梅》!”
说着白袍儒生已经直起身来,目光坦然的看向老儒生。
“嗯?”
老儒生眉头微皱,一时间他竟感觉自身气势被对方压制住了,他可是七品浩然境的儒修啊!
“前辈说这首咏梅是无用的花瓶,晚辈却不敢苟同!”
白袍儒生开始出声,“晚辈反倒认为这词人立意高远,略胜陆放翁一筹。”
其实他心中觉得这首词比陆游词高了一个档次,但陆游毕竟是半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便只说略胜一筹。
呵!
老儒生冷笑一声,反而放下心来,他倒要看看,这孺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此词起始二句叙季节的变换,既平直自然,又蕴含哲理。第一句才说“春归”,第二句就说“春到”。春归是梅花在风雨中所送,春到是梅花在飞雪中所迎。很显然,这里的“迎春”、“送春”者,不是“风雨”、“飞雪”,而是梅和梅花。在风雨中送来春天,在飞雪中迎来春天。”
“先为梅花描绘了一个既艰难又充满希望的环境,给人以希望和向往,启示人们以发展的眼光辩证地看待现实,不要像陆游那样,局囿困窘于一时一地而不能自拔!”
白袍儒生这句话一出,顿时满堂聚寂,妄议半圣,即便是在开明的大乾,也是被很多读书人忌讳的。
老儒生脸色一变,但还是强作镇定的冷哼了一声,“哼,牵强附会!”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承“飞雪”写出,极力渲染梅花开放时的冰雪环境,这是一种衬托的手法,在“百丈冰”的时节梅花开放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这样一来,“犹有花枝俏”一句就格外醒目。梅花不仅在如此严寒的环境中开放,而且开放得还特别俏丽。以冰雪衬托风骨铮铮的梅花,以梅花的品质、梅花的形象来喻人。”
“描摹出一幅玉骨冰心的梅花挺立于严寒中坚忍不拔地迎风斗雪的伟大形象。【已是悬崖百丈冰】,足见隆冬之深,严寒之冽。梅花的如此处境。”
“较之陆词中那春天“黄昏”,“风和雨”中的“驿外断桥边”,不知要严酷多少倍,而新咏梅词中梅花昂首“悬崖”,傲视“百丈冰”之坚强、无畏、风流,使陆词中那叹“无主”“独自愁”的形象显得脆弱、可怜、颓丧。二者的不同风骨不言而喻!”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跟那老儒生一样,认为这白袍儒生有些牵强附会,那么此句一出,再无人有疑问。
甚至,有人觉得,林谦这首词,就是来批判陆放翁之咏梅一般。
当真大胆!